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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將軍李廣

  漢代李廣,可謂中國史上被人議論最多的名將之一,君主希望有這樣的將軍為自己守衛邊陲,士卒希望在這樣的將軍率領下出生入死,失意士人則借他一生遭際來舒解不得志的憤懣。這樣的人物,他究竟有哪些動人心弦的故事呢?

萬戶侯何足道哉

  李廣是隴西成紀人,先祖李信是戰國七雄之秦國的大將。戰國末年,燕國太子丹使荊軻刺秦,秦王嬴政盛怒之下發兵攻燕,發誓要取回太子丹的首級,李信就是最終抓獲太子丹的領兵將軍。李家子弟世世代代都勤奮習武,尤其精於騎射之術,李廣尤為其中的佼佼者。他身材高大,蜂腰猿臂,天生就是練習射箭的材料。李廣不善言辭,也沒有多餘的愛好,即使是平時閑居遊戲,也「畫地為軍陣,射闊狹以飲,專以射為戲」。經過刻苦的訓練,李廣的箭法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他箭無虛發,目標不進入射程之內絕不輕易發箭,「發即應弦而倒」。後世詩人盧綸有一首《塞下曲》詠嘆李廣的箭法: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講的是有一次李廣出獵,見到風吹草動,以為有猛獸攻擊,倉促之下發箭,居然把整個箭簇射進了一塊巨石之中。這首詩是根據李廣的親身經歷而作,等李廣發現自己射中的目標是石頭時,也十分驚異自己的臂力,他再次瞄準石頭髮箭,卻再也不能將箭射入石頭裡面。即使如此,李廣驚人的爆發力和射技還是留給了後世津津樂道的談資,明代著名小說《水滸傳》的作者就把他創作的一個神箭手人物起名叫「小李廣花榮」。

  漢文帝十四年,匈奴十四萬騎兵進入漢邊境劫掠,李廣報名參軍,在戰場上射殺了不少匈奴士官,因功被封為中郎官,並被選為皇帝隨身侍衛,多次跟隨文帝射獵,親手格殺了不少猛獸。漢文帝對李廣的勇武印象深刻,他對李廣說:可惜你生不逢時,如果你身處我高祖劉邦的時代,那麼獲取萬戶侯這樣的功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漢景帝時,吳楚等七國發動叛亂,李廣以驍騎都尉的身份跟隨太尉周亞夫參與平叛。周亞夫避敵鋒芒,聽任吳兵進攻梁國,自帶重兵屯紮在昌邑,出奇兵去斷絕吳軍的糧餉道路。吳兵久攻不下樑國,多次挑戰漢軍,但漢軍堅守不出。進退兩難的吳軍孤注一擲,冒險攻打漢軍的營寨,周亞夫早有準備,一舉將其擊潰。李廣在這次戰役中表現突出,於萬軍之中奪取了叛軍的帥旗,梁王對他特別欣賞,親自授予他將軍的印綬,政治上十分不成熟的李廣居然接受了。等到大軍班師,論功行賞的時候,李廣沒有得到朝廷任何的褒獎。(身為漢將,私自接受藩王的封賞,尤其是在出現藩王叛亂以後,自然難免朝廷的疑忌。)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西漢前期匈奴十分強大,多次侵擾漢朝邊境,邊關吏卒死傷頗多,當時漢朝還不具備大規模反擊匈奴的實力,因此對付匈奴的侵犯也只能以防禦為主。七國之亂平定不久,朝廷任命李廣擔任上谷太守。李廣多次率兵與來犯的匈奴軍隊作戰,匈奴人占不到便宜。一個名叫公孫昆邪的官員對皇帝說:李廣的才氣可以說是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但是他為人自負,經常親冒矢石與敵軍作戰,這樣長久下去恐怕會發生意外。於是皇帝把李廣調任為上郡太守。

