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信仰》 - 孤獨白白的角落 - 西祠衚衕
07-11
在這個時代,再來討論信仰問題似乎已經有點可笑了。現今調侃已成了時尚,調侃者調侃一切信仰,也調侃自己的無信仰,在一片鬨笑中,信仰問題便化做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可笑的問題。真是後現代的解構啊,什麼都解得沒有了,兄弟我佩服得緊。而如果哪個在無盡的道路上追求著的人迷惘了,哪個在無路的荒原上尋覓著的人失落了,那怎麼辦呢?活該!怪誰呢?誰叫他追求,誰叫他尋覓來著。可惜我就是那少數的活該的人中的一員。我很痛苦的發現,沒有個該死的能教我心服的信仰,我是根本他媽的沒法活,真是早知當初,何必今日!怨得誰來呢!在今天,所謂絕對真理、統一信仰、最高理想的存在已經受到普遍懷疑,精神追求越來越成為個人自己的事情了,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可能來誠實地探討真理、信仰、理想的問題。當人們堅定而自然地信仰著的時候,是不會想到討論信仰的。就象當人們活得有滋有味時,就根本想不到去追問什麼是幸福一樣。因為那本身就是幸福。而當人們開始追問什麼是幸福時,大約已經是感到不幸了。這個問題還可以這樣說:當人們自然而然地感受著人生意義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去追問人生的意義問題,這大約是那些先哲最終感受到意義時卻說不出的原因吧。而當人們想知道人生是否有意義的時候,大約是已經感受到人生的無意義了。信仰問題也當是如此。難怪弗洛伊德說一旦人開始思考人生、精神等問題時,他就開始出現精神問題了。可是,如果僅僅沒有信仰,人們也不一定就需要談論信仰——假如他們能安與自己的無信仰的話。如果人們在沒有信仰的狀態中並不感到痛苦,不感到有信仰的需要,那麼自然就不會對信仰問題表現出急切的慾望。這時,信仰就可以是過時的東西了。也就是說,人們如果不受信仰問題的困擾,就不會更多地來談論這個問題。有許多的人正是這樣,對於他們來說,談論信仰純屬多餘。老實說,第一,我做不到這樣;第二,我很羨慕他們。但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也許有些人願意安於無信仰狀態卻苦於做不到,這就是問題所在。我也嘗試過拋棄信仰,背叛那該死的重擔,結果傷心的發現,短暫的輕鬆後,不能承受之輕的確是更重。畢竟,心靈還是需要信仰的啊!飢不擇食的信仰選擇並不能真正使心靈找到歸宿,在這現實中努力的想保持往日的信仰卻發現其不可能,於是,我就晾在這裡了,誰來幫我呢???信仰歷來不是一個日常性話題,在聊天的時候是不宜談論信仰的。一方面它過於嚴肅,容易破壞那種膚淺但快樂(雖然是暫時的)的氣氛,因而顯得不合時宜。而且這個問題也不是輕易就能談得清楚的,人們也很難一致,也就是說,談論這個話題很容易引起意見分歧甚至衝突,我就覺得我一旦和別人談論起信仰時自己的嘴巴不自覺的就開始咄咄逼人起來,那麼有誰又能理解我的苦衷呢?!信仰也不是文學語言的描繪,就象西祠中大量文筆優美的感性貼那樣。在文學語言的層面上,談論既難以深入,又不易精確。比如什麼「燈塔」啦、「明燈」啦、還有「精神支柱」之類的,還有諺語格言什麼的,都只是稍微談談而已,不能深入,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對於信仰問題,是不能採取稍微談談或者隨便談談的態度的。因此,這些都註定了信仰的話題是個嚴肅而寂寞的理論話題。願意的,自己會來,不願意來的,勸也勸不來。下面來談談一個神經症患者的想法吧。這個時代的變化速度實在太快,我年紀輕輕,卻已經自覺老朽了,卻還迎合時代精神的需要,又自發的出現了所謂的信仰危機(我提到這個詞都臉紅)。什麼是信仰危機呢?舊有的信念已經被打破,新的信念還沒有確立,這個時候就是不安的彷徨期。在任何時代,有信仰者永遠是少數,而無所追求和尋覓(這裡特指精神性需要)的人們,決不會有迷惘感和失落感,他們活的明智而充實。但人生中終究還是有嚴肅的東西的,信仰是對人生根本目的的確信,其失落的痛苦和尋求的迷惘決非好笑的事情,而對之麻木不仁也實在沒有什麼可自鳴得意的。你沒有信仰嗎?如果有信仰就是終生只接受一種學說,那麼,我的確沒有信仰。對各種學說獨立思考,有所取捨,形成著也修正著自己的總體立場,我稱這為有信仰。但是我是探索者,我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總體」立場,但我相信有著可以使我相信的信仰存在。我處於尋找的現在進行式。信仰是情感的事,理性不利於信仰。在一個宗教內部,虔信者大多是一些情感強烈而理性薄弱的人。理性強烈情感薄弱的人無意做信徒。介於兩者之間的是情感和理性皆強的懷疑者,懷疑來自過分認真,他們渴望信仰而不易得,精神上最痛苦,以及情感和理性皆弱的盲從者,他們無所用心,從不懷疑,但他們實際上並無信仰,只是隨大流罷了(所謂傻子從不痛苦,真是至理明言啊!)。看看我們中國的現狀吧。當代東西方都出現了精神的崩潰或者說什麼道德的「滑坡」現象,這也算是不爭的事實了。我們中學大儒門聲稱這是引進西方事物的副產品,一言以蔽之,水平啊水平!又有大儒說什麼「未來能夠解決人類問題的必然是東方文化」云云,提倡國學,其志可嘉。在信仰崩潰的時代,民族主義往往會抬頭,大神死了,人們便尋求小神的庇護。大儒們如此的言辭也不難理解的嘛!可惜的是,信仰這個東東,它和什麼國家的存亡、民族的振興、啥子東西文化之爭毫無關係,真是不好意思了,白承受了這麼多錯愛。若純論中西文化(當然還有印度)如何可以幫助現世的人們解脫困惑,這也就罷了,哪裡來的這麼多意識形態的鬥爭!呀!話題扯遠了嘛!趕緊回來。前面已經說過,我期望信仰而不可得。引用一段話吧:「有人問我:『你信不信神?』 我無法用一句話回答。我的感覺是:我是一個迷路的孩子,我找不到神,但我知道神在某個地方等我。」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是在期望著。古希臘人人憑本能相信神靈,中世紀人憑邏輯相信上帝。現代人用理性扼殺了本能,又用非理性摧毀了邏輯,於是只好跋涉在無神的荒原上。那麼沒有神而只有人性的世界是否是完美的世界?很有趣的話題,我會興味盎然的等待著。是的,道路,仍然在霧中。一個人的靈魂不安於有生有滅的肉身生活的限制,尋求超越的途徑,不管他的尋求有無結果。尋求本身已經使他和肉身生活保持了一個距離。這個距離便是他的自由,他的收穫。雖然,這,不是他追尋的終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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