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姆真理教完全揭秘(三)凶相畢露

奧姆真理教完全揭秘(三)凶相畢露

來自專欄李淼帶你看殺人案

1988年下半年,隨著奧姆真理教拚命擴大著自己的知名度,以青年人為主的人群大批成為了它的新信徒。而與此同時,也有許許多多早先加入的老信徒開始意識到了事態的變化 —— 無論是組織名稱正式改為「奧姆真理教」,還是麻原彰晃自稱獲得了「最終解脫」、「無上教主」,這些都令一些原本想要修鍊瑜伽而加入的人們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感。於是,一些老信徒紛紛提出了「退教」。

根據奧姆真理教相關負責人的回憶,從1987年7月教團正式改名為「奧姆真理教」開始,到1988年7月的這一年中,奧姆真理教的約900名老信徒中,有近200名提出了退教的想法。照理說,任何的組織都應當有規範而合理的加入和退出機制,從而達到人員的合理更替。然而在麻原彰晃的眼中,這些老信徒的退出,卻有可能給奧姆真理教的發展帶來極不利的影響:在上一篇中,我介紹過了許多麻原彰晃通過教徒斂財的手段,其中不乏一些充滿欺詐性質的做法。麻原彰晃認為,老信徒的退出將會導致他在教團中的一些行為遭到曝光,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他通過奧姆真理教的各層組織,向全日本的教徒們發出了「集中修行」的指令。

按照奧姆真理教在1988年8月之前的教義,教徒們被分為「出家修行」和「在家修行」兩種修行方式。而通過觀察,麻原彰晃意識到以他自己為核心的教團,對於出家修行的信徒們的凝聚力(或者說是洗腦能力)是很強大的,然而對於在家修行的教徒們來說,影響力卻是遠遠不夠的。

為了增加自己對整個教團的凝聚力,麻原彰晃通知全日本的教徒需要在1988年9月初,聚集到奧姆真理教位於靜岡縣富士宮市的「富士山總本部」,參加為期三周的集中修行。對於拒絕出席修行的信徒,他發動了各地的忠實教徒們,通過遊說、騷擾、跟蹤等等方式,以半強制的手段逼迫這些信徒來參加這一活動。

就這樣,在1988年9月初,各地奧姆真理教的信徒開始紛紛聚集在富士宮市郊外的這處總本部之內。上千人的聚集,在這樣一個小鎮里卻沒有引發任何的混亂,反而表現得無聲無息,這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細思恐極的事情。

而更令人細思恐極的事情還在後面:「集中修行」自9月9日開始,所有信徒的住宿都在教團提供的「宿舍」里,每天席地而睡,過起了集體生活。起床的時間是清晨5點整,然後所有的教徒都需要前往「大道場」,參加「晨課」。而晨課的內容,其實就是跪坐在道場里,一邊聽麻原彰晃的傳教錄音,一邊進行祈禱。

上午8點,晨課結束,所有的信徒領到一份幾乎只有米飯和鹹菜、湯的早飯後,草草吃下便開始了一天中真正的修行:

教徒們需要站立著雙手合十,然後用力向上伸直,口中念著濕婆大神的神名禱告,然後躬身匍匐在地,五體投地,然後再恢復跪姿,站起,反覆這一動作直至下午一點,持續4個半小時。簡單的午飯之後,這一儀式從下午一點半開始,一直到當天晚上六點結束。總共9個小時的高強度運動,令大部分信徒體力不支,甚至昏倒在地。但麻原彰晃卻對這樣的「修行」有著自己的說辭:

「人只有在體力耗盡的時候,精神才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獲得與神進行交流的機會。所以只有通過修行讓自己精疲力竭,你們的禱告才真正可以被神明聽到。」

而事實上,在這樣超負荷透支體力的過程中,人會由於大腦缺氧,陷入一種意識朦朧的狀態。在這樣的狀態下,持續暴露在麻原彰晃的佈道廣播中,人的意志會被摧垮,逐漸放棄了心中的抵抗,淪為邪教的爪牙。