  景帝中元六年,匈奴軍隊大舉進犯上郡,皇帝派遣一個親信宦官和李廣一起訓練士卒抵抗匈奴。有一天,宦官帶了幾十個隨從外出,看見三個匈奴人,就想抓獲他們。誰知這三個匈奴人非常難以對付,不僅射傷了宦官,還幾乎射殺了他的所有隨從。宦官狼狽逃回來將這個情況報告給李廣,李廣判斷說:你們碰到的不是匈奴軍人,而是專門射鵰的獵人。於是只帶了百餘士兵前去追捕,一直追出數十里,終於趕上了這三個匈奴人。李廣叫手下士兵呈扇形展開,形成包圍態勢,然後親自發箭射殺二人,生擒一人,一問之下,果然是匈奴的射鵰人。李廣等人將被擒者綁好,準備返回大軍駐地,突然發現前面冒出了數千匈奴騎兵。那些匈奴騎兵也同時發現了李廣等人,以為李廣等人是漢軍派出的誘敵士兵,於是馬上擺出作戰陣勢。李廣的手下見狀都十分驚恐,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騎馬逃走。李廣對士兵們說:我們現在離開大部隊有數十里之遠,如果驚慌逃跑,匈奴人就會馬上追殺,在他們亂箭之下,我們很快就會被全部射殺。我判斷:他們之所以沒有馬上攻擊,一定是把我們當成大軍的誘敵部隊了,如今我們只有將計就計,強化他們的錯誤判斷,這樣他們反而不敢進攻。當即下令所有士兵不退反進,一直進到距離匈奴軍隊僅僅兩里的地方,然後令所有士兵下馬,解除馬鞍席地休息。眾士兵驚恐不已,對李廣說:敵軍眾多,離我們又如此之近,我們解除馬鞍,萬一敵情突變,豈不是連上馬逃跑都不可能了?李廣說:敵人現在正在狐疑,我們解除馬鞍就是讓他們確信我們不是害怕想逃,如此一來他們就會更加堅信我們是誘敵部隊。當時匈奴有一個騎白馬的將官在旁邊掠陣,李廣見了帶上十餘騎突然衝出,一箭射死了這個匈奴軍官,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士兵群中,下馬解鞍,讓馬匹卧倒休息。當時天色已近黃昏,匈奴士兵始終驚疑不定,不敢發起進攻。等到半夜時分,匈奴人擔心漢朝有伏兵在旁,於是趁黑而去。李廣與他的手下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這才安全地返回了大軍營寨。

  此後李廣輾轉擔任隴西、北地、雁門、雲中等邊境之地太守,所到之處都以與匈奴軍隊力戰為名。武帝時,李廣擔任右北平太守,在任期間,「匈奴號曰『漢飛將軍』,避之,數歲不入界」。

其身正,不令而行

  李廣一生,曾經擔任七個邊境郡的太守,前後任期長達四十餘年,但是他的家裡沒有任何多餘的財物,而且終其一生沒有提過買田地置家產的事情。漢代太守的俸祿是二千石,按理說,他應該頗有積蓄的。然而,李廣把自己得到的朝廷賞賜,都拿來分給手下士卒,平時的飲食起居也和士兵們一樣,不搞特殊化。他帶兵,碰到條件艱苦、人困馬乏的環境,有一個士兵不能喝到水、不能吃到東西,他自己就絕對不會先喝水進食,平時對士兵「寬緩不苛,士以此愛樂為用」。正因為這樣,李廣深得手下士兵愛戴,一旦遇到危急的情況,士卒們都願意與他同生共死。

  當時還有一個程不識將軍也非常有名,與李廣兩人都以太守的身份率軍屯守邊境。遇到率軍出擊匈奴的時候,程不識小心翼翼,嚴格要求部隊編組行軍和紮營布陣,一到晚上更是防範森嚴。程不識還要求軍隊的往來公文必須明細清楚,他的手下士兵都覺得非常辛苦,但是敵人也無法突然侵犯他的部隊。李廣的部隊則非常省事,不設部曲和隊列陣勢,只選擇有好水草的地方駐紮,到了宿地,人人自便,晚上不擊刁斗巡夜,幕府公文簿冊也十分簡省,只是遠遠派出偵察哨兵。他的部隊也沒有遭遇過敵人的突然襲擊。程不識說:李廣治軍非常簡易,如果碰到敵人突然襲擊,那就不好抵擋了。可是他的士兵很享受這種簡易的痛快,肯為李廣效死。我的部隊雖然繁擾,但敵人卻不能突然侵犯我。這時漢朝邊郡李廣、程不識都號稱名將,然而匈奴人都畏懼李廣,邊關士卒也大多樂於跟隨李廣而以跟隨程不識為苦。

