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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牽掛(55)——媽媽的墳墓

愛 的 牽 掛(55)編輯製作:林夕夢

第156張票根朱成玉那個晴天霹靂般的秋天以來,媽媽的腳再也沒有停下來,一直在奔走著;媽媽的心再也沒有閑下來,一直脹鼓鼓地裝著女兒,因為她被囚禁在高牆深院。那一年女兒剛剛20歲,如花的容顏,瞬間凋零。女兒是因為恨才鑄成了大錯。女兒恨父親,更恨那個奪走她父親的女人。於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動了殺心。女兒只是想讓媽媽解脫,想再一次縫補好家庭的裂痕,讓溫暖重新裹緊她和她的媽媽。在她舉起刀子刺向那個女人的同時,也深深刺傷了自己。她的美麗年華在那一剎那被她自己掐滅了。媽媽每月一次的入監探視,便成了女兒的節日。監獄裡的日子靜如死水,但因為每月都有那樣的一天能見到媽媽,她心中便會不停地泛起微瀾。那個日子陽光普照,那個日子鳥語花香,她認真地數著媽媽走後的日子,每天在她的床頭畫道道,多少次在夢中提前過了她的節日。原本暗五天日的生命因為有了這個日子,而變得異常美麗。媽媽又何嘗不是如此。女兒帶走了媽媽的陽光,抽幹了媽媽心頭的燈油。媽媽心上的那朵火苗,卻因為這樣一個日子而沒有熄滅。每次來,媽媽總是提前準備好她愛吃的小點心和喜歡的小玩意。只要是媽媽認為女兒喜歡的,就肯下功夫做,捨得花錢買。從探監回來開始,就琢磨著下次去該帶什麼,一直到下一次該去的時候才算是準備好。大包小包一個又一個,在火車上還可以,下了車,還有5公里的路程沒有車,只能步行,常常累得氣喘吁吁,直不起腰來。多少次,管教說不允許從外面帶那麼多東西。媽媽總是好說歹說:她姨,就留下吧,不是買的,是我昨天晚上才做的鹹菜和一點小點心,沒有別的,讓孩子留下吧。每每媽媽讓管教無話可說。其實管教總是被感動,面對白髮的老媽媽,誰又能忍心再讓她背回去呢誰又能拒絕媽媽那顆善良的心誰又能拒愛於千里之外她們一個在高牆內,一個在高牆外,度日如年。更讓她心痛的是,每一次見到媽媽,都發現媽媽又老了一些。每一次,她都會為媽媽拔白頭髮,漸漸地,開始拔不過來了。她總是一邊拔一邊不停地抽泣,把媽媽的白髮用一個小盒子裝起來。媽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每次來都先去染黑了頭髮。儘管如此,仍舊無法阻止媽媽的衰老。皺紋同樣過早地爬上了她的眼角。13年了,如花的她一路走來,轉眼問,花已凋零,青春不再。鐵窗高牆阻隔了她的高飛遠行,但阻不斷她對媽媽的思念和媽媽對她的愛。她後悔自己的倔強和任性無知,一時衝動在風雨之夜犯下滔天罪行。手銬銬住的不只是她的手、她的身,還有媽媽的心,在一點點地被揉碎,還有媽媽的淚,被一滴一滴地掏干。無論嚴寒酷暑,無論風雪交加、大雨滂沱,媽媽總是如約而至,從未遲延。每次來,她都會管媽媽要她的火車票根,她那本漂亮的紀念冊上面粘貼著一張張的火車票根,所有的票根都是Q地開往Z地的,整整13年,156個月,3萬多公里,那是母愛的路程。156個月,但她的紀念冊上只有155張票根,怎麼獨獨缺少一張呢?原來,出獄前的最後一次探視,是那個冬天最冷的一天,刮著凜冽的北風,下著大片大片的雪。她既擔心媽媽被凍壞而不希望她來,又不停地走動,焦急地盼著媽媽的到來。她的紀念冊上就缺這最後一張票根了,然後,她就可以合上它,重新開始她的生活。可是媽媽始終沒有來,她開始忐忑不安起來,擔心媽媽出了什麼意外。直到第二天早上,媽媽才蹣跚著來了。因為雪下得太大,不通車,媽媽是一步一步走來的,整整走了一天一夜。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探監的日期,但管教們破例讓媽媽見到了她。她跪在媽媽面前,捧著媽媽那雙凍傷的腳,號啕大哭。管教們跟著動容,齊刷刷地落淚。她在紀念冊的最後一頁,那個本該貼上最後一張票根的空白處,畫上了一雙腳。那是媽媽的腳,一雙凍傷的腳,一雙不停奔走的腳,走過的腳印里都是深深的母愛。那雙腳是她積攢的第156張票根,母親的終點,她的起點。(摘自《家庭》2007年第10期)媽媽的墳墓作者:金河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冬天,山勢又高又險的某個小山溝里來了兩個人。年齡大的是莢國人,年輕的是個韓國人。墳上積了厚厚的雪,墓碑看起來非常簡陋。年長的美國人對年輕人說:「這就是你媽媽的墳墓,鞠個躬吧……」年輕人「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上。故事發生在1952年。