1988年9月22日,在苦修進行了14天後,一名姓上杉的男性信徒,在當天下午的修行進行到一半時,突然發生了精神崩潰。由於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他在修行中陷入了狂亂狀態,開始大喊大叫,並且拚命往道場的出口跑去,要求離開這裡回家。在道場周圍負責維持秩序的老教徒們迅速將他制服,並帶到了麻原彰晃的面前。麻原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吩咐手下人「帶他去清醒一下」。於是這些教徒便將仍然在不斷反抗的上杉帶到了浴室中,將他扔進注滿了涼水的池子,並跳進去不斷將他的頭往水下按。

由於已經進行了兩周的苦修,上杉的體力消耗早已到達了極限,因此在這些教徒的暴行面前,他毫無掙扎的力量。大約20分鐘後,這群教徒發現上杉沒有了任何反應,於是將他抬出了水池,此時他們才發現,上杉的心跳已經停止了。

為了救活上杉,教徒們開始進行人工呼吸,但毫無效果。覺察到事情不妙的教徒趕忙跑到麻原彰晃的身邊,請求進一步的指示。而此時的麻原彰晃卻煞有介事地站起來,讓教徒們將自己攙扶到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上杉身邊,伸手向他的頭部摸去,聲稱「要向他注入生命的力量」。可想而知,麻原彰晃的這一舉動並不能令上杉起死回生。

麻原彰晃直起身來,嘆了口氣,說:

「儘管我已經向他注入了足夠的生命的力量,但還是沒能把他拉回來。看來,這就是濕婆大神的啟示啊,滅世大輪迴已經離我們不遠了。濕婆大神只是用他的仁慈,提前召喚走了他。」

說罷,他擺擺手,讓圍觀的教徒們都離開,只留下了自己心腹的幾名老教徒。他對剩下的教徒作出了指示:

「把他的屍體運到上九一色村那邊,用焚化爐燒成灰燼,然後將剩下的灰扔進精進湖裡。記住,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於是教徒們一一照辦了。

這裡便是富士五湖之一的精進湖。

而由於上杉與家中因為信仰奧姆真理教的原因,早已斷絕了來往,因此他的家人直到8年後,才知道了他的死訊。

1988年10月,奧姆真理教的第一次「集中修行」宣告結束。參與了這次集中修行的新老教徒們,在苦修之後都顯示出了對奧姆真理教更強的忠誠心,這令麻原彰晃非常滿意。因此,這一形式便被保留了下來,每年都會在日本各地進行類似的苦修活動。

然而,這件事並非像麻原彰晃所設想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掩蓋住。一名在現場自始至終參與了對上杉的暴行的信徒,在將上杉的骨灰拋入精進湖後,在內心中卻開始對奧姆真理教的「正義」,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岡崎一明,1960年出生於山口縣的一戶農家,母親在產下他後不久便拋棄他離家出走,而父親則將他過繼給了另一戶人家後自己再婚。岡崎一明自幼便處在被親生父母拋棄的環境里長大,內心中充滿了種種矛盾。在信仰稻荷的養父母的影響下,岡崎在青少年時期開始認為自己具有「靈力」,可以看到鬼魂和靈體。而他對於靈魂世界的信仰,也逐漸反映在了他自己生活里:他認為自己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原因,在於自己的先祖們所做下的惡業,於是開始天天誦讀《般若心經》,學習仙道、中醫、老莊,並嘗試過絕食辟穀、飲童子尿、金字塔能量、超分子振動水等等疑似氣功的療法,希望能夠用這些方式,替先祖贖罪,並增加自身的修行。

1985年,他在雜誌上看到了麻原彰晃的「浮空照片」,之後便直接通過電話聯繫了奧姆神仙會。與麻原彰晃直接通過電話後,他便開始對這個組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1986年2月,他在一次晚歸中,由於疲勞駕駛,車子以125公里/小時的速度衝下了河堤,本人重傷住院長達兩個月。而在這起事故之後,他對於自己先祖的「罪孽深重」更是堅信不疑,於是在出院後便成為了奧姆真理教的正式出家弟子。