  後世著名的史學家司馬光評價這兩人說:《易經》里「師出以律,否臧凶」指的就是治眾而不用法,是很兇險的事情。李廣治軍,使人人自便,以李廣的才能,這樣做還沒有什麼危害,可是這種做法卻不值得提倡。普通士兵只知道貪圖安逸,不能預見潛在的危險,這才樂於跟隨李廣之類的將領而不喜歡程不識。然而簡易的危害實在太可怕了,所以說「兵事以嚴終」,擔任領軍將軍,必須做到紀律嚴明。效仿程不識的做法,雖無功,猶不敗;效李廣,則很少有不敗亡的。且不說司馬光的評價對李廣是褒是貶,至少我們可以看出他對李廣的才氣還是相當肯定的。

落魄封侯事

  經過「文景之治」,西漢的國力獲得了大幅度提升,雄心勃勃的年輕君主漢武帝即位不久就確定了全面反擊匈奴的基本國策,這就為大批職業軍人提供了馬上奪取功名的舞台,天才橫溢的李廣自然不甘寂寞,「萬里覓封侯」從此成了他苦苦追求的人生目標。

  公元前133年,武帝聽取了王恢的意見,以馬邑城為餌引誘匈奴軍隊入邊,同時精心準備了近三十萬伏兵,打算一舉重創匈奴。李廣以驍騎將軍的身份參與了這次伏擊戰。匈奴單于亦非等閑之輩,他親率十萬餘騎入塞,到達距馬邑城約百里的地方,發現「畜布野而無人牧」,不禁心生疑惑。隨後,匈奴人攻下附近一個小的軍事據點,「得雁門尉史,欲殺之,尉史乃告單于漢兵所居」。就這樣,匈奴人大驚而去,漢兵追之不及,一場精心準備的大戲就這樣草草收場。馬邑設伏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卻拉開了此後數十年漢匈戰爭的序幕。

  這裡有必要先介紹一下武帝時代漢匈作戰的特點。作為我國北方一個強大的游牧民族,自三代以下,匈奴一直是中原居民的巨大威脅。秦朝末年,冒頓單于立,匈奴國力達到鼎盛,置有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大臣,這些人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勢力大者擁騎數萬,小者也有數千,自單于以下,以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勢力最為強大。漢初,高祖劉邦親率三十餘萬步騎出擊匈奴,結果遭到匈奴四十萬精騎的包圍,幾乎難以倖免。然而,在冒頓死後,匈奴人的凝聚力明顯下降,大臣們各自為政,整個國家類似一種鬆散的部落聯盟,任何一部遭到敵人的打擊,很難指望獲得他人的救援。相比之下,漢軍在對塞外地形的熟悉和氣候的適應方面,自然不如匈奴人,而單兵作戰能力也不能說可以強過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騎兵,唯一的優勢是出塞的漢兵都必須抱有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因為在遠離後方上千里的戰場上,失敗的結果只有死亡,逃亡的存活率幾乎接近於零。而匈奴軍隊則可以採取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策略,憑藉對遼闊疆域地理的熟悉,他們一旦成功逃離戰場就等於獲得了重生。概括來看,漢匈之間的戰爭是一種典型的遭遇戰形式,勝利與失敗充滿著不確定的偶然因素。

  公元前129年,匈奴入上谷,殺掠吏民。漢武帝令衛青、公孫敖、公孫賀、李廣各率一萬騎兵,分路出擊匈奴。這是一次糟糕的軍事部署,每路僅僅一萬的兵力使得漢軍在任何一隊敵人面前都缺乏優勢可言。李廣因為名聲遠播,受到了匈奴人的「隆重接待」。匈奴單于下令:活捉李廣。戰爭結果:李廣所部被敵人重兵包圍,部隊被擊潰,李廣本人負傷被擒。雖然李廣最終憑藉個人的機智勇敢順利逃脫,卻因為喪師而遭到軍法的審判,「漢下廣吏,當死,贖為庶人」。其他三路漢軍的結果是:公孫敖為敵所敗,損失七千騎;公孫賀無所得;衛青至龍城,得首虜七百人。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除了李廣和公孫敖兩路潰敗以外,衛青和公孫賀則根本沒碰到敵人或者說沒遇到像樣的抵抗。

