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 美國最活躍的中國指揮家蔡金冬

2015.12月 橄欖編輯Janey,轉載此文需與我們聯繫

指揮家:蔡金冬

美國最活躍的

中國指揮家

蔡金冬是目前在美國最活躍的中國指揮家,自2004年起任美國斯坦福大學表演藝術教授以及斯坦福交響樂團音樂總監。現在59歲的他曾在中國指揮過許多樂團,自1985移居美國以來,在美國許多樂團做過客座指揮。

他的妻子是作家梅文詩(Sheila Melvin),他和妻子寫了許多關於中國的文章,還寫過兩本關於中國音樂的書,一本是《紅色狂想曲:西方古典音樂在中國》(Rhapsody in Red: How Western Classical Music Became Chinese),另一本是最新的是《貝多芬在中國:這位偉大作曲家如何在人民共和國成為偶像》(Beethoven in China: How the Great Composer Became an Icon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以下是部分《紐約時報》記者張彥(Ian Johnson)對新書出版採訪蔡金冬老師的截選,我們覺得非常有意義,於是截取部分分享給大家:

紐約時報

問:中國人在20世紀20年代才開始欣賞和演奏西方古典音樂,然而貝多芬的名字在這之前就廣為人知了。這是為什麼呢?答:貝多芬是由一位名叫李叔同的作家介紹到中國的,他在1907年寫過一篇關於貝多芬的文章,甚至還畫了一幅貝多芬的素描。他欽佩貝多芬的奮鬥精神,認為這正是中國所需要的。問:貝多芬的作品第一次在中國演奏是什麼時候?答:最早演奏貝多芬的是上海工部局樂隊(Shanghai Municipal Orchestra),也就是現在的上海交響樂團,那是在1911年。不過那是個完全由外國人組成的樂團,1925年之前不允許中國人觀看他們的音樂會。所以貝多芬作品第一次面向中國人、由中國人演奏,要歸功於蕭友梅。蕭友梅是孫中山的追隨者,後來在德國萊比錫大學(Leipzig University)拿到了音樂博士學位。他大約在1919年回到中國,偉大的教育家蔡元培請他在北京大學組建一支管弦樂隊。他創辦了北京大學音樂傳習所(Peking University Conservatory),1922年,北京大學管弦樂隊演奏了《第五交響曲》的第二樂章和《第六交響曲》的第一樂章。他們只有15個音樂家,但聽起來可能很不錯

問:你第一次聽貝多芬是什麼時候?答:在文革時期。那是1969年,一個朋友說,『來我家,我有好東西給你聽』。他有一台老式的手搖唱機,每分鐘78轉而且還得定期更換針頭。那是第四或第五交響曲。那時我還不知道貝多芬,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是日本的「勝利」(Victor)廠牌出的。真是令人驚奇,如此多的樂器怎麼能在同一時間響起?那段音樂的複雜性和力量,確實打動了我,因為我之前習慣的是單旋律的中國音樂。

以下是橄欖古典音樂2015年12月初對蔡金冬老師的採訪:

橄欖:聽說最近企鵝版的《貝多芬在中國》(英文版)最近已經出版,之後會打算出中文版嗎?

蔡老師:我想企額出版社會有這個打算。貝多芬音樂以及貝多芬本人是如何在中國如何深入人心的,這是個非常有意思的題目,我把它寫成了一本書。書是英文的,企額出版社有這樣的系列(容易攜帶篇幅不長的書,幾個小時就能讀完),讓大家在忙碌的社會環境中也能有機會讀一些有意義的書。他們來邀請我和太太寫這本書,以後希望和企鵝合作再出版其他的書。

貝多芬與中國的聯繫也有一個多世紀了,留下很多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很多人也在傳播貝多芬,所以這本書也是讓大家了解是什麼樣的人物幫助我們今天能夠了解到貝多芬。

中文版的《貝多芬在中國》具體時間得問出版社了。英文版的《貝多芬在中國》在amazon以及企鵝的網站上可以訂購。上個月我在香港、北京、上海等也做了講座。

橄欖:您與非常多的中國作曲家合作,您對於這樣的合作選擇是怎樣的?