為了挽回朝鮮戰爭敗局,「聯合國軍」增援了一批士兵,韋爾森就是其中一員,當時最激烈的一次戰鬥就發生在這裡。人民軍的強烈攻勢使得「聯合國軍」節節敗退。撤退途中,韋爾森離大部隊越來越遠。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哭聲是從一個雪窟窿里傳出來的。韋爾森本能地扒開積雪,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一個母親的懷裡,嬰兒大聲地哭著。更令人吃驚的是,母親一絲不掛。原來,這位母親背著孩子避難的時候,被困在了這個山溝里,天下起了大雪,為了救活自己的孩子,母親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給了孩子,然後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雖然赤裸的母親已經死去,但她懷中的孩子卻活了下來。韋爾森被這意外的景象深深感動了。他用野戰工具在冰凍三尺的雪地上挖丁個坑,把這位母親埋葬了,然後抱著大哭的嬰兒追隨大部隊去了。戰爭結束後,他領養了這個孩子,並把他帶到美國去撫養。孩子慢慢長大了,韋爾森把當年發生的事告訴了他,並帶著他來到山溝里找媽媽。跪在墳前的年輕人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過了一會兒,年輕人站起身,開始清理墳墓上的積雪。他大汗淋漓地把周圍的積雪都清理完,把衣服一件件脫下來蓋在了墳墓上,然後撲到墳墓土,說出了長久以來藏在心裡的話:「媽媽,這麼多年你多冷啊!」(摘自《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覺》)一百元的旅程陳瑞彬「得知你家困難,寄錢一百略表寸心。」不行,不行,他一筆畫掉,擰眉沉思片刻重新寫道:「不要問錢從哪裡來,治病要緊,別拖了。」不行,還是能看出來。他用筆敲一下頭:怎麼措辭才好呢?「已經下班了。」郵局的營業員催促。「就好。」筆尖在匯款單附言欄划動著:「不要問錢從哪裡來,把它用在最緊要的地方吧。好心人。」走出郵局,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到學校快一個月了,媽還病著么?唉,媽怎麼就不聽勸呢?不能怕花錢就不治病呀!爹竟幫媽說話,難道沒看見媽病痛的樣子么?以後會治,總是以後,以後是哪一天呢?他嘆了口氣。來城裡上學時,爹非要把最後的五十元錢再給他帶上。那怎麼行呢?我帶得已經夠多了。你說別人家的孩子一學期花多少,這哪能比呢?我不是他們,咱家也不是別人家呀。真的夠了!爹,你別難過,媽看見又要流淚了。我會吃好的,會看護好自己,會常給家裡寫信……他眼裡閃著淚花,扭頭看看身邊,行人匆匆,沒有人注意他。開學後,學校評學習標兵。他沒有想到學校一下子獎給他一百元!拿到錢,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把這錢給家裡,讓媽治病。但是怎麼寄呢?想來想去,他決定以「好心人」的名義把錢「捐」給家裡。 有了這一百塊錢,再借點兒,媽總可以去看一下病買些葯了。對,一定要讓媽去治病,不能再拖了。得寫封信再勸一下他們,今晚就寫!他想著,似乎媽已經去了醫院,病也已經好起來了。他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太陽的餘暉快褪盡了。火燒雲在不斷地變幻著形態。看,那不是爹在躬身犁地么?不,像是在推車。哦,還有媽,多像拖著病體在地里勞作的媽媽呀!還看得見她那飄動的白髮……十二天後的上午。天晴得真好。人不覺得太熱,暖得很。 放學時,老師叫住他,遞給他一張紙。看到那張紙的瞬間,他一陣眩暈。他的心在顫,手在抖,一張年輕堅毅的方臉痛苦地扭曲著,強忍的眼淚還是泉涌而出。淚珠濺落在匯款單上,打濕了附言欄中那兩行小字:有個好心人給咱家寄了些錢,給你一百。要學好吃好。家裡平安,別掛心。那個明亮的天空文/周海亮一場意外讓他失去了光明。在醫院的那段日子,他整天發獃,不說一句話。母親坐在他的床邊,對他說,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不信,20歲的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他知道要想使自己重見光明,除非移植角膜。他還知道中國因角膜傷病而失明的人有200萬,可是由於角膜缺乏,每年的角膜移植手術只有1000多例。這等於說,他的前面,有1999000人在排隊。他陷入到深深的絕望之中。他回到家,仍然每天發獃,不說一句話。母親給他端來飯菜,卻被他全部掀翻在地;母親為他閱讀報紙,聽著聽著他會傷心地哭起來。他喊我完了,我這輩子算完了!……母親看著他,悄悄地抹淚。