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樣為劉勰定位 - 文學編年 - 國學論壇
07-11
該怎樣為劉勰定位
該怎樣為劉勰定位朱文民對劉勰的定位問題,這是中國學術史上的大事,多少年來一直困繞著劉勰研究者。它既涉及到對《文心雕龍》性質的認識,也涉及到對劉勰著作《劉子》一書的認可上。文論界對劉勰的定位主要局限於《文心雕龍》一書為文學理論專著的評價上,對以往學人中列《文心雕龍》為子書的呼聲充耳不聞,對於耗費了劉勰大半生心血的佛典整理及表現出來的佛學思想也忽略不計,對《劉子》劉勰作又持否定態度,因而錢仲聯、傅璇琮等人主編的《中國文學大辭典》對劉勰定位為「文學理家」。對劉勰及其《文心雕龍》的研究一向主要在高等院校的古文論專業內,對劉勰及其著作的研究又基本上活躍在中國文心雕龍學會,而學會每次舉行學術研討會能接到入會通知的主要是學會的理事和古文論界圈子內的一些人,文心雕龍學會的普通會員也很少能接到入會通知,更不用說史學界和哲學界的學者能有與會的機會了。再說,劉勰從政雖「政有清績」,又畢竟是小人物,史學界很少涉及到他,所著《劉子》一書,一度又被打入偽書之列,因而對劉勰定位始終在「文學理論家」和「文學批評家」之間搖擺。但文心學界亦不乏有卓識者,自上世紀九十年代對劉勰的定位有了發展。如王更生、羅宗強、楊明等先生將其定位為「文學思想家」或「偉大的文學思想家」。首先公布劉勰為「中國文學思想家」的是台灣著名學者王更生先生。他在1996年9月出版的《文心雕龍研究》第二輯中發表了《劉勰是個什麼家》的文章。他說:劉勰是個什麼家?聽起來好象是不成問題,實際上很不容易找到眾所認同的答案的。因為若干年來,學術界之於《文心雕龍》,或翻刻,或校勘,或注釋,或著為專門論文抉發幽隱,而對「劉勰」其人,除了考其家世、生平、交遊,編製年譜外,他到底是個什麼家?卻很少被人關注。不過這的確是值得大家集思廣益,共同回答的問題。孟子說:「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⑴王更生先生對劉勰的家學、《文心雕龍》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及對當時社會文風的針砭和日後社會對其作用的評價等方面論述考察,認為劉勰的社會作用,絕非齊梁之文士所能比擬。王先生說:「明葉盛《菉竹堂書目》把《文心雕龍》歸入子雜類,吳興凌雲本、陳仁錫《諸子奇賞》本均尊劉勰為『劉子』,歸有光《諸子匯函》本,輯有《雲門子》指的正是《文心雕龍》。」這說明世人早已對劉勰以「子」論之。王先生還說:《文心雕龍》中的劉勰,除了「體大慮周,籠罩群言」,這些一般性的條件,為眾所周知外,至少下列五點是現在所謂「文評家」、「文學理論家」、「文學家」不曾有,或不曾全有的特質,那就是一、對民族文化的高度認同,二、徵聖宗經的思想體系,三、文學濟世的偉大抱負,四、騁績垂文的高賞風骨,五、折衷古今的卓越眼光。由此觀之,我們只有尊稱劉勰為「文學思想家」,才能得其為文用心之「真」和用心之「全」。否則,不僅扭曲了劉勰在中國文壇上的地位,更是自貶學術研究的身價。就劉勰的《文心雕龍》而論,王先生對劉勰的定位基本是接近史實的,但就我的研究和看法仍覺不足。就在王先生公布劉勰為文學思想家這一定位不久,羅宗強先生費時八年撰成的《魏晉南北朝文學思想史》一書由中華書局出版發行。羅先生的大作共分十章,其中有三章是專論劉勰的文學思想,佔了120多頁的篇幅,在這樣的一部力作中僅劉勰就幾乎佔了三分之一的份量,可見羅先生對劉勰思想之看重。羅先生說: 在齊末梁初,出現了一部文章學的理論巨著《文心雕龍》,隨著這部理論巨著,一位偉大的文學思想家來到我們面前。