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來歷次擂台實戰,早已證明:中國武術確實不能打 | 短史記
文 | 楊津濤
近日,「格鬥狂人」徐曉冬KO「太極宗師」雷公事件,引發了諸多有關中國武術的爭論。
其實,在歷史上,中國武術曾多次亮相擂台,並留下不少可信的文字、照片,以及視頻記錄。仔細研究這些記錄,是不難管中窺豹,得見中國武術之真實戰力的。
近代以來
中國武術有據可查的幾次擂台實戰
都是笑柄
1、民國兩屆「國術國考」,主流技術是摟抱滾地、咬臉、對著掄、互相戳
對於中國武術在擂台上的表現,古書中的記載或語焉不詳,或缺少可信證據,大多屬於傳說性質。直到近代,隨著大眾媒體的出現,我們才有機會見到真實武術對決的樣子。比如中華國術館組織兩次「國術國考」的情況,即被媒體記錄了下來。
1928年10月,第一屆國術國考在南京舉行,參加選手有400多名。考試分為預試和正試兩部分,預試為個人表演賽,評分及格者,方能參加正試。正試中,選手通過抽籤分組,再進行淘汰賽。只要手、肘、腳等部位碰到對方,即可得「一點」,「三點二勝」;或直接擊倒對方,也為勝利。當時《申報》對此進行了連續報道,如比賽第三日,出現選手「孟唐春失敗不服,猛咬與賽者之面,鮮血淋漓」的場面。在這次國考中,很多時候,都是兩名選手纏鬥許久,甚至出現摟抱滾地的局面,觀眾們對武術的浪漫化想像完全被打破。①
圖:《申報》關於國術國考的報道,1928年10月19日
1933年10月,第二屆國術國考在規則上更加科學化,選手按體重分為五組,並規定使用拳套。時人田鎮峰撰文說,「在短兵比賽時,我注意留心的看了幾天,真精彩的,能施展出技術來的,可以說是沒有。長兵比賽時,倒是有幾位能施展出槍的能力。拳術比賽的成績,更是糟而且糟了。摔角比賽,還不如日本的柔道」「在短兵決賽的時候,人人手裡拿著一支『哭喪棒』式的短棍,兩人上了台,不是對著掄,便是互相戳,其外就是拼。決賽應當精彩,精彩就是這樣!」②這樣的中國武術,當然並不好看,讓人大失所望。
圖:第一次「全國國術考試」前十五名,台灣「國史館」藏。坊間諸多頂著「國術考試第一名」「國術考試優勝者」名頭的「大師」,可在此檔案中驗明真偽
2、1954年,太極拳、白鶴拳兩大名家對決,與鄉野村夫打野架並無多少區別
至今為止,傳播影響最廣的一次中國武術擂台賽,是1954年澳門的「吳陳比武」——太極拳宗師吳公儀和白鶴拳名家陳克夫公開交手。這是太極拳史上,第一次有確鑿文字記錄,且有照片、視頻為證的比武。陳克夫後來接受採訪時說,「雙方在第一回合先是互探虛實,互有攻守,但都沒有激烈的攻勢。但當第二回合鐘聲響起後,大家開始搶攻」。
當年香港《大公報》對此次比武的報道,寫得非常熱鬧。比如,關於比賽第二回合,報紙寫道:
「陳克夫突然用一記『撩陰槌』,自下而上猛烈地向吳公儀『撩』去。吳公儀把腰一彎,上身向前伸展,但仍然被陳克夫的『撩陰槌』擊中小肚。緊接著,吳公儀一個『七星槌』,趁〇肚縮、上身伸展的機會,右手一拳正中陳克夫的鼻樑,陳克夫的鼻子當場再次出血,流得滿裳都是。台下叫聲四起。」③
其實,從下面這段當年拍攝的視頻中,根本看不出兩人施展的是什麼特別的太極拳或白鶴拳招式。所謂「撩陰槌」,不過是踹人之襠;所謂的「七星槌」,也與鄉野村夫打野架時揮起拳頭就掄的「王八拳」沒什麼兩樣。很顯然,吳公儀和陳克夫日常所練習的「套路武術」,嚴重缺乏實戰技擊性。
視頻:1954年,太極拳宗師吳公儀對戰白鶴拳名家陳克夫(時長約10分鐘,建議在wifi下觀看)
這場比武最終以起腿「違規」為由,「評判員舉行臨時緊急會議,用投票方式決定立即停止」,主裁判何賢宣布比賽結束,雙方以「不勝、不和、不負」收場。
出人意料的是,這場難看的「吳陳比武」影響深遠,梁羽生看到港澳華人對武術的熱衷,寫下《龍虎鬥京華》,開創了「新派武俠小說」;次年,金庸也開始連載他的第一部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通過這場難看的「慈善比武大會」,吳、陳二人也籌得27萬善款。
3、中國「國術」多次遠征泰國,一再慘敗於「泰拳」
中國武術也曾在擂台上,公開和外國拳術有過較量,如香港「國術拳手」幾度對陣泰拳拳師。
