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君子人格,重建中華道德

儒者人之需,儒家是每一個人的家;仁者人之本。良知仁性,是每一個人的本性,即生命本質和本質生命。然而,人人習性不同猶如其面,千殊萬異,每個人的本性都會不同程度地受到習性的遮蔽污染。只有經過一番克己復禮致良知的修養,才能逐漸驅除惡習培養善習,才有機會明心識性回歸本然。儒家經典是致良知最好的方法和教材,其中又以《論語》最為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最適合非專業人士學習。用佛教的話說,叫「三根普被」--普遍適合上中下各種根器的人,適合各種人各個時代。在當下社會環境中,《論語》具有特別重大的意義和價值。作為提升道德修養、培養正人君子的人格主義聖典,《論語》正是泛濫成災的物質主義、利益主義和享樂主義的對症之葯,可以為現中國社會道德、政治道德的重建添磚加瓦,為制度轉型和政治文明提供內在驅動力。《論語》是君子之學。君子一詞在書中共出現107次,這些言論涉及君子人格的界定、培養、表現及與小人的差別等。《論語》中的君子,偶爾以位論,主要以德論。「君子懷德」,德是君子的主要特徵。「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君子坦蕩蕩」、「不重則不威」、「敬而無失」、「泰而不驕」、「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正其衣冠,尊其瞻視。」這些都是君子的精神風貌;「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就有道而正焉」、「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內省不疚」、「君子求諸己」,「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這些是君子的修養方法。於言行關係,君子言行一致,並特別重視踐履功夫:「敏於事而慎於言」、「訥於言而敏於行」、「恥其言而過其行」;於義利關係,君子先義後利,道義挂帥:「君子義以為上」、「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於人際關係,君子講究恕道追求和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人不知而不慍」,「周而不比」、「和而不同」、「矜而不爭,群而不黨」。儒家在注重自立自達、盡己之性、自我成就的同時,強調立人達人、盡人之性和盡物之性。對君子來說,格致誠正修齊治平,都是明明德、致良知的方式和渠道。易言之,一切科學實踐、道德實踐和政治社會實踐,都是對仁的踐履,都是成仁的途徑。因此,君子除了文化責任,還要主動肩起家庭、社會責任及政治責任等,親親仁民愛物,仁愛無止無涯,境界無限廣大。「入則孝,出則弟」是親親;「謹而信,泛愛眾」和《中庸》的「親民」、《大學》的「齊家治國平天下」等,是仁民。「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信而後勞其民」、「因民之所利而利之」—當然,這是指有一定政治地位的君子。《憲問篇》載:子路問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君子先修己後安人,以安百姓為最高政治追求。安百姓,即橫渠四句中的「為生民立命」,境界很高,故孔子說堯舜也不一定做到了。以直置諸枉,能使枉者直;草上之風必偃。小人居上位,君子會「無道則隱」,小人會進一步惡化;若絕大多數官員都是貪官惡吏,體制無疑逆淘汰,領導無疑非君子。相反,君子居上位,下面小人也會君子化,政治和社會將逐步文明化。另外,君子在位,見到制度落後政治無明,必會積極主動想方設法地改良之。社會惡化「非一朝一夕之故」,是漸變而成的。要改良社會,必須從根本上下手。這個根本,就是《論語》的核心宗旨:人格塑造和道德建設,尤其是政治道德的建設--這是道德政治的前提和制度文明的基礎。子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小人唯器,捨本逐末,所以成就也小;君子不器,追求根本,所以成就必大。因此,小人漸流而下,只求下達於器;君子漸進而上,直到上達於道。注意,君子不反對逐末,只反對舍本。下學上達,就是實事求是。實事,指事物、現象;是,指真理、本質;求,指尋求、探索、實踐、認識、把握。實事求是,通過現象認識本質,通過實踐尋求真理。一切科學政治實踐都統於道德實踐,都屬於實事求是。極而言之,宇宙萬物包括人的肉體意識都屬現象,道體即良知本性、乾元本體則是本質,是最高真理。君子並非儒家最高境界。君子有了上達的基礎和追求,但還處於「上達」的初始階段,相當於「而立」。前面的路還長著呢。《為政篇》: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這一章是孔子自敘一生的進學次第、心路歷程、道德軌跡和修養境界。