他就是劉勰。他不是詩文創作的實踐家,但他的駢文的高度成熟的技巧可以雄視前此的任何一位傑出的駢文作者;他不是哲學家,但就其思想的深刻性,就其理論的系統與嚴密程度而言,他在眾多傑出的思想家中,可以說毫不遜色。他的含蘊豐富的文學思想,他建構起來的理論體系,令後人嘆為觀止,如今也仍然充滿魅力,而且依然讓人莫測其高深與神秘。……他在我國的整個文學思想史上卻佔有獨特的、他人難以更替的地位。就定劉勰的《文心雕龍》為文學理論專著而論,羅先生的評價應該說已經到位,因為他比王更生先生的評價又冠一「偉大」二字,並有「他在眾多傑出的思想家中,可以說毫不遜色」一語,可謂劉勰《文心》之知音。但余仍覺不足。 余仍覺不足的原因就是這一定位仍不能涵蓋劉勰一生所作的學術貢獻和理論貢獻。首先,在《梁書·劉勰傳》中有劉勰「依沙門僧祐,與之居處十餘年,遂博通經論,因區別部類,錄而序之。今定林寺經藏,勰所定也。京師寺塔,名僧碑誌,必請勰制文。」僅三百餘字的一篇傳記,敘說劉勰對佛教典籍的整理工作就佔了十分之一多。「定林寺經藏,勰所定也」,這一定論是有根據的。《梁書·劉勰傳》是姚察親撰,姚察起家梁南海王左常侍,劉勰在世時他已出生,14歲時在建康鐘山明慶寺受菩薩戒,一生篤信佛教,常來往於鐘山寺院,《梁書·劉勰傳》中的資料當是他第一手資料。定林寺是南朝四大藏經處之一。定林寺經藏書目今在《出三藏記集》中,這書目均由劉勰親自編定,其大量序文亦由劉勰捉刀,不僅由劉勰區別部類,錄而序之,且由其整理抄定。據賈樹新先生統計,定林寺經藏約一萬三千卷。從《出三藏記集》看,內中尚有梁普通年間的材料,可見僧祐死後,劉勰奉敕與沙門慧震入定林寺撰經期間,一直為《出三藏記集》增添新的資料,可以說整理佛學典籍耗去了劉勰的大半生。這說明劉勰在世時,主要是以文章家和佛經整理家的身份名世的,因而對劉勰僅冠以「偉大的文學思想家」還是不能涵蓋劉勰為學術所作的貢獻,平心而論再冠以「著名佛學典籍整理家」是當之無愧的。 其次,說「劉勰不是哲學家」,這是古文論研究界的一種偏見。一是認定《文心雕龍》為文學理論著作,他們研究古文論,一部《文心雕龍》足矣,二是他們既不希望哲學界的人摻合,也不希望歷史學界的人插手,我嘗聽到文論界的學者說:某某人研究《文心雕龍》是半路出家,言外之意,透出一種卑視味。儘管被他們視為「半路出家」者成就顯著,仍被文論教授視為異類。再是對於劉勰的另一部書《劉子》,歷史上又有人疑為偽書,這正中其懷,對這種現象著名學者胡道靜先生讀了林其錟、陳鳳金的《劉子集校》及其附錄《劉子作者考辯》一文後,1986年3月23日曾寫信給上海社會科學院的林其錟、陳鳳金先生痛批鞭撻。他說: 人知『文劉』而不知『哲劉』久矣,雖有辯者,用力不足,難排眾口。今始一撥雲霧,影響之廣,誠非限於為一人一書定讞也。4月11日的信又說:我以小人腹,度君子心,認為有些同志,大約存在這麼一種思想:好端端的一位文學理論大家,忽然又戴上一頂哲學家桂冠,心裡就十分不自在。實際上文學家兼哲學家(或史學家,甚至科學家)有何不可!文學而升華為理論,尤其是進入了哲學領域。人們的頭腦多框框,看問題就僵化。再則是歷來有人輕視《劉子》書,認為偽作。那麼捧彥和的人更怕因此玷污了他。說空話不行,歷史學者,考訂學家,重在提出證據來下判斷。二位對《劉子》作者的斷案如錚錚之鐵,可還有人很不服,我猜是我估計的『思想問題』吧!⑵胡先生說的「二位對《劉子》的斷案如錚錚之鐵,可還有人很不服」,是指林其錟、陳鳳金二先生的《劉子作者考辨》一文發表後,楊明照、程天祜二位先生又提出一些反駁意見。我對楊、程二先生的意見反覆琢磨,認為二者的辯駁並沒有說服力,因而又撰有《把〈劉子〉的著作權還給劉勰——〈劉子作者考辨〉補證》一文,對楊、程二先生的意見進行辯駁,認為《劉子》一書,無論從思想傾向,還是謀篇布局以及語言特色,與《文心雕龍》並無二致。