(1)1958年,香港太極拳師40秒被泰拳選手擊昏
1958年,香港著名太極拳師胡勝、張耀強接受泰國僑團邀請,征戰泰國。比賽時,「首戰開始後不足兩分鐘,張耀強一輪快攻,以太極手法扭倒泰將沙原塞,旋即被對方一肘擊中胸部,倒地敗北。繼而是練太極十五年的胡勝,出場時僅四十秒,即被泰拳師巴越借圍繩反彈力,一記右肘拳中太陽穴,頓撲地昏倒。」張、胡二人回香港後,自稱是「錯飲賽場一杯水,至神意不清」,才導致失敗。香港武術界對此憤憤不平。④
圖:香港《華僑時報》,1958年10月30日關於香港國術拳手被擊昏的報道
(2)1974年,中國「功夫拳」在泰國全軍覆沒
1973年12月,香港拳手翟光和鄺漢傑也在泰國迎戰泰拳拳師。比賽現場,「一經交手不及分鐘」,翟光「被泰拳師瑪納勒飛腿踢中太陽穴,倒地不起」「其同伴鄺漢傑亦不堪一擊,依樣在半居之內,遭對手碰詩里毛腿踢倒,不省人事」。對於此次失敗,香港方面對公眾解釋說,「一是倉猝成軍,未經充分準備;二則是不習慣穿手套,令其功夫絕招無從發揮,比賽時吃虧」。⑤隨後,香港國術界組織人馬「復仇」。
1974年1月,香港拳手區輝帶徒弟到達泰國,並在賽前達成協議,允許他們赤手空拳,以便於發揮中國功夫的絕招。對此,香港《工商日報》報道,「數名香港中國武術師傅將於一月二十二日在泰國與一批泰國拳師進行四場生死決鬥之比賽。雙方經理人於星期三在此間簽署一份生死合約,他們並且揚言能夠將對方之選手擊斃」。⑥在實際比賽中,泰國方面雖然只出動了二流選手,還是連贏香港選手五場。香港拳手在這幾場比賽中,都是「一觸即潰,無一能戰足一局,支持最久者亦僅兩分二十秒,最短者二十秒」,以至被失望的華僑指為「豆腐拳師」。泰國媒體則稱,「這是功夫拳史上暗淡的日子」。
圖:香港《工商時報》1974年1月18日關於中國「功夫拳師」赴泰比賽的相關報道
(3)香港「國術界」遠較同期的大陸武術界重視實戰技擊,仍一直無法匹敵泰拳這類實現了現代化轉型的格鬥拳種
平心而論,相對於大陸自1949年以來廢棄「實戰技擊」,而將「身體鍛煉」作為傳統武術的唯一發展目標,使武術全面套路化、體操化、雜耍化,香港傳統武術界其實仍部分保持著對實戰技擊的追求。即便如此,自50年代以來,香港「國術界」在面對泰拳這類圍繞著實戰技擊,依賴科學(而非玄學)成功實現了現代化轉型的格鬥拳種,也從未取得過任何值得誇口的戰績——前述兩次全軍覆沒,並非香港「國術界」灰暗史的全部。比如,1961年5月,香港體壇名流韋基舜等人組織香港國術拳手與西洋拳手,赴柬埔寨金邊與泰拳手比賽,結果亦是泰拳取得五勝一和的壓倒性勝利。
圖:《華僑日報》1961年5月19日關於香港少林拳拳手黎雄在金邊與泰拳拳手比賽的圖片報道
4、80年代,大陸武術界能夠與前來友好交流的泰拳手對壘者,乃是脫離了傳統武術的散打選手
80年代,具備實戰技擊能力的「散手」再度被大陸納入「武術」的範疇。1985年4月,香港、泰國武術聯隊來上海友好訪問。與之在友誼賽中取得勝利的,正是武警出身的散打選手(比賽系按散打規則而非泰拳規則進行)。而在另一場由某「氣功大師」、「綿拳高手」出場的交流賽中:
「一開始綿拳高手即拼力猛進,三度撲攻,一度將泰將抬起擲於台上。未幾遇(泰拳手)盛叻反擊,中膝撞腿踢在台上環行回氣。再戰,其撲拳已失威脅。第二局泰將看準對手勢已盡,全力反攻。局末綿拳高手胸項間中膝跪地,即聞完局鐘鳴,雙方按例被判打成平手,和氣收場。」
看似平局,實際上是「氣功大師」、「綿拳高手」吃了大虧。據說此戰過後,「當時上海體協的內部結論是,我們是上了尤具意義的一課,此後散打發展必須全為推向擂台競賽的實戰道路。」(《坤青信箱》,《中華武術》2002年第7期、第10期)
實戰案例早已證明
熱衷玩「套路」的中國武術
沒有實戰性
1、民國時期,國術界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中國武術重套路不重實練,沒有戰鬥力
以上,乃是「中國功夫」在擂台實戰中的可信案例。這些案早已證明:中國武術作為套路表演,招式設計繁複,很具有觀賞性,但這些招式套路在實戰中並無用處。中國拳師一旦走上擂台,就只能憑藉本能亂打,被接受過系統格鬥訓練的對手輕易擊敗。
這個問題,早在民國時期,就已經引起了國術界的注意。
