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寫進詞牌的如花紅顏

郭利「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幼時讀詩詞，除了陶醉於那些華美詞句迷人意境之外，最喜歡那些美得令人心醉的詞牌名。「一剪梅」、「踏莎行」、「蝶戀花」、「採桑子」、「憶江南」、「念奴嬌」……每一個都是那麼優美抒情，每一個都是那樣如花燦爛，如歌婉轉，讓人回味不已，吟詠不盡。於是，記住詩詞的同時，這一個個美麗的模板也長留在腦海中。後來才知道每一個詞牌背後都有各自不同的來歷，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故事或者典故，更有一些美麗詞牌的字裡行間中留下了一個個鮮活女兒的身形，洋溢著紅顏如花的燦爛，更是讓人喜歡驚艷。李煜的「虞美人」最為有名，這虞美人是虞姬吧？她的絕世姿容隱沒在楚漢相爭的歷史風雲中，她出場時，已到了人生的終點。「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一曲凄婉楚歌后，一代紅顏為君盡，用生命殉了她深愛的男人。她沒有排得上古代美女的前列，但詞牌「虞美人」是後人給她的最詩意浪漫的評價，她的笑容永遠盛開在後世的詞海煙花中。如此在詞牌中寫進芳名的歷史人物還有「昭君怨」。這個生於秭歸的美女，驚才絕艷，她不甘於命運的選擇，「自請和番」，走向大漠深處的塞北。王昭君嫁給匈奴呼韓邪後不過兩年，呼韓邪便病死。按照匈奴人的規矩，繼位的皇帝順便也繼承父親的妻子們。深受中原禮教的昭君不願，便上書漢帝請求歸漢，但漢成帝一紙「從胡俗」，她只能再嫁呼韓邪的長子，後來生了兩個女兒，鬱鬱而終。「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此後王昭君的故事不僅成為正史與野史中令人津津樂道的內容，也成為文人墨客吟詠不絕的主題，更以「昭君怨」的詞牌永遠地綻放在文學的百花園中，為後人填詞搜句，誦讀吟哦。名字寫進詞牌中的，還有兩個不大出名，但曾經卻是才情絕代的女子，這便是「念奴嬌」與「何滿子」。如果不是這兩首詞牌，她們的故事早就被塵封在滾滾的歷史煙塵中了。念奴，這是多美麗富有詩意的名字，她生活在唐玄宗天寶年間，一個為唐明皇李隆基鍾愛的盛世歌伎，經常在盛大聚會中登場一展歌喉，響徹雲霄。她的美麗與光芒生動裝點了大唐王朝的歌舞昇平。與念奴不同，何滿子雖然也是歌伎，不知何故犯罪當斬，臨刑前，何滿子請求唱一首歌，沒想到那凄楚哀怨的歌聲不僅讓天地悲泣，也傳到了皇宮之中，感動了李隆基，遂親自下旨赦免了何滿子。念奴與何滿子就這樣走進了詞牌，在這裡繼續吟唱最動人的旋律。以女子群像走進詞牌的是「菩薩蠻」，這個詞牌與樂曲有關，只看這字面的名子，便是那麼恢弘壯麗，繽紛多姿。這是盛唐時代的博大與開放的時代氣質，這是中國歷史最鼎盛時期留在詞中的光彩圖影。它來自西域女蠻國入貢的舞蹈，充滿著宗教神靈的氣息，洋溢著奔放恣意的異族風情，令人如醉如痴。「群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飛絮蒙蒙，垂柳闌干盡日風。」「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時節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這「採桑子」和「浣溪沙」雖然格調不同，但都是優美婉轉，精緻玲瓏。雖然比不上大家閨秀的雍容華貴，卻有小家碧玉般的單純清新。它們展現的都是民間女子，每次讀到採桑子，我便想起那個美麗勇敢的採桑女子羅敷，而「浣溪沙「則讓我想起傾國傾城的西施在沒有走進吳宮前平靜而詩意般的浣紗歲月。與紅顏相關的還有「女冠子」「沁園春」「憶秦娥」。「女冠子」是唐朝那些富麗悠遊的女道士，「沁園春」來自於漢朝沁水公主園林的故事，而「憶秦娥」中的秦娥則是春秋戰國時吹簫的秦國公主弄玉，一個個如花佳人以不同的方式走進詞章深處，無聲搖曳著萬種風情。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憶江南」。據說這個詞牌最初叫做「謝秋娘」，與念奴一樣，也是唐朝一個享有盛名的歌伎的名字。只因為白居易用這個詞牌作了一首「憶江南」實在影響太大，終於取代了原來的「謝秋娘」。真可惜了這如花美眷，生生被白大詩人辜負了可以在詩詞中千載燦爛的似水流年。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