  經此一役,李廣賦閑在家。沒過多久,匈奴入遼西,殺太守,敗韓安國將軍。韓將軍徙居右北平屯守,數月後病死。漢武帝重新起用李廣,任命他為右北平太守。此後數年,匈奴軍隊多次襲擾漢朝邊境地區,殺傷官民頗眾,代郡、定襄、上郡、漁陽等地都遭到劫掠,匈奴人聽說李廣鎮守右北平,不敢騷擾這一地區。武帝派張騫出使西域,企圖聯絡月氏等國夾擊匈奴,無果而返,期間衛青又兩次率軍出擊,因功被封為大將軍。公元前123年二月,衛青率六將軍共十萬餘騎出定襄,李廣為後將軍。全軍斬首數千級而還,李廣無功。同年四月,衛青等再次出擊,取得斬首虜萬餘的戰績,李廣再次無功而返。同去的右將軍蘇建(蘇武的父親)所部遭遇匈奴主力,以數千士卒抵抗單于親自率領的數萬精騎,血戰一日余,全軍覆沒,隻身逃回,被朝廷貶為庶人。這幾年當中,漢朝每年都出動十萬餘軍隊出擊匈奴,「漢軍士馬死者十餘萬」,賞賜有功將士用去了黃金二十餘萬斤,以至於國庫都出現了衰竭的現象,乃下令民間可以用錢購買爵位,犯法之人也可以花錢贖免自己的罪行。

  公元前121年,李廣將四千騎兵出右北平,與博望侯張騫(將一萬騎)一道出擊匈奴(霍去病、公孫敖等率數萬騎為另一路),兩人各走不同的行軍路線。李廣所部走出數百里,被匈奴左賢王率領的四萬騎兵包圍,李廣的士兵都十分驚恐。見到這種情形,李廣立刻命令自己的兒子李敢(後來因軍功被賜爵關內侯)向敵陣衝擊。李敢只帶了幾十個手下沖入敵軍的包圍圈,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出其左右而還,報廣曰:「胡虜易與耳」。李廣的部下見他如此神勇,一個個安下心來,李廣隨即命令部隊擺出圓形陣勢迎敵(在騎兵的突擊下,圓陣較難被衝垮)。匈奴騎兵萬箭齊發,轉眼近半漢軍就倒在了箭雨之下,而且所帶的箭矢也消耗很快。李廣下令士兵們拉滿弓弦,引而不發,自己用強弓專門射殺匈奴的將官,一連射殺了好幾個裨將,匈奴人士氣受到沉重的打擊。當時天色快要昏暗下來,李廣的士兵一個個面無人色,而李廣仍然意氣自如,騎著戰馬在自己的陣營邊上跑來跑去,不時射殺幾個匈奴士官,所有官兵都被他的英勇感染。就這樣在敵我懸殊的狀況下堅持了兩天,張騫所部終於趕來會合,匈奴人解圍而去。此役李廣的軍隊損失過半,而對敵人的殺傷也超過這個數字,最終功過相當,「亡賞」。這次作戰,霍去病中途與公孫敖所部走散,然而他率部深入敵後二千餘里,取得了斬首三萬餘的輝煌戰績。《史記》《漢書》《資治通鑒》等書在詳細描述了霍去病的戰果之後,無一例外地加上了這麼一段:是時,諸宿將所將士馬兵皆不如去病,去病所將常選(選取精銳),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絕也。然而諸宿將常留落不耦,由此去病日以親貴,比大將軍。