《劉子》和《文心雕龍》的思想基礎皆出於《周易》。台灣學者游志誠教授就看出了這一點,他在《劉勰與易經再論》一文中說:劉勰《文心》和《劉子》「兩書之中心思想,一舉《原道》,謂自然之易道;一立《清神》,用易道之神義。兩書明顯用易學思想,可證劉勰之『子論』,溯源自易經。思想本源自易學,兼包儒、道」。他又說:「劉勰寫作《文心》、《劉子》走的是『子論』系統,非自限於集部之學。《文心》、《劉子》兩書之篇數,一用大衍之數五十;一用天地之數五十五。」這一點主張《劉子》作者為劉勰的林其錟、陳鳳金二先生在自己的文章和不同場合多次指出,但《劉子》劉勰作的反對者楊明照等先生仍堅持《文心》和《劉子》思想傾向不一致,且謀篇布局也不一樣,因而否認為劉勰作品。楊先生對這錚錚如鐵的事實視而不見,對《劉子》劉勰作的主張者所發出的辯駁聲充耳不聞,可見先入為主是何等厲害。游志城先生「劉勰寫《文心》、《劉子》走的是『子論』系統,非自限於集部之學」的觀點,也不是標新立異和孤家寡人,今人中有同識者,歷史上亦早有同道者。如,明代藏書十二大家中,有八家著錄了《文心雕龍》。八家中又有《寶文堂書目》、《菉竹堂書目》、《脈望館書目》等四家將其收於子部。明代的子部叢書中,《文心雕龍》是經常和漢魏子書並列而存在。較有代表性的如鍾惺的《合刻五家言》,選取了五本著名子書,將《文心雕龍》與《文子》、《鬼谷子》、《公孫龍子》和《劉子新論》並列,分別稱為文言、道言、術言、辨言和德言,合稱「五家言」。可見在明人眼中,諸如道、德、辨、術這些術語,都是嚴格意義上的子家概念,像《文心雕龍》這樣極論為「文」之道的六朝時期古典,就不僅僅是集部所能涵蓋了,而且也更應該歸入子部。明朝楊慎評《文心雕龍·風骨篇》說:「此論發自劉子,前無古人。」曹學佺評《文心雕龍·諸子篇》說:「彥和以子自居」。鍾惺亦評劉勰「嚴然以子自居。」事實上,在《文心雕龍》歷代版本序跋中,稱劉勰為劉子者多矣。又如明代著名叢書編者如陳仁錫、葉紹泰的《增定漢魏六朝別解》則徑直將劉勰稱為劉子,尤其明顯的是歸有光將劉勰稱為「雲門子」,儼然將劉勰視為一大子家。這一點王更生先生早已指出,這些認定可謂劉勰之知音。從《文心雕龍》的《程器》和《序志》來看,劉勰的志向是「摛文必在緯軍國,負重必在任棟樑。」「垂文」是他「窮」而不甘虛度年華的壯志別展,不是他的終極目的,他的志向是從政,且以子自居,而不是在於辭賦。今雖不能全知劉勰「文集」的內容是什麼,但從他一句辭賦也不見有人引用,更不見他與文人唱和的記載,這不是單純用劉勰「文集」已失就可以解釋得了的,這正如羅宗強先生所言,「他不是詩文創作的實踐家。」⑶從《文心雕龍》中可知,劉勰受漢末曹氏父子的影響是很深的。曹子建貴為藩王,視辭賦為小道,認為辭賦「未足以揄揚大義,彰示來世也。」他說:「吾雖薄德,位為藩侯,猶庶幾戮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流金石之功,豈徒以翰墨為勛績,辭頌為君子哉!若吾志不果,吾道不行,則將采史官之實錄,辨時俗之得失,定仁義之衷,成一家之言。」⑷ 梁元帝以天子之尊,亦欲著子書以傳世⑸。劉勰認為子書乃「入道見志之書」,辭賦乃小道,注經解儒,「就有深解,未足立家」。一向以子自居,欲立一家之言的劉勰寫出《劉子》一書是完全可信的,無論從劉勰的自身動機考察,還是從兩唐書的記載,敦煌遺書的著錄、以及《劉子》和《文心雕龍》兩書的思想基礎上看,《劉子》劉勰著的結論都是成立的,我堅信《劉子》一書為劉勰作品,因而在由我撰寫的《山東省志·諸子名家志·劉勰志》稿中定劉勰為「傑出的思想家,偉大的文章學家」。