百花齊放的世界與 papi 醬
聊聊觀點碰撞,聊聊公關刪帖,聊聊 papi 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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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故事說起
昨天我一個朋友 ZF 寫了一篇講創業公司應該省著花錢、應該把錢花在刀刃上的文章。文章中用「瘋貓」指代他認為正在揮霍投資人資金的公司 — 這家公司剛剛舉辦了一場面向程序員的搖滾音樂會。
作為一名創業者, 我特別認可 ZF 的觀點,於是將這篇文章轉到朋友圈,轉載的時候,我沒意識到「瘋貓」其實是我另外一個朋友的創業項目。
於是,「瘋貓」的 CEO LZ 小窗跟我捎帶髒字地吐槽,說 ZF 其實對他們不了解,他們花錢搞音樂會實際上得到了投資人的認可,並從各種數字上算出來,這筆花費是划算的。
我覺得 LZ 說的好像也是對的,一家 to B 的企業,似乎不能簡單用 to C 產品的計算方式去衡量投入產出比。
LZ 後來寫了一篇文章,詳細闡述了他的觀點,當然,也很帶火藥味地不點名指責的 ZF。
作為中間人,兩邊勸和的同時,我感到特別開心,我看到了兩種觀點的碰撞 — 哪怕碰撞的雙方捎帶了一點火藥味,但他們各自的觀點都是有理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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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有據,沒有對錯
雙方的觀點不能說都對,但肯定沒錯,為什麼?
我們對一件事的直觀判斷都來自我們的經驗和以往學到的知識,可以說,我們的過去決定了我們判斷的高度,我們的朋友圈子決定了我們的判斷的視野寬度。
很多計劃寫公眾號的朋友跟我說,他們不敢寫,他們怕自己的觀點不成熟,怕寫出來貽笑大方。
我 2007 年開始寫博客,有時我會翻以前寫的文章來看,每次看都覺得當時寫得並不好,要麼覺得觀點太幼稚,要麼覺得論據不足,要麼覺得當時自己的視野不夠高,以至於看事情流於表面。比如以下截圖裡的文章,我覺得寫得太屎。
但我不會刪掉那些我覺得寫得不好的文章,因為:
第一,這是我成長的過程,每一篇文章,我都很認真去寫,寫完我覺得自己掌握了一個新知識;
第二,我認為那是我當時能寫的最好的程度,我的觀點可能不成熟,但我的知識範圍和視野只到那個程度,我表達了當時最好的自己。
ZF 和 LZ 各自用他們的經驗去判斷同一件事,背靠他們的過去闡述他們的觀點,並為各自的觀點尋找了邏輯順暢的論據,這樣的表達,我認為是最好的表達;這樣的闡述,闡述的是最好的自己;這樣的論證,沒有對錯之分。
我一直認為,只要能找到充分的論據,所有的觀點在特定的場景都有可能是對的。這就好比一個直播 app,對我這種沒有多少「寂寞時刻」的人來講沒有吸引力,但對在校生可能就很有市場,因為「我」並不是這個 app 的「論據」。
所以,只要有理有據,觀點就不能簡單分對錯,有時可能兩種相反的觀點碰撞,能碰撞出第三種思路。頭腦風暴就經常出現這樣的場景。
不同的觀點,催化了百花齊放的年代。
2
更百花齊放的時代
前兩周,keso 重新寫博客了,他強調他寫的是博客,不是自媒體。客觀上來講,「博客」和「keso」這兩個詞已經是上一代人的回憶了,他們離開公眾的視野已經好幾年。
2005 - 2010 年,應該算是中國博客的黃金年代,2005 年,毛向輝發起了「中文網誌年會」,2007 年我第一次參加年會,那一年,年會的口號是: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2008 年,口號是:
和而不同,多志興邦
這兩年的口號都在強調,每個人都可以表達自己的觀點,觀點可以不一致,但不妨礙碰撞,反而讓這個世界更多樣化,社會和人文會因此走得更前。
公眾號年代,更是如此。每個人都可以創建一個公眾號,表達自己的觀點,不管多「冷門」的觀點,總有人表示贊同,不管多「正確」的道理,總有人站出來罵你傻逼。
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年代么?
Twitter、飯否、微博興起時,很多人說,專業媒體將會變得越來越難以維持,因為每個人都可以在微博上表達,哪個地方發生突發事件,這個地方的人就可以拍張照片發個微博,在去中心化的社交網路里,還要媒體幹嘛?