  李廣與匈奴作戰多年,始終不能實現封侯的夙願(漢制,封侯是按照斬敵首級的數目來評定),而他的軍吏和士卒都有很多人因功獲封,李廣的堂弟李蔡無論名聲和才能都遠遠不及李廣,卻早早因軍功封侯拜相,對於這一點,李廣自己也覺得迷惑不解。有一次,他特意去問一個懂得看相的名人王朔,請教他說:為什麼我始終不能立下戰功獲得封邑呢?是不是我面相註定如此(當時人相信,人之貴賤可以從面相上體現出來)?王朔說:請將軍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做過什麼讓自己悔恨的事情呢?李廣回答:當年我擔任隴西太守的時候,羌族人造反,我誘降了他們八百餘人,然後卻將他們全部誅殺,這是我至今想起來還後悔的唯一一件事。王朔說:「禍莫大於殺已降,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者也。」

至今猶憶李將軍

  公元前119年,衛青、霍去病再次率大軍出擊匈奴,李廣其時已年過六旬,然後封侯一念始終沒有釋懷,他多次向武帝上書,請求准許他一同參戰。漢武帝看李廣年歲已高,不許,過了很久才答應他的請求,任命他為前將軍。

  衛青出塞以後,通過諜報知道了單于所在的準確地點,於是分兵部署,他下令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合併,走另外一條迂迴偏遠的道路,那條路不僅迂迴偏遠,而且沿途缺乏水草,根本不適合大軍行軍。李廣不肯聽命,他對衛青說:我身為前將軍,理應衝鋒在前,而且我從年輕時就與匈奴作戰,一直到今天才有與匈奴單于正面交戰的機會,我不怕死,請大將軍准許我打前鋒,與單于決一死戰吧!衛青想起漢武帝的交代—「李廣數奇(運氣不好),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加上當時衛青的救命恩人公孫敖剛剛犯錯失去侯爵,此次為中將軍,衛青想帶公孫敖所部迎擊匈奴,給予他立功的機會,於是嚴令李廣服從。李廣再三請求不得,十分慍怒,「不謝大將軍而起行」,中途迷失了道路。等他趕到指定的作戰地點時,衛青等已經與匈奴單于交戰完畢,單于逃走。衛青要李廣和右將軍說明迷路的緣由,李廣沒有回答,衛青的長史嚴詞追問李廣的部屬,要他們速速寫明原委呈上報。李廣對長史說:我的手下沒有錯,這次迷路主要責任在我,我會自己上書給大將軍說明情況。回到自己的部隊,李廣召集所有的將官,對他們說:我這一生,從年輕時候起就與匈奴作戰,大小戰役經歷了七十多次,這次好不容易有了與匈奴單于正面交鋒的機會,不料大將軍卻命令我走一條偏遠迂迴的道路,而我軍竟然又中途迷路,這一切難道不是天意嗎?我已經六十多歲了,難道還能去承受那些拿筆杆子的小吏們反覆折騰嗎?說完這番話,「遂引刀自剄」。

  平心而論,李廣的身上也存在不少缺點,私自接受梁王授予的將軍印綬體現了他政治上的幼稚;勇武有餘卻經常以身犯險,即使打獵時也喜歡近身與猛獸搏鬥,因此而多次被野獸所傷;驕傲自負容不得半點輕視的心理使他因小過而報復殺人。李廣在家賦閑時,經常到藍田南山中射獵。一天晚上,他帶了一名隨從去鄉間飲酒,回來時要經過一個小哨卡,當值守尉不肯放行。李廣的隨從對守尉說:我家主人是以前的李將軍,可否通融一下?守尉仗著酒興出言無狀:故將軍算什麼東西,就算是現任將軍,晚上也不許通過我的地盤。強迫李廣在亭下過了一夜。後來李廣被起複任用,他請求帶這個守尉隨軍,至軍而殺之;誅殺已經投降的羌族叛黨也是他人生的一大污點。然而,作為戰士,他勇冠三軍,其名字足以使敵人聞風喪膽;作為統軍將領,他愛兵如子,深得邊境軍民的愛戴;遇到敵人時,他指揮若定、臨敵機變都給人印象深刻;鎮守邊陲數十年,保一方居民安若泰山等事迹都證明他無愧於一代名將的美譽。

  史書記載:李廣去世以後,「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老壯皆為垂泣」。司馬遷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八字考語為李廣的一生划上了句號,也許,這就是所謂無言的豐碑吧!

  文章來源:《文史天地》第149期  作者:李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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