在進入奧姆真理教的「元老級別」之後,岡崎一明被任命負責奧姆真理教的一切出版物的髮型工作。在他的手下,分配來一名新人,名叫本多正雄。

在88年9月22日的慘劇發生時,本多與岡崎自始至終參與了全部對於上杉的處理工作。而在那天之後,本多便對奧姆真理教的這種殺人毀屍的行為,產生了自己的疑惑。

為了從心中的疑惑中解脫出來,本多找到了自己的上司岡崎一明,想請他替自己指點迷津。然而岡崎卻並沒有對尋求幫助的本多進行開導,反而將本多的這些想法,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麻原彰晃。得知這一消息的麻原,立即對岡崎指出:這是你自己對手下人管教不利的結果。在麻原的直接指示下,本多被關進了富士山本部的一間禁閉室,雙手和雙腳都被捆住,24小時處於麻原彰晃的訓話錄音中。

三天之後,本多正雄被帶到了麻原彰晃面前,要求他對教主進行告解,懺悔自己的那些懷疑教義的「錯誤思想」。然而此時的本多,卻對麻原彰晃破口大罵,喊著「你這個大騙子」就要衝上前去。聚在麻原周圍的村井秀夫、岡崎一明等人迅速上前將本多制服,又將他押回了禁閉室。

幾人回到麻原彰晃面前後,麻原彰晃做出了指示:

「看來這個人的目的,是想要殺死我。兩天後你們再去看看他,如果他還是有想殺死我的想法,或者打算從這裡逃走的話,那麼就只能對他進行凈化了。」

「凈化」是奧姆真理教上層之間的暗語,意思就是殺掉。

於是得到授意的一行人,在村井秀夫的組織下,帶著繩子來到了關押本多正雄的禁閉室中。此時的本多並未覺察到危險的來臨 —— 他心中仍然信奉著奧姆真理教的「不殺生」「尋求世界和平」的那些說辭,於是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想要退教的想法。村井秀夫點點頭,岡崎一明和新實智光走上前去,用手中的繩子緊緊地勒住了本多的脖子。而早川紀代秀和大內利裕則分別按住了本多的身體,讓他無法掙扎。就這樣,本多正雄怒目圓睜地,被這五名狂熱的奧姆信徒勒死在了禁閉室中。

岡崎一明向麻原彰晃報告了處死本多正雄的過程,而麻原彰晃又給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趕快把他燒掉,燒成粉,一片骨頭渣子都不要剩下。」

於是幾人一起將本多正雄的屍體運到了上九一色村,按照之前處理上杉屍體的辦法,將本多的屍體也燒成了灰燼。所有沒有燒碎掉的骨渣,都被他們用磨碎機碾成了粉末。之後,幾人將本多的所有骨灰都撒在了教團基地的農田裡。確實如同麻原彰晃所吩咐的,本多的屍體連一片骨渣都沒有剩下。

去年10月,我拍攝的上九一色村景色

然而,本多和上杉,並不是僅有的兩名想要脫離奧姆真理教的信徒。

1989年4月,一對在麻原彰晃的蠱惑之下,選擇出家修行的母子,趁著外出採購日用品的機會,從富士山本部逃走了。這對母子一路上擺脫了奧姆真理教的追蹤,輾轉來到了橫濱,想在這裡尋求幫助。首先接待他們的,是橫濱法律事務所的坂本堤律師。

坂本堤,1956年出生於橫須賀市,畢業於東大法學系,是一名敢想敢幹的青年律師。他在畢業之後不久,便參加了以「維護基本人權以保護民主主義」為宗旨的「自由律師團」,投身於各種社會活動之中,尤其對侵害人權的事件傾與了極大的熱情。而這一團體,也是日本律師界中最大的幾個律師協會之一,在思想上偏向於左派。