十五歲開始專心求學,到三十歲學有根柢。而立,立成熟人格,立志。志者,士心也。那可不是現代人所「立」的名利之心、富貴之心、稱霸之心,也不僅僅是「年十五而志於學」的求學之心。那是立德向道之心,行仁取義之心。「可與立,未可與權。」三十而立,能夠「守經」了,尚不能「達權」。四十而不惑,成為智者,才可以行權。五十而知天命。《中庸》說「天命之謂性」,天命,天之所命,指本心本性。孔子五十學《易》,乃知天命。知天命,是覺知「天命之謂性」之理,離「率性之謂道」的境界仍有距離。《楞嚴經》說得好:「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人生習氣改變和消除起來不容易,須逐漸完成。六十而耳順,證道了,一切逆耳之言無不樂聞,謗譽皆可樂。或者說,再沒有什麼言語會逆耳,會讓自己不高興。一說,聞他人之言,即通達他人的心意,是謂耳順,亦通。鄭康成注:「耳順,聞其言,而知微旨也。」皇《疏》:「但聞其言,即解微旨,是所聞不逆於耳,故曰耳順也。」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率性而為無不合乎法度,起心動念都在「道」上。這是孔子自我完善的最高境界,身與道俱,聖境也。可以說,這是儒家的即身成道。世人的心性被物慾污染,遭惡念所遮,被妄念所蔽,所謂從心所欲,從的是習心,所謂率性而為,率的是習性。所以一般世俗之人沒有資格講從心所欲率性而行,便是英雄豪士,心性不純,如果隨心率性,難免逾矩悖道。對於本心與習心,打通了佛儒兩家的熊十力認識最為透徹。他認為,本心人人具有,但一般人很容易受到了外界無量無邊的的習氣污染而成為"習心"。成為聖人的唯一途徑就是返回"本心"的本然狀態,即解除染習的蔽障,即"斷染成凈"使"欲皆從理"(詳熊氏《新唯識論》)。從心所欲不逾矩,這是孔子經過志學、而立、不惑、知天命、耳順等階段和狀態之後,直到七十歲才達到的境界。到了這樣的境界,人的心理已從必然王國臻於自由王國,人的生命已與整個宇宙秩序合而為一,即自我生命價值和自然宇宙價值的融合統一。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這句話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法律和制度的重要性。孔子尚且要到七十才能進入從心所欲不逾矩之境,一般人終其身難以抵達,如果缺乏良法良制的約束,有機會從心所欲,必然逾越道德法律各種規範。明儒顧憲成《講義》說:「這章書,是夫子一生年譜,亦是千古作聖妙訣。」顧氏以為,孔子自十五志於學,至四十而不惑,是修境(修養的過程和境界),五十知天命,是悟境(覺悟的境界),六十耳順至七十從心,是證境(證悟的境界)。此說大有道理。《論語》是君子之學,也是聖賢之學,統名為仁學。仁,是《論語》的核心義理和儒家的最高原則。儒家稱仁義禮智信為五常道,五大道德元素相輔相成,最後歸結於仁,即義禮智信四德都必須服從於仁。仁者人也。仁,是人的本質、本性、本來面目,是人之所以為人的關鍵。仁者,最低標準是人格建立的君子,最高境界是人格圓滿的聖人。仁,即體即用,全體大用,體用不二,於天為「天行健」,於人為「性本善」,於個體為內聖修養,於外王為社會政治實踐。天地萬物一體之仁,不僅將社會與個體、政治與道德打成一片,而且將人與天、器與道、現象與本質、有限與無限、形下與形上、此岸與彼岸通而為一。真可謂:極高明而道中庸,極廣大而盡精微。仁學內聖外王,聖學為道德學、心性學,王學為政治學、社會學。外王立足於內聖,內聖開發為外王,內外不二,聖王合一。孟子曰:「人有恆言,皆曰天下國家。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東海加上二句:身之本在心,心之本在仁。仁,於天為本體,於人為本性,為人格,是天下國家及人身的根本。有人問過我一個非常利益主義的問題:做小人有利可圖,做君子有什麼好處?我的回答是:易經早就指出,義者利之和。道德是根本性、綜合性的利益。君子,就是義人、道德的人。君子坦蕩蕩,無愧無憂,身心和諧,這是「小好」;成賢成聖,則是大好,如孔子,君子之大者,一生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望重壽高德澤綿長,豈不美哉,人生的成功、幸福和輝煌,莫大於此。小人都是利益主義者。利益一旦主義化,必然違背道義,也會傷害利益。一切圍繞利益轉,唯利是圖取之無道,似乎聰明其實愚昧。只顧眼前利益不顧長遠利益,只知表層利益不知根本利益,害人,最後會害了自己,或因小失大,或為利丟命。古今多少小人為財富為特權(特殊利益)弄得身敗名裂或家破人亡,何利之有,何樂之有?2011-12-24餘樟法於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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