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飲者留名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但並非留名的飲者，都是李白口中的岑夫子丹丘生等酒場豪客英名。

酒是好東西，但是喝多了，也常易惹事生非。

我的學弟L在金融界頗有成就，年輕時我們便在一起喝酒，如今他依舊生猛。他當年在我家喝酒，頗有名聲，我父母兄弟至今念起，仍然忍俊不禁。

1990年代中期的一個春節，一群同學按慣例到我家喝酒。這一群同學，都是在1980年代中後期到北京上大學的，我們之間的關係特別緊密，其中一位J師弟，也是L的師兄，大學畢業後回老家工作，已經結婚生子，帶了兒子一起來了。這種場合自然不會少喝。L因為家裡請客，未能躬逢其會。但是，這麼熱鬧的場合，總是很吸引人的。

午飯之後，已是杯盤狼藉酒氣熏天了，隨著村裡有人叫喊我又有來客人了，我跑到門前的場上一看，L的親戚騎著摩托車，把他送了過來！

屋裡的同學紛紛推開杯盤出來，與他熱情相擁握手。不過，L也已是滿嘴酒氣了。他親戚告訴我，中午喝了不少。

大家都喝了不少，也就不顧冬日寒冷，便簇擁在場地上聊了起來。L看到J的兒子，很高興，把孩子抱了起來，掏出一個紅包，塞在了孩子口袋裡，然後高興地把孩子拋了起來，然後接住。接著拋了第二下……

哎……在周圍同學的驚呼聲中，好多隻手伸出，都沒接著孩子，孩子掉在了水泥澆的場地上！

在場的J夫婦和我們都嚇壞了，酒都嚇醒了，趕緊圍著孩子看望。幸好是冬天，孩子穿得厚實，也是背部先著地，只是受了些驚嚇。

L大概也知道自己闖禍了，探頭之後，不敢過來，走到摩托車邊，撫摸著車子。這邊孩子沒事了，卻見L站在車邊喃喃自語：咦，這箱子怎麼掉下來了？

他竟然把摩托車的後備箱扳斷了下來！這可是日本進口摩托，還是新的，是L送給自己妹妹的。得有多大的手勁才能做到啊！後來我母親常用此例來教育我們酒後千萬不能動手，說醉後手沒輕重。

第二年春節，照例在我家聚會，除了J帶兒子來外，另一位W師弟也帶了兒子來，L照例是熱情地給孩子們派發紅包，但因為有去年摔孩子的教訓，大家都笑著勸孩子們離他遠點，尤其是J 的兒子，更是如此。

我們照例在我家大吃大喝，一直到下午。喝完酒上樓喝茶打牌，小孩們則在樓上樓下跑來跑去。我們家的樓梯不靠牆的一邊沒有扶手，小孩們身形靈巧，不會有事。L非常喜歡小孩，看到W的兒子下樓時跑得快，他跟著下來，想拉住他，讓他慢點，結果小孩快速向下跑的衝力，帶動著酒後腳跟不穩的L ，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在小孩的哭喊中，我們跑到樓梯口一看，L四腳朝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小孩趴在他身上在哭。還好，小孩沒有被壓在身下。

我父親第一個跑到，抱起小孩後，又扶L，L有反應了，哎呦了一聲，說腳扭了。我們趕緊扶他坐下。後來我父親說當時看L 的樣子也是嚇壞了。

L是開車來我家的，彼時還沒有酒駕一說，他堅持要回家，但我們還是儘力留他到傍晚。從我家到他家，雖然不過十多公里，但一路河多，我再三叮嚀：到家給我打電話，以告平安。但他沒有，讓我晚上沒睡好覺。

第二天一早，我給他打電話，他說在醫院裡躺著呢，右腳踝骨裂，打上了繃帶！可他頭天傍晚是自己開車回家的！

從此，「小孩殺手」便成了我們在酒桌上對L的戲稱。好在，當年的「受害者」，如今都上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