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渠」字怎麼講(作者:黃世衡)
文/黃世衡
教師在黑板上寫下兩句詩: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問學生誰能解釋朱熹這兩句詩。
一學生舉手起立答道:「說的是,問渠里的水怎麼能這樣清澈,因為源頭不斷有活水流進來。」
教師稱讚:「很好!不但理解得完全正確,而且表達得也到位。」
這是一堂語文課的一組鏡頭。
讀懂了朱熹這首詩(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的人都會認定:這位教師的讚歌是唱錯了。「渠」這裡不是水渠的渠,而應解作「它」,指第一句中的「方塘」。
很明顯,這位教師並沒有讀懂這首詩。如果讀懂了,他就不會單拿後兩句讓學生解釋。他這樣斷章提問,學生可不是就會將「渠」解作水渠嗎!單看這兩句,學生的解答還真是沒啥毛病。問題是你說的是朱熹的這兩句詩,而它是和前兩句連著而成為一個整體的。全詩說的就是那「半畝方塘」,說它如展開的一面鏡子,說「天光雲影」在水塘中蕩漾,然後設問塘水怎麼能如此清澈,最後自答「為有源頭活水來」。
第三句的「渠」,的確容易理解成水渠,因為那也講得通。但是,細一琢磨,不對了,前面說方塘水清如鏡,後面說「清如許」自然是承接前面的塘水,怎麼又冒出個渠水來呢?這樣豈不是割裂了嗎?整體何在呢?這就應該有疑問。有疑問就應該去查工具書,《現代漢語詞典》、《辭海》都會告訴你,「渠」可作「他」講。這就對了。
語言文字是科學,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和馬虎。現代人愛說如今節奏快了,於是說個話寫個字也就不可能慢工出細活,一些作家也常常以每天寫幾千上萬字自詡。這都是浮躁的表現,不足為訓。古詩文和選入語文教材的詩文,應該不是這樣,而是字斟句酌的。因此,為了正確講解課文,不以訛傳訛,我們語文教師在備課講解時應該十分認真,不要望文生義,不要想當然。詩文中每有如前所舉「渠」字那樣的似乎一望而知、實則並不是那麼回事的字詞,需要我們細加體察辨識。
即如我們熟知的杜牧《山行》(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一詩,那第三句的「坐」,就容易理解成「坐著」或者「坐下來」。車停下來,人坐下來,愛看這向晚的楓林,可不是么?細琢磨似乎又不大對:「停車」為什麼?「愛楓林」嘛。幹嗎還要這個坐著的「坐」呢?豈不是疊床架屋么?這就有了疑問。查《辭海》,見「坐」字分明有這樣的解釋:「⑤由於;為著。古樂府《陌上桑》:"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杜牧《山行》詩:"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原來如此!疑點頓解。這頓解的快意,說不定跟杜牧停車盡情領略楓林晚景的快意是一樣的滋味呢。
記不得是哪一位先賢說過這樣的話:讀書於無疑處須教有疑,有疑處須教無疑,方是長進。這是這位先賢的經驗之談,說得好。
我們語文教師應該這樣讀書,同時要求學生也這樣讀書。如果能將自己從無疑到有疑、又從有疑到無疑的經過告訴學生(如前舉杜牧《山行》的「坐」),則不但是一種讀書的示範,而且對啟發學生自我培養科學的精神、嚴謹的作風,也是一種現身說法,一種身教。
教師如果德才兼備,那麼置身於學生中間,時時處處事事都會給予學生良好的影響,會讓學生現在品學兼優,將來也德才兼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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