在《劉勰志》稿專家審稿會上贊成者有之,反對者亦有之。反對者中有的只承認劉勰為「偉大的文學批評家,」不承認其「思想家」,較之時代倒退,這是學術研究的悲劇。我想,歷史上把劉勰及其《文心雕龍》歸之於「子類」的大有人在,今人中匡亞明先生主編的《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中就有一部由楊明先生撰稿的《劉勰評傳》。楊明先生在該書的《前言》中冠以「著名的文學理論家劉勰」,在《劉勰評傳》的第一章對劉勰又冠以「偉大的文學思想家」。楊明先生的定位僅限於《文心雕龍》一書。匡亞明先生在該《叢書》《序》中說:「《叢書》所以用『中國思想家評傳』命名,主要是考慮到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核心是生生不息的內在思想活力,而歷史事實也反覆證明,凡是在各個不同時代不同領域和學科中取得成就者,大多是那些在當時歷史條件下自覺或不自覺地認識和掌握了該事物發展規律的具有敏銳思想的人。」這套叢書的編者把劉勰歸入其中,顯然認為他是「具有敏銳思想的人。」可惜《劉勰評傳》的作者楊明先生未將《劉子》納入《評傳》中,給人留下了一個不小的遺憾。就《文心雕龍》而論,在今人中,視劉勰為「文劉」和「哲劉」的,除胡道靜先生外,還有吳林伯先生。吳先生說:「我們敢於斷言,《文心雕龍》是文論的經典,也是哲學的要籍,這決非持之無故的偏見。」⑥在吳先生看來,劉勰不僅是文論家,也是哲學家。我總覺著《文心雕龍》與馬克思的《資本論》有異曲同工之妙。《資本論》之所以超越了古典經濟學而成為空前絕後之作,就在於馬克思站在哲人的高度,用辯證唯物主義的方法去透視資本運行的現象,揭示了剩餘價值的奧秘。《文心雕龍》之所以獨步古今,就在於劉勰站在了哲人的高度,用《易經》的思辯方法,去透視以往文學或文章學演變的現象,揭示了文道自然。劉勰開篇就是《原道》,開言便是:「文之為德也大矣,與天地並生者何哉」,這那裡是普通文論家所能提出和回答的問題。他是「本乎道,師乎聖……」論文的,顯然是把「文」提到「道」的高度來認識的。因而,要說《資本論》是經濟哲學的話,《文心雕龍》就是關於文學或文章學的哲學,寫出這部哲學要籍的作者當然就是哲學家了。關於《劉子》一書的價值,林其錟、陳鳳金二先生在他們的專著《劉子集校》的《前言》中說:「《劉子》雖非鉅帙,但內容涉及哲學、政治、經濟、軍事、文藝各個領域。它『談論治國修身之要,雜以九流之說』,『明陰陽,通道德,兼儒墨,合名法,苞縱橫,納農植,觸類取與,不拘一緒』,『篇中引物連類』,『事多見傳記』,所以他保存的材料和反映的思想是很豐富的。它比較集中地反映了『南朝儒生採取老莊,創造新經學』(范文瀾語)的時代精神。因而此書對於我們研究南北朝時期的哲學、政治、經濟、文藝等思想是有一定價值的。」此書的語言特色晁公武認為「辭頗俗薄」,而其他學者則不如此評價。明代的曹學佺在《劉子文心雕龍序》說:《劉子》「其於文辭燦然可觀。晁公武以淺俗譏之,亦不好文之一證矣」。王道焜認為:「且一篇中,必互引典文,旁取事據,遣調既純,闡理彌暢。讀之,其淺處令人解頤,深處令人起舞。又不淪偏駁,不墜玄虛,求之諸子中,不一二屈之者。」⑦蔣以化評之曰:「分類聚辭,尊仲尼卑百家,一似《文心雕龍》語。」⑧李維楨評之曰:「劉子咀英吐華,成一家言,其大指不謬於聖人,是所謂千里一賢猶比肩,百世而遇猶旦暮也,而必屏諸門牆之外,無乃已甚乎?……假令劉子生當洙泗,時與聞善誘,庶幾備身通六藝之科矣。」⑨盧文弨認為「此書豐腴秀整。」⑩《劉子》就是這樣一部頗有價值的書,因有人將其打入偽書之列,致使其思想價值不僅得不到發揮,且劉勰的著作權也被駁奪了,既埋沒了《劉子》,也影響了對劉勰的定位。