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知青文學困惑在既說青春無悔又稱荒廢|知青|文學
2014年04月18日 09:32 來源:長治日報 作者:戴玉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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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知青作家面對自己獨特經歷時常持一種互相衝突的雙重感受:一方面訴說著歲月的荒廢或青春的丟失,一方面又頑強地表達著「青春無悔」的人生態度,既是受害者又是戀舊者。
本文摘自:《長治日報》2012年9月9日第A3版,作者:戴玉剛,原題:《知青文學的走向》
在上世紀50年代那充滿火熱幻想的時期,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們留下了一代人的青春和激情。拜讀《上黨晚報》紀實連載《老插歲月》,體悟北京知青郭再平那濃郁的知青情結,知青文學的走向漸漸清晰起來。
城鎮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插隊,參加生產勞動,始於1952年。上世紀50年代後期和60年代前期,城鎮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回頭看這段歷史,第一批知青可以說是熱血沸騰,自願下鄉的,因為經濟困難時期,城內也吃不飽,到農村去,好歹是條出路。但第二批情況就不同了,大部分知青並不自願下鄉,但出於政治和社會的原因,他們不得不收拾行裝,告別親人、愛人,落拓走一回。因了這種背景,才有了知青在農村生活、勞動場景的文學作品,才有了知青文學的雛形。
知青文學的發展,大致可分為「文革」前、「文革」中和改革開放新時期這樣三個階段。「文革」前影響較大的知青作品有《朝陽溝》、《我們村裡的年輕人》等。這些作品描寫知識青年與工農兵相結合,在農村大有作為,謳歌了下鄉知青上進、無私、忘我的奮鬥精神,為後來的大規模上山下鄉運動樹立了栓保、銀環等一批青年楷模。
1968年,知青上山下鄉運動達到高潮。《老插歲月》反映的就是這一時期的故事。是年,全國有1700多萬知青從大城市下到農村。其中,有7000多名北京知青在武鄉、沁縣、沁源、襄垣、屯留、潞城等地插隊務農,至今還有部分知青未回北京,他們在長治紮根、成家、育子,而且大多有了第三代。下鄉知青在農村落戶後,很快體會到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巨大反差,不得不對前途和命運等重大問題進行反思,並由此產生了三類觀點各異的文學作品。
第一類作品繼承了「文革」前知識青年題材作品的革命英雄主義和理想主義特徵,肯定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大方向正確,藐視困難和艱苦的生活條件,謳歌知識青年的生活勞動場景,強調不講任何條件地紮根農村干一輩子革命,著重塑造勇於獻身的英雄和平凡的勞動者形象。
第二類作品是所謂的地下知青文學作品。在各地的下鄉知青中,都有一些人在秘密地寫作,少數作品變成手抄本在知青中流傳,多數則因生活命運的改變而夭折。這些作品,大多數是知青生活和命運的真實寫照,主要揭示這場大規模運動的陰暗面,悲觀、失望甚至頹廢的氣氛籠罩在作品中。如《第二次握手》就是先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民間流傳,公開發表時已進行了大篇幅的修改。當時,任何談情說愛的言語和動作在大庭廣眾之下都被視為「黃色」。《老插歲月》中「黃段風波」一節,就是那個特殊年代的真實寫照。實質上,「都說我和哥哥有,我倆還沒拉過手。」
第三種類型可以稱作後知青文學作品,這類作品或是將知青生活延伸到今天,敘述一個錯誤的運動給人們帶來的沉浮和悲歡離合;或是脫開運動的局限,以共和國六十餘年的歷史進程為大背景,描述一代人的成長經歷。因其關聯到了今天,對社會的影響和衝擊力遠比純知青題材的作品強,如《孽債》、《年輪》等。
如果用這三種類型來透析知青文學發展軌跡的話,郭再平的《老插歲月》則屬前兩種類型的混合體。
知青文學之所以能打動人,首先是因為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不是個體行為,而是集體行為。知青文學的震撼力在於群體。其次,創作者基本上是有過知青經歷的人,很大程度上屬「自己寫自己」。既然是自己寫自己,便有長處也有短處。小說作為虛構的藝術,固然離不開或必須依賴於直接的個人體驗,但因個人體驗的某種局限,或因僅僅拘泥於直接的體驗,也就難於抵達更深層面的理解,或難於收穫那種更具備震撼價值的文化底蘊。無論是過去經歷的生活還是眼下正在經歷的生活,直接的個人體驗總是有限的、不完整的,甚至是殘損的、被扭曲的。而作家的勞動,便在於竭力掙脫「現實」所給予的種種看不見的或習以為常的制約,把被限定的直接體驗過濾或演化為一種真正的小說敘述,一種既富歷史感又擁有人文性的故事形態。說到底,有知青經歷的作家能否寫好「知青小說」,關鍵還在於對自己的靈魂、對自己的精神旅程、對自己的生存體驗,能否擁有一種可靠的體現藝術生命力或接近小說敘述意義的疏理及判斷。知青文學是感性的,但又絕不止於某種直接的體驗。在這裡,「自己」也就成為原型的(或啟動藝術創造)最起碼的環節。要把握好這一環節很難,難就難在缺乏一條貫穿縱橫的紅線,缺乏撕開自己靈魂的勇氣,或即便有勇氣,也少有看破自己命運的透視能力。
痛苦的是,知青作家面對自己獨特經歷時常持一種互相衝突的雙重感受:一方面訴說著歲月的荒廢或青春的丟失,一方面又頑強地表達著「青春無悔」的人生態度,既是受害者又是戀舊者,先是恨,恨完了又想;想哭而又不知哭什麼,一種因親歷而難以自拔的困惑。《老插歲月》中「邯長路上的戰鬥」一節就較好地反映了這種情結。在那個充滿溫情的臘月,急於回北京過年的知青上路攔車,在絕塵而去的情況下,知青們的脾氣變得空前暴躁。如果說渺茫的前途讓人沒脾氣的話,那麼,想家的念頭則使長久積聚的脾氣失去理智。作品中知青們因圍打汽車司機被警察抓走,多多少少反映了無奈年代的無奈。因了知青作家對「自己」缺乏理解而終於走不出歷史的陰影——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便是知青文學長期滯留於就當年話當年的重要原因。或者說,不少作家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題材領域的意義及可能的思想價值,多少有點兒「知天命」而不知自己的味道。
任何歷史痕迹,都隱藏著獨特的人性。對於知青群體來說,命定的時代背景之下所呈現的人性,儘管是那樣荒唐,那樣不可思議,但它同樣是一類群體的存在的真實;也因了它的獨特,其豐富性才可能具有某種超越常態的人文質地。如今,一些並無當年知青經歷的年輕人,也逐步意識到這一群體的延續及斬不斷、理還亂的苦戀,昔日的精神苦難,經歲月洗禮之後所造就的生存狀態在發酵著……
感謝歷史,給了一代人如此厚重的夢想與光榮。隨著《老插歲月》歷史距離的拉開,老知青郭再平的洞觀或感悟,無疑會更清晰、更深刻,也更接近小說藝術——應該說,《老插歲月》的創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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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高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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