實際上,微博年代,從我觀察到的來看,媒體還是活得好好的。雖然傳播從樹形變成了網狀,但140字的觀點還是過於單薄,而且,微博並不中心化,你看它做的名人排行榜,你看它做的首次登錄推薦關注列表,你看它推薦你關注的媒體……Twitter 如此好的基礎網狀形態,被新浪活生生玩成了樹形結構。
公眾號年代,真正實現了傳播的網狀結構,媒體在公眾平台沒有絕對的話語權。你沒見過微信做公眾號排行榜,也沒有做首次使用訂閱號推薦,更不會主動推薦哪個媒體。
而因為各種社群(不單純指微信群)的存在,網狀結構中的節點除了個人,還有社群。社群是一群認同某種價值觀或因某種利益走在一起的人,在新形態的網狀結構里,社群被泛化為一個對象,成為傳播的節點,這個節點的威力,比個人節點要強太多。
這真的是最好的年代,內容生產是多樣化的,傳播層真正實現了網狀結構,接收層,因為社群的存在,每個人看到的朋友圈看到的內容存在巨大的差異化,這 3 點,造就了一個更百花齊放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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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文是最笨的做法
在內容生產和接收都高度分化的年代,公關最不應該做的是刪文,而是應該表達,用更充分的論據去表達,用更有傳播力的渠道,去擴音。
其實,不是不應該刪文,是你根本無法刪乾淨。以前,危機公關們,可以找媒體,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總能把他們不想看到的內容刪掉。每個人可能只需聯繫 10 到 20 個媒體,就能把反對自己的聲音扼殺在傳播之中。
而現在,內容生產是網狀的,媒體只不過是網狀結構里的一個小個體,這意味著你要聯繫刪文的對象可能是數百個,甚至上千個 — 根本忙不過來。而且,刪了又如何?在作為接收節點的社群里,內容被刪之前,觀點已經在社群範圍充分傳播,刪除一篇文章,不會改變這個社群對某件事的平均看法。
春節時我寫的《為什麼說支付寶腦子進了屎》就有阿里的人聯繫我,問能不能刪掉,我拒絕了。他們通過律師在可能吧公眾號發起侵權警告,我也沒管。甚至,他們直接投訴到騰訊,要求微信平台刪掉我的文章。
這是很笨的做法,用高明老師(高明電台那個高明)比較直白的話來說,「互聯網沒有公關」。如果我的文章真的被刪,或我被起訴,我最有可能幹的事是發起律師費募捐,這時輿論的倒向會很明顯,到時候又得公關去擦屁股,這完全是得不償失的。
不過我覺得最近支付寶在公關層面做對了一件事。前兩天他們邀請我去參加他們一個活動,他們這個月在北京將會搞一次「問道支付寶」的活動,其中一個環節是討論支付寶存在的問題和轉型建議,從公關層面我認為他們做對了兩件事:
主動承認自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削弱負面評價的影響
找那些批評他們的人,試圖將這些節點為己所用
雖然我沒空去參加,但或許他們在嘗試證明高明老師的觀點不完全正確。他們一方面在表達,另一方面在拉攏渠道。
(你看,我不是總罵支付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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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齊放與 papi 醬
當我看 papi 醬第一個視頻時,我就喜歡上這個姑娘,原因有三:
視頻製作不能說是精良,但不粗糙
內容貼近網民的日常生活,容易理解並為傳播提供基礎
吐槽的槽點特別精準,能引起共鳴並大面積傳播
最近她的視頻被廣電總局下令整改,原因是內容比較消極(吐槽),且包含了大量髒話。人民日報的報道是這樣的:
據廣電總局,日前,網上非常火爆的《Papi醬》系列視頻因主持人時常爆出如「卧槽」、「CAO」、「小婊子」等粗口,被勒令整改。廣電總局要求該節目進行下線整改,去除粗口低俗內容,符合網路視聽行業的節目審核通則要求後,才能重新上線。
我無意去批評有關部門雙重標準,比如抗日劇裡面的髒話就沒被禁止,也無意建議廣電總局開微博官方帳號並開放評論,那時他們肯定能感受到「我操」其實根本不算是髒話。
我想說的是,在百花齊放的年代,我們是否應該允許看似與傳統道德觀有些許偏差但大眾喜愛的節目存在?
你可能會質疑,憑什麼說這是大眾喜愛的節目?
平均每個視頻將近1000萬的播放量難道不代表大眾對內容和表達方式的認可?
如果我們平時就經常說「艹」、「我操」、「小婊砸」、「你妹的」……這些加強情感的詞語,那它們憑什麼不能出現在大眾媒體裡面?
有人會說,這些髒話會影響小孩成長,必須得整改,不然會教壞小朋友。
教壞小朋友的東西多了去了,你真的不如去關注一下你小孩的髒話是不是在學校里學會的。
另一方面,從中國的傳統文化角度來看,「屌」是一個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詞。而自從周杰倫說「超屌」之後,這個字火了,現在在日常生活中你形容一個人很牛,你可能不由自主地說「哇,太屌了」,這時,「屌」字是髒話么?它已經被演繹成一個形容詞。
「艹」、「我操」、「小婊砸」、「你妹的」這樣的用詞,已經在大眾日程交流中使用了,它們已經脫離了髒話的範疇,難道說「我操」我就真的要「肏」對面這個人?很明顯我是在表達「驚訝」,那麼,這些詞其實已經不是「髒話」。
並不是說網路內容不用去管理,而是管理應該是一個框架,這個框架應該是隨著社會和人文的變化去調整,這個框架在內容百花齊放的年代應該是符合大眾喜好的。
1962年6月19日,周恩來總理在談到藝術作品為誰服務時,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
人民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上海人喜愛評彈、淮劇、越劇,要你北京人去批准幹什麼?領導人可以有喜好,有人愛看戲,有人愛看畫,有人愛古董,這有什麼關係?我們看了戲說好,不一定就好,我們的話靠不住,各人有各人的愛好,怎能作為標準?藝術是要人民批准的。只要人民愛好,就有價值;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就許可存在,沒有權力去禁演。藝術家要面對人民,而不是只面對領導。
我認為 papi 醬的視頻並沒有反黨,也沒有反社會主義,她只不過在用詼諧的方式表達社會的現狀而已。
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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