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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丁堡流浪

在愛丁堡流浪


  楊好  古老的蘇格蘭被重新拉入時髦人士眼中,得歸功於發生在2012年冬末的大事件——在愛丁堡西郊林利斯戈宮舉辦的香奈兒2013早秋高級手工作坊大秀。這座15世紀的古堡是蘇格蘭瑪麗女王的誕生之地。卡爾·拉格菲爾德說蘇格蘭給了他靈感,也有人看到這位老佛爺遊盪在聖安德魯斯的街道上。或許,蘇格蘭給了他一個流浪的理由。  我曾聽說愛丁堡有一位流浪的中國畫家,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在一次旅行中來到了愛丁堡便再也不想回去,終日在愛丁堡街頭,靠賣畫維持生計。每一次去愛丁堡,我都要留意一下街頭的流浪者們,希望能夠發現他的身影,可是一次也沒有見到過他。如果見到他,我不會問他任何問題,只想看看他筆下的愛丁堡,是否能讓人無懼無畏去流浪。  愛丁堡的天氣有超過一半時間陰霾不散,冷風習習。和倫敦人一樣,愛丁堡人也偏愛將黑色風衣的衣領豎起,匆匆穿越那些灰黑色的石制建築。但這裡永遠瀰漫著蘇格蘭風笛的聲音,傳統世俗,又憂傷難耐。  愛丁堡是一個容易讓人著迷的城市。在這裡,歷史被放大到這個城市的每一處轉角和每一塊磚石。市中心那座巨大尖頂的黑色哥特式方尖碑,只是對作家司各特的紀念。這幾乎是世界上最恢弘、最堂而皇之的對一位作家的致意。愛丁堡人也喜歡談論天氣,一點點文學和一點點藝術;在寒冷的冬日,金髮女子會在路燈下寂寞地吐著煙圈;每到夜晚降臨的時候,有著古老或嶄新歷史的酒吧便花枝招展,成為流浪者們一日的終點。  從某種角度看來,蘇格蘭被併入大英格蘭的版圖太像是老伊麗莎白女王預謀已久的絕妙手段。這位十七世紀的「童貞女王」沒有結婚,沒有生育,便自然沒有留下子嗣,抑或,這位偉大的女王只留下了一個孩子:統一英格蘭和蘇格蘭的王冠。她把這頂王冠親手戴在了一生又愛又恨的女人——瑪麗女王的孩子詹姆士柔軟敏感的頭頂上。當十八世紀大不列顛王國正式誕生的時候,愛丁堡中心那座繪滿彩色玻璃的聖吉爾斯卻響起了《為什麼我在結婚的日子會難過》的曲調。  灰白色的冬日,沒有飄雪的愛丁堡似乎更讓人不寒而慄。冬日,卻是餵食天鵝的最好時候。荷里路德宮背後有一處不算大的湖,緊挨著傳說中「亞瑟王寶座」的山腳。女王每年會在她的蘇格蘭的行宮度過幾個月的時間。這裡沒有太多的遊人,只有成群屬於女王的天鵝。這種動物潔白美麗,總是昂著高貴的脖頸,其實卻兇猛果斷,精準地搶去你手中的麵包,劃入冰冷的湖水中,而你只能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悄悄讚歎她是如何不露痕迹地完成了這一系列美妙的掠食行徑。  荷里路德的天鵝大概已在愛丁堡度過幾百春秋了吧。這座城市,這個王國把自己的歷史保存得如此完整,正如從十七世紀開始興旺的大貴族漢密爾頓公爵一支,至今依舊把守著荷里路德宮的鑰匙,即便隨國王共赴斷頭台,即便所有直系子孫戰死沙場,他們從未鬆開這把鑰匙,也因此牢牢鞏固了自己在英國貴族中的優越地位。  漢密爾頓公爵的大宅隱藏在愛丁堡遠郊哈丁頓地區,與高山相接,遼闊空蕩。現任漢密爾頓公爵並不在這裡居住,英國的貴族們總是不斷變化著自己的居住之所,隨著天氣變化,隨著社交季變化。我在這裡的地下室曾親眼見到瑪麗女王死去面容的石膏覆膜像。這樣的石膏膜像全英國也沒有幾個。畫像上的瑪麗女王有著花瓣一樣的嘴唇和俏皮的眼角,然而女王臨死時的容貌卻散發出一種致命的美——她明白一個王者該如何莊嚴地死去,也再清楚不過一位女性該如何高傲地死去。她生來便擔負著蘇格蘭的命運和王者的尊嚴,在斷頭台前也不會把它們拋去。她花了兩個小時更衣,穿著最精細柔軟的天鵝絨,走向斷頭台,就像走向她曾經的加冕王座。歷史是一盤巨大的棋局,我很懷疑瑪麗女王的死是因她的表妹伊麗莎白女王的嫉妒而起,但我更願意相信瑪麗女王的死是歷史中必要的一步,是大不列顛之所以成為大不列顛的一步謀劃已久、由偶然到必然的棋子。  漢密爾頓公爵大部分的藏畫早在十七世紀便分散歐洲各地,看畫也並不是我此行的目的。那天下午陽光正好,我坐在公爵家的花園裡凝望著眼前這幢大屋。一幢永不坍塌,永不腐爛的大屋。當天傳來消息,倫敦國家美術館和愛丁堡國家美術館從薩瑟蘭公爵手中以一億英鎊的價格買下了提香的《黛安娜和卡利斯托》。又是一場關於藝術品的買賣。我極愛畫中卡利斯托驚慌難掩的眼睛,還有黛安娜圓潤動人的身體,她們與瑪麗女王的死亡一起,構成了一座不是愛丁堡的愛丁堡。  希望下次再來愛丁堡的時候,依舊大霧不散。或許喝杯金黃色的蘇格蘭威士忌,聽聽愛丁堡人吹噓蘇格蘭人的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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