今將《劉子》的著作權還給劉勰,使其九泉之下,少喊句冤聲。在我撰寫的《劉勰志》中,將《劉子》一書納入其中,在專家審稿會議上,有人對《劉子》為劉勰作品有懷疑,但又提不出令人信服的合理意見。事後參加審稿的遼寧大學中文系教授、中國文心雕龍學會副會長塗光社先生給我的信中說:「《志》(指《劉勰志》)中對《劉子》的處理正確。最早的文獻和新舊《唐書》的著錄以及若干古代善本題為劉勰撰著,雖然歷來有不少異說,有將《劉子》作者改署北齊劉晝,但均無確鑿不移的依據。近年有的學者研究並認識到劉勰撰著有極大的可能性;另一些研究表明,以為北齊劉晝所作的疑點更多。既然無確證推翻為劉勰所撰之說,而以往的州縣誌書都將《劉子》歸於劉勰名下,故此次《劉勰志》堅持不刪除《劉子》部分,也不將其列為附錄的作法是妥當的。」關於對劉勰的定位問題,塗先生說:「《志》中對劉勰的定位是『傑出的思想家和偉大的文學批評家』。『傑出的思想家』的定位是恰當的,而『偉大的文學批評家』似不如『偉大的文學理論家、批評家』準確。」在江蘇鎮江舉行的「2000年文心雕龍國際學術研討會」的文藝晚會上,我同台灣著名學者王更生先生相挨而坐,其間我們倆也討論了對劉勰的定位問題。我對他說:「以往對劉勰定位為偉大的文學批評家或理論家,您是第一位定劉勰為『文學思想家』的人,隨後羅宗強先生的《魏晉南北朝文學思想史》中又在前冠以「偉大」二字,這比以往又進了一步,但仍覺不夠,因為在此仍限制在文學方面,而劉勰一生的貢獻不僅僅在文學方面,應去掉『文學』二字,直接冠以『思想家』。」王先生亦有同感。我又想,把劉勰定為「文學理論家」或「文學批評家」,是建立在《文心雕龍》為「文藝理論專著」,或文學理論專著的定性上。平心而論,《文心雕龍》的「文」並不僅是指「文學。」章太炎的《文心雕龍札記》中說:「古者凡字皆曰文,不問其工拙優劣,故即薄錄表譜,亦皆得謂之文,猶一字曰書,全部之書亦曰書』」⑾。其實劉勰之所謂「文」實指文章。杜黎均和牟世金等人定《文心雕龍》為「文學理論著作」或「古代文論典型」,導致的結果是對劉勰文學觀提出指評。也有的學者看到了《文心雕龍》中的大量非文學體裁,於是對劉勰文學觀冠以「雜文學觀」,或「泛文學觀」。我認為只有定《文心雕龍》為「文章學專著」才能涵蓋其所包內容,何況劉勰又把「文」提到「道」的高度來認識呢!因而,我綜合專家們的意見和建議,結合自己對劉勰及其著作研究的心得,認為定劉勰為中國傑出的思想家和偉大的文章學家較為公允。如果我們這樣給劉勰定位「還算接近事實的話,也許劉勰在九泉之下,就可免於『音實難知,知實難逢』之嘆了!」⑿——————————————注(1)《孟子·萬章》。(2)此信由林其錟先生在2003年7月舉行的《山東省志·諸子名家志·劉勰志》稿評審會上提供。(3)羅宗強《魏晉南北朝文學思想史》,中華書局1998年。(4)曹植《與楊德祖書》,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1140頁,中華書局1995年。(5)蕭繹《金樓子》,載《百子全書》,嶽麓書社本。(6)吳林伯(〈周易與><文心雕龍>〉,載(武漢大學報)(哲社版),1984年第6期。(7)明孫曠評本《劉子序》。(8)蔣以化萬曆刻本蔣以化刻《劉子引》。(9)李維楨蔣本《劉子敘》。(10)盧文弨《群書拾補·新論校序》。(11)周興陸《章太炎講解〈文心雕龍〉辨釋》,載《復旦學報》2003年第6期。(12)王更生《劉勰是個什麼家》,載《文心雕龍研究》第二輯,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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