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土安全

男主布洛迪(Brody)終究還是被編劇幹掉了。公眾絞刑,死得徹徹底底,不埋懸念,不留希望。

那一刻高懸於頂的不只是布洛迪,還有所有追逐《國土安全》三季腳步、跟著劇中人物命運跌宕起伏的劇迷心情——總有那麼幾秒期待著有逆轉,期待著局面還有挽回,期待著這位完成任務的英雄崩塌狂亂的人生還有重新來過的可能,即使這一切改變會讓劇集狗血四溢,即使這一切與常理背道而馳。觀眾失去的不僅是在兩季的反恐故事裡奔波勞命,歷經危險坎坷,人生兩極境地的矛盾人物布洛迪,也即將失去在劇中獻上精湛演出、塑造出絕佳人物的戴米路易斯(Damian Lewis)。對於很多人來說,沒有戴米恩路易斯的《國土安全》,就像沒有夾心的漢堡,即使還有凱莉(Carrie)和索爾(Saul)、奎恩(Quin)等人的出色表現和編劇的鬼斧神工,可能還會有些食之少味。很多時候,一個出色的演員能賦予角色超越劇集人物的魅力。

前兩季的季終結尾都以神來之筆作結的編劇此次沒有玩懸念,也沒有玩吊胃口,甚至沒有為第四季來一個噱頭似的引子,而是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地殺掉了布洛迪,劇集潛台詞就是:第四季你們不要期待復生這套把戲了,逝者已矣,節哀順變。編劇阿萊克斯甘薩(Alex Gansa)也曾在採訪中表示,最後一集的標題命名為「The Star」意在一語雙關,一方面是布洛迪這顆星星的隕落,另一方面是指戴米恩路易斯,這位演員對劇集的成就功不可沒,對於第四季不能在和這位演員繼續合作很惋惜。原本劇集在第三季的結尾除了寫到布洛迪之死,還預備設置一些懸念為後續鋪墊,但是真寫到時卻感覺:任何事都不足以與布洛迪之死相匹敵。

英雄末路、美人遲暮、往事不可追,三個充滿情感張力和戲劇感染力的事實,無論在現實生活還是傳奇故事中都讓觀者扼腕,聞者嘆息。第三季中索爾的計劃成功,情報局取得非同尋常的勝利,打入伊朗政界高層,左右了政治決策,索爾、凱莉和布洛迪等人的行動和犧牲阻止了恐怖襲擊可能帶來的天崩地裂,挽救了很多無辜者的生命,唯獨留下觀眾的心天崩地裂。

如果結局是凱莉和布洛迪萬倖存活,隱於人世,這可能是部愛情劇;如果布洛迪逃離危難,埋名情報局,繼續在情報行業生存,那這可能是部間諜劇,然而本劇偏偏是部反恐題材,在反恐的大命題下,取得成就,必有犧牲。布洛迪的逝去,索爾被剔除CIA,凱莉和布洛迪的愛情,布洛迪拚死一搏真正成為英雄卻最後都無法正名的人生……都沉寂在現實的陰影里秘而不宣,曾經風雲雷動的反恐行動、曾經錯過的生活和時光,曾經熾熱燃燒的愛情,都歸於寂靜,最後化為CIA牆上凱莉悄然補上的那顆星星……

故人已逝,往事未有回頭路。

看《國土安全》,最刺激的感受是看到編劇在劇情展開上喜歡用的峰迴路轉大喘氣——總是在你覺得布洛迪和凱莉的關係已經無路可走,又或者二人面臨的境遇已經瀕臨絕境的時候來個奇策逆轉。第三季的故事展開,男女主角上演發瘋入院戒毒療傷的瓊瑤風戲碼,但配合著高智商鬥智斗勇請君入甕的局中局,又讓一切狗血撒得順其自然,讓你看到妙處拍案稱奇。經歷了第一季的「全世界都信他,只有她不信」和第二季的「全世界都不信他,只有她相信」矛盾兩極的劇情,布洛迪和凱莉已經不需要激情迸發的歡愛和纏綿悱惻的情話來印證感情,更多的是堅定的信任,德黑蘭命懸一線的重逢,已無需多言。

除了布洛迪之死,索爾在第三季的歸宿也讓不少觀眾慨嘆。第二季結尾眼見手下精英橫屍眼前,滿目瘡痍,從來鎮定的索爾那帶著荒涼和悲哀的蕭瑟神情和孤單背影讓多少人心中酸澀。他精於分析和布局,知人善用,既有用人不疑的誠心,也有控人心思的手段,但卻不是個高明的政客,整個第三季的劇中布局,出自索爾手筆,這個資歷深厚,功力老練的情報局長沒有敗在恐怖分子的襲擊和敵人的暗殺中,卻敗在了同僚的政治鬥爭里,多年心血被竊。一致對外卻不敵內憂,國土安全背後的追名逐利,諷刺政客的意味飄然而出。

第四季的故事將以凱莉在異國首都的情報工作為新的展開。剛過易折,凱莉雷厲風行的個性和過人的聰慧給她成為情報工作者的優秀條件,但偶爾也會成為她工作的掣肘,尤其當周圍人難以跟上她的思路和想法時。如何突破她的個性與工作的矛盾以及如何處理好與孩子的關係是凱莉要去攻克的難題,也將是克萊爾丹妮絲(Claire Danes)的演技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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