由於從屬於左派團體,並且在很多針對日本司法界的腐敗、不作為訴訟案中漸露頭角,坂本堤在日本警察系統中,被視為眼中釘一般的存在。

在坂本堤律師的安排之下,這對從奧姆真理教中逃生的母子,首先接受了每日新聞的採訪。之後,坂本堤律師牽頭成立了「奧姆真理教受害者協會」,用以團結那些受到了奧姆真理教的威脅、恐嚇、敲詐甚至是直接暴力,想要退教的人們。

1989年5月初,每日新聞在周日特刊上,刊登了《瘋狂的奧姆真理教》一文,在文中坂本律師也以匿名的方式接受了訪談。這一新聞的爆出,令社會上掀起了對奧姆真理教質疑的巨大聲浪。而與此同時,其他報業的同行們,也不甘讓每日新聞搶佔了頭條,紛紛派出了大量記者前往奧姆真理教的據點,進行消息的挖掘。

在事先得知了每日新聞的刊登內容後,奧姆真理教一方怒不可遏,強烈要求每日新聞撤換這批稿件。然而,每日新聞一方卻頂住了壓力,將這期內容下廠排印。為了報復每日新聞的這一行為,奧姆真理教的「首席科學官」村井秀夫,命令手下製作了重達兩噸的炸藥,準備用卡車將這批炸藥送入每日新聞總部所在的大樓,將這家報紙直接送上天。

每日新聞的總部坐落於東京千代田區竹橋的 Palace Side 大廈中。在它的對面就是東京的皇居,以及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如果在這裡發生大規模爆炸,對於日本的社會都將是一次難以想像的衝擊。

然而,這起爆炸的策劃卻最終失敗了。原因是村井秀夫在模擬作案時,發現每日新聞總部的地下車庫中,由於房頂太低,無法開進卡車;他們又嘗試將卡車停放在大樓外部引爆,但由於地點過於靠近皇居,附近警察的巡邏非常頻繁,根本無法暫時停車。於是,奧姆真理教的這些狂徒們只得放棄了對每日新聞總部的爆破。

然而,這些信徒的瘋狂是無法被人阻止的。

1989年10月26日,東京電視台 TBS 在下午三點的節目中,播放了 TBS 對坂本堤律師的採訪。這段採訪內容中,坂本堤律師揭露了奧姆真理教常用的一些詐騙手段,例如賣洗澡水、賣DNA培養飲料等等。當時正在奧姆真理教東京總部中的上祐史浩、早川紀代秀等人在看到節目後,立即驅車前往 TBS,以奧姆真理教的名義提出了強烈抗議,宣布這一節目是對奧姆真理教的污衊中傷。在這些教徒的威逼之下, TBS 突然中止了這期節目的播放,並且向前來鬧事的上祐史浩等人,提供了未經圖像和聲音處理的節目素材。

為了保護信息提供源的安全,TBS 本應對接受採訪的坂本堤進行圖像和聲音的處理。然而在這份提供給奧姆真理教的素材中,坂本堤的長相、聲音卻被這些狂熱的信徒原原本本地拿在了手中。

這份素材被迅速送到了奧姆真理教的富士山總部。在眾多長老的商議和工作下,麻原彰晃的信徒們迅速確定了坂本堤的身份以及工作地點。

10月31日,上祐史浩帶領著兩名奧姆信徒,來到了坂本堤所在的橫濱法律事務所。一見面,上祐史浩便提出希望坂本堤能夠放棄對那些嘗試退教的人員的支援,停止對奧姆真理教起訴的準備工作。然而,這些要求被坂本堤當面回絕。坂本堤提出,如果麻原彰晃可以在公開的場合表演「浮空術」的話,他便可以考慮停止起訴奧姆真理教;但如果麻原彰晃做不到的話,他就會以策劃非法活動、詐騙錢財為名,將奧姆真理教送上法庭,並要求取消奧姆真理教的宗教法人資格。