蔡老師:作為指揮,無形中是一個音樂的傳播者,對於曲目的選擇很重要。對於一個在國外生活的中國指揮家,我覺得有一種自然的責任,應該介紹一些中國當代作曲家的作品。中國有好多非常好的作曲家,但是大家對他們的作品了解並不是很多。所以只要有機會,我會選擇一些中國作曲家的作品,當然選擇怎樣的作品是個藝術。

在一場音樂會中,什麼樣的作品合在一起來演奏比較有意思,為什麼要把這幾個作品要放在一起,是有一定哲理的。這個哲理不一定會告訴觀眾,也不一定要起一個鮮明的標題,但是大家在聽這一台節目時會側重在一個方向,這樣大家會覺得有收益,比各種各樣的作品湊在一起更好。

製作曲目單是個很藝術的事情,既然在美國比較少有活躍的中國指揮家,所以我更希望有機會能介紹中國的作品。

橄欖:2016年您會在中國有怎樣的活動和計劃?

蔡老師:我基本每年會回中國3-5次,主要和中國的樂團合作做一些音樂會。我希望每一台音樂會都能有意義、有想法和目標,然後我會來和國內的樂團討論。我在美國生活快30年了,指揮了很多交響樂的作品,所以我現在這個階段更喜歡做一些有意義的音樂會。

這次(2015年12月3日)和上海音樂學院、上海愛樂樂團合作,演奏的都是新作品,都是當代中青年作曲家的作品。這次比較有意思的是上海音樂學院組織了八個作曲家,委約他們來寫作品,前提是一定要有中國的元素。這八個作曲家四個是中國的,另外四個是非中國作曲家。比如其中就有一個英國劍橋大學的學生創作了《牡丹亭》,還有德國漢堡戲劇與音樂大學的作曲家創作了《空城計》,美國學生則創作了《趙氏孤兒》。

以往中國的交響樂作品都是中國人創作的,現在由外國人來寫中國交響樂作品,對中國音樂的發展有很大的傳播和歷史的意義。21世紀,中國的音樂也隨著經濟政治的發展而發展,中國的音樂家希望能走出去,外國的作曲家也希望走進來,所以我覺得這場音樂會是一個很有意義的事。

我也希望在國內做一些貝多芬的專場音樂會,那麼我也可以在音樂會中介紹貝多芬的知識和歷史、以及貝多芬在中國的歷史故事和大家交流。

圖片為蔡京冬老師,照片由本人提供,如需使用需與蔡老師聯絡

橄欖:您對中國的琴童家長有什麼建議?

蔡老師:現在中國有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中國有大約4千萬鋼琴琴童,還有很多學其他西洋樂器,學習中國傳統樂器的。現在讓孩子去學音樂,需要了解目的是什麼,讓他們感受到音樂在生命中是個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現在家長往往還有部分功利的心態,但音樂和人的關係並不是功利的。

音樂可以幫助你有更多創造性,更多地激勵你,不需要文字的解說,音樂本身就可以感染你。歷史上的古典音樂每一個作曲家都有不同的特點,往往和他們的生活聯結在一起。所以在學習音樂的過程中可以了解藝術發展的歷史、音樂家們的個性以及音樂本身的特性。如果孩子能學習到這些,他們會熱愛音樂。

現在普遍課業都非常緊張,即使每天只能練習半個小時,對於孩子來說應該是他非常珍惜和最喜歡的半小時,把音樂藝術的功能和語數外分開。音樂本身是個很有創作性的事情,當你在看曲譜時只是作曲家把音樂記錄下來的符號,音樂的特性和美術不一樣的地方是你只有把這些符號變成聲音以後它才是音樂。音樂本身就需要表演者來完成,作曲家只完成了一半,每一個演奏家生活和經歷、水平都不一樣,多少人演奏就有多少不同的解釋。就像郎朗只是成千上萬的解釋者中的一個,你喜歡他也許是喜歡他的某種解釋。所以音樂最重要的是本身能激勵你,與你的精神有所溝通。

橄欖:您第一次喜歡上古典音樂是因為什麼樣的契機?

蔡老師:對我來說,最早的激勵就是貝多芬。當時文化大革命不允許聽貝多芬,但當我聽到時覺得簡直不得了,所以肯定是貝多芬對我走上音樂生涯有著非常大的影響。當然作為專業指揮家來說,對於音樂的看法就不能只喜歡一個作曲家,我必須感知不同作曲家不同的特性,進入他們的世界。所以很難讓一個指揮家來說自己最喜歡哪一個作曲家,或者不喜歡哪一個作曲家。每個作曲家有自己不同的特點,就看你要的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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