比如:1934年,有人在《國術統一月刊》撰文,指出「西方拳術簡單,不若國術變化多端,足以應付無窮」。文章認為,中國拳師「平時以練身之死套子,以應變化萬端之比賽場合,臨時無所措手足,勢固難免」,而「西洋拳之訓練,除初學進階,必須擊球、跳繩,以及專練發達肌肉運動外,則實習尚焉。實習以對搏,斯時在規則內,得各施所長,各盡其能,熟能生巧,其終極即能運用自如,其手法雖簡,亦能變化萬端」。⑦
吳公儀和陳克夫在擂台上毫無章法的表現,即是該文所言及的日常極少進行對戰訓練的現象的一個明證。
再如:1935年,有人在《國術聲》發表文章,討論「國術與搏擊」的問題。作者指出,要參加競技性的國際比賽,必須學習搏擊,「我國的拳術,是側重於單人練,雖有二人對手,出拳起腿,都是配搭好的;且因前輩抱著各收秘密的繆見,將應用的方法,失傳不少,所以不如搏擊的硬幹、實幹收效的快!在普通一般為運動而運動的,則僅練習國術已夠,不一定強之都練搏擊,且於事實上也辦不到;若是有志造成技擊專家的,則非兼練搏擊不可;預備參加國際拳斗比賽的,更不可不練習!」⑧
香港拳手慘敗於泰拳拳師,亦是該文所言及的日常缺少搏擊訓練這一現象的明證。
2、有趣的是,當代大陸武術界,曾長期堅持認為:中國武術的特色就是套路,而非用於實戰,所以不需要技擊性
比如:自幼學習武術,後來成為體育系教授的康紹遠,在上世紀80年代和學生孔定勝提出了「技擊不屬於武術的範疇」這樣的觀點。戴國斌在撰寫:《武術:身體的文化》一書時,專門去採訪了康紹遠。在康紹遠看來,「武術就是套路,套路的形成才表明了武術的形成」「武術就是套路,沒有套路還能叫武術嗎?」⑨
對於武術的實戰性,康紹遠闡釋說,「武術表現了攻防形式,但是不能用。為什麼說武術不能用呢?因為武術有姿勢的要求,沒有姿勢要求也就不成其為武術了,而打人、打架需要什麼姿勢呀?」「拳擊里的架打與武術架打不一樣,武術架打有姿勢要求,不是你站著這麼打就完了的,你要是沒有姿勢,咱們則會說你武術不行。」同時,他還認為:「武術不是起源於技擊,而是起源於舞蹈。不能因為動作跟技擊好像類似、相同,就誤認為武術是為了打人的技擊性練習」。按照這種邏輯,武術不能成為一種搏擊技術,也就順理成章了;中國武術不能打,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學武出身的康紹遠,對武術本質的認識,也有一個變化,「年輕時,我也是堅信武術的技擊性。後來接觸了拳擊、摔跤、擊劍以後,從武術與這些項目的比較中,我才發現,武術就是一個鍛煉項目和鍛煉身體的各種姿勢:如果不練習拳擊、摔跤、擊劍等項目,你是不會認清這個問題的。並且,從技擊的角度來看,只練武術在認識上會走上歧路」。⑩
康紹遠的這種觀點,當然不是個案。事實上,自50年代以來,大陸官方武術界即致力於對「唯技擊論」的批判,在長達30年的時間裡,取消了對抗形式的武術比賽,將「套路」確定為武術的主要內容,以「武術表演」全面取代了實戰搏擊。
圖:八卦拳譜的一部分,可謂「套路滿滿」
注釋
①牛愛軍:《近代社會轉型中的國術》,人民體育出版社2014年,第68頁;②田鎮峰:《金陵之行》,《求是月刊》1935年;③《兩個回合一味緊張 吳陳比武半途而輟》,香港《大公報》1954年1月18日;④⑤曹建泉、周共培主編:《圖解泰拳實戰技法》,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4年,第594、598、599頁;⑥《中泰拳師生死決鬥 定廿二在曼谷舉行》,香港《工商時報》1974年1月18日;⑦朱廉湘:《國術改良之途徑》,《民國時期武術運動文選》,浙江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35頁;⑧曙東:《對於提倡國術與搏擊意見互異的評議》,《民國時期武術運動文選》,同上,第31頁;⑨⑩戴國斌:《武術:身體的文化》,人民體育出版社2011年,第197—20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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