此言一出,在場的奧姆信徒們臉色為之一變 —— 一旦奧姆真理教的宗教法人資格喪失,那麼迄今為止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被課以違法活動的罪名,受到毀滅性的打擊。於是,上祐史浩使了個眼色,便帶著其他教徒們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到位於東京世田谷區的東京本部之後,上祐史浩通過電話,向村井秀夫進行了彙報。11月2日,麻原彰晃將村井秀夫、岡崎一明、上祐史浩、新實智光、中川智正等人叫到了富士山總部。他將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捲成一個圓,對面前的長老級信徒們說到:

「如今世上已經被黑暗和污穢所籠罩,人們都已經喪失了信仰。這樣下去,滅世輪迴將會很快到來,而且無法阻止。你們要有所覺悟才是。」

聽到這番話,信徒們都點頭紛紛稱是。麻原彰晃繼續說道:

「我的這個手勢,就是凈化的手勢,你們要記住。如今我們教團面前,有一個一定要被凈化掉的人,你們說,這個人是誰呢?」

岡崎一明試探地問:「...是不是每日新聞的總編輯,牧太郎?」

麻原搖搖頭,說:

「不,是那個叫坂本的律師。」他抬起頭,用幾乎什麼都看不到的眼睛望向空中,繼續說:

「從明年開始,為了拯救這個已經扭曲了的世界,我們要成立真理黨,正式走上政壇,去由上而下地感化日本這片國土。所以,在參加議員選舉的這個計劃面前,我們絕不可以有任何的疏漏和心慈手軟。為了教團的未來和發展,你們需要聽從神的旨意,去完成他交給你們的任務。」

屋裡的幾名高層信徒彼此對視了一下,便匆匆從麻原彰晃的房間中一一退了出來,來到了會議室進行商議,如何除掉坂本堤。

在村井秀夫的建議下,他們打算避免坂本堤的一切抵抗,於是計划了用「注射氯化鉀」的方式,毒死坂本堤。

氯化鉀是一種常見氯化物,比同為毒物的氰化鉀更為方便搞到。向靜脈中注射高濃度的氯化鉀後,會引起急性高鉀血症,癥狀為四肢麻痹、心率不齊,最終導致心臟驟停死亡。因此,氯化鉀在美國等國,也被用作注射死刑時使用的針劑。

11月3日清晨,村井秀夫通過一名住在熊本縣的律師信徒,從律師協會的內部資料中查到了坂本堤在橫濱的家庭住址。早上9點,村井秀夫帶著一行5人,分乘兩輛車一同趕往橫濱市洋光台的坂本堤家。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打算在坂本堤上班的路上,將他強行劫到車上,注射氯化鉀進行殺害。然而一個細節卻被他們忽略了:

當天是節假日。

就這樣,奧姆真理教的這些狂徒們傻傻地等待了一個上午,卻根本沒有見到坂本堤的影子。一同前來的中川智正提出,是否應該先返回總部後再行商議。然而村井秀夫卻否決了這一提議。因為從最近教團中的動向看起來,村井覺得上祐史浩似乎有蓋過自己的風頭,在麻原彰晃面前格外受寵。如果這次襲擊計劃失敗了,那麼村井會覺得自己不僅顏面掃地,更會在教團中喪失教主的信任。

在這樣的考慮下,他命令兩輛車等候到當晚22時之後,一同開到坂本的家附近之後熄火停車。

22:15分,岡崎一明悄悄來到坂本堤家門前,試探性地慢慢擰動了門把手,發現坂本家的大門完全沒有上鎖。

22:30分,村井將這一信息向麻原彰晃進行了報告,他提出一旦進入坂本家中進行「凈化」的話,那麼勢必會將坂本堤的家人們也捲入這次行動之中來。麻原彰晃聽到這個消息,回答道:

「這樣啊,那看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把家裡人都卷進來也沒辦法啊,只能動手了吧。」