那天,母親小心翼翼地問他,過些日子,想給你做一個角膜移植手術,行不行?他說不可能的,在我前面,有上百萬人在等著角膜。母親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自己的角膜,移植給你……就是不知道醫院會不會答應。他一下子愣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媽你說什麼?母親說,我想把自己的角膜……移植給你……我查過一些資料……排斥的可能性很小。他說媽您別說了,我不會答應的。母親說我都這年紀了,什麼沒見過?而你的路,還很長……你比我需要眼睛。他說媽您再怎麼說,我都不會答應。母親說你就聽媽一次。他說不……如果您真這麼做了,我就死給你看。……他很喜歡朗誦。上大學時,他是校廣播站的播音員。母親說你可以去市廣播電台試試。他說可以嗎?母親說為什麼不可以……只要心是明亮的,天空就是明亮的,你的世界,就是明亮的。再聽到這句話時,感覺完全不一樣了。雖然他仍然消沉,可是偶爾當母親說到什麼有趣的事,他也會開心得哈哈大笑。他聽了母親的建議,真的在某一天,去市電台應聘。本來他只想應付一下母親,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被破格錄取為電台的兼職主持人,主持晚間的一檔節目。……那是一檔傾訴類節目。他每天坐在直播間,給電話那端的陌生人排解苦悶,出謀劃策。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份工作,他想不到幫助別人原來這麼快樂。雖然仍然看不見,可是每一天,他都過得很充實。他的節目越做越好,收聽率直線上升。年底的時候,他正式成為電台的一名播音員。……可是,讓他想不到的是,有一天,母親突然病倒了。是癌症。晚期。……他哭了整整一天。他不相信堅強樂觀的母親會永遠離他而去。他不想再去電台上班,他要在醫院裡時時陪著母親。可是母親說,去吧,讓我在最後的日子裡,多聽聽你的節目。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他看不見,可是他能感覺到母親企盼的目光。那目光,讓他不能拒絕。……那天剛做完節目,他接到一個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讓他趕快去一趟。他慌慌張張地去了醫院,醫生說,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在中午,突然暈倒了……我們已經儘力了。不過根據她的囑託,我們會把她的角膜移植給你。他跪下,號啕大哭。為什麼母親走得這樣突然?為什麼母親不能見他最後一面?不是還有半年時間嗎?為什麼母親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角膜和他的眼睛?他哭了很久,暈倒在醫院裡。醒來後,他感覺自己的眼睛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他知道,現在,母親的角膜已經移植給了自己;他知道,幾天後,當他真的能夠再一次看見光明時,其實,那是母親的眼睛,是母親給了他一個明亮的世界。幾個月後,收拾母親遺物的時候,他翻出了一張病歷,病歷是半年前的。他看到上面寫著:惡性腫瘤。下面,有母親親手寫的一行字。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要藏起這張病歷,可是那行字,刺得他的心淌出了血。母親在上面寫著:感謝天。我的兒子,將重見光明。他再一次號啕大哭。當母親得知自己將要離開這個世界,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兒子。她當然也會為自己傷心,可是,當她想到自己的離去可以為兒子換來光明時,那時的她,竟有了欣慰和快樂!……那天晚上,在節目中,他給聽眾講述了自己的故事。那天,收音機旁,很多人泣不成聲。據說第二天,很多人來到醫院,向醫生諮詢捐贈角膜的相關手續。他們說,當自己的生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時,為什麼不給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們,給這個世界,留下一線光明呢?至今他還在電台工作,還在主持晚間那一檔節目。下班時天已很晚,可是每當他抬起頭,都能夠看見,一片明亮的天空。(摘自《讀者》原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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