在事後的訪談中,麻原彰晃對自己當時的心情進行了辯解:「我確實也想到了,把小孩子也除掉確實有些殘忍。但是以我自己小時候的經歷來看,如果把父母幹掉,只留下小孩子的話,他可能會餓死,那不是更殘忍嗎?」

曾經幸福的坂本堤一家

為了以防萬一,村井在接到了「除掉全家」的指示之後,仍然沒有急於下手。他命令新實智光前往洋光台站,等到當晚最後一班列車進站。

11月4日凌晨0:40,最後一班到達洋光台站的列車駛離月台。等候在車站外的新實智光彙報說並未發現坂本堤的身影。於是一行人確認,此時坂本堤應該就在家中。

2:50,六人從坂本家的大門魚貫而入,悄悄來到了坂本家二層的卧室。

卧室中靜靜地躺著睡夢中的坂本堤和他的妻子。離兩人不遠處,嬰兒床里躺著兩人剛剛滿一歲的兒子。

六人分成兩組,迅速撲到了榻榻米上的坂本堤和他的妻子身上,中川智正嘗試用手中的注射器,將高濃度的氯化鉀注射到坂本堤的體內,然而由於坂本的拚命抵抗,針頭扎在坂本的身上幾次之後也沒能扎准靜脈血管,反而令針頭折在了坂本的皮膚下。看到這一情況,岡崎一明和中川智正合力,用毛巾勒死了坂本堤。

坂本堤的妻子被新實智光騎坐在身上,動彈不得,脖子也被另外兩人死死扼住。她哭喊著,用最後的力氣祈求行兇者們,不要傷害自己的孩子,留下他的性命,隨即斷了氣。

而屋中的響動,此時早已驚醒了坂本堤那剛滿一歲的兒子。在嬰兒的哭鬧聲中,幾個人圍攏在嬰兒床的周圍。中川智正用手一把捂住了哭鬧的嬰兒的口鼻,同時另一隻手開始扇嬰兒的耳光;而新實智光也上前去,卡住了嬰兒的脖子,並對他的胸部和腹部重重地捶了幾拳。不多時,坂本堤的幼子便七竅流血,死在了嬰兒床上。

六人將坂本堤一家殘忍殺害後,將三具屍體都運到了開來的旅行車上。兩輛車一同返回了位於上九一色村的總部之後,一行人將三具屍體分別裝入三輛車中,分頭連夜開往了北部的山中。最終,坂本堤律師的遺體被掩埋在新瀉縣上越市的山中,他的妻子被掩埋在富山縣魚津市的山中,而幼子的屍體則被脫光衣服後丟棄在長野縣大町市的山裡。為了掩蓋這些屍體的身份,奧姆真理教的狂徒們用鐵鍬鏟碎了兩名成年人的牙齒,並且將頭骨砸碎後,才進行了掩埋。

這起令人髮指的罪行,卻被麻原彰晃說成是「為了拯救教團和世界,而不得不進行的凈化。」在這樣充滿了虛偽的託辭背後,麻原彰晃的惡毒可見一斑。而面對這樣慘絕人寰的慘劇,幾名負責執行的教徒們竟然毫不退縮,甚至有條不紊地按照計劃,執行了這樣殘忍的殺戮行徑,大概這就是所謂洗腦的威力吧。

然而,這些狂徒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儘管殺害坂本堤律師一家的過程中,他們把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條,但是岡崎一明在搬運屍體的過程中,卻不慎將自己所佩戴的奧姆真理教的胸針,掉落在了坂本堤律師的家中。

而這個胸針所引發出的接下來的故事,會令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我們下次再講。


推薦閱讀:

為什麼日本經歷了「失去的十年」,現在經濟總量還是世界前三?
日本長崎縣對馬島的島嶼
日本民族主義復燃的幾個真正原因
什麼,日本政府又發錢?留學生也有份?
周恩來揭秘:毛主席為何抉定不向日本索賠

TAG:日本 | 社會 | 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