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 《玄奘之路》第五集 享譽佛國 歸心似箭
第五集 享譽佛國 歸心似箭
第九集:享譽佛國歸心似箭
這一年,在遙遠的西方,一個來自大唐的僧人仍然滯留在印度,離開故土已經14年,思鄉心切的玄奘渴望立即返回大唐。
「印度是佛陀的誕生地,我很留戀,但我更希望將自己所學帶回祖國,我不想再耽擱了",然而就在玄奘準備行裝的時候,他被卷進了辯經的漩渦。
這個漩渦是如此之深,以至印度兩個最有權勢的國王也開始爭鬥較量。
玄奘曾經是那爛陀的留學生,現在他是這個佛教大學的名重一時的高僧,經過兩次辯經之後,他的名望已經傳遍了整個印度,就在他準備回國的時候,一封邀請信來到了那爛陀,東印度的國王召見玄奘。那爛陀以玄奘即將回國為理由,拒絕了國王的邀請,但是,麻煩很快就來了。
《三藏法師轉》記載了東印度國王的憤怒。
東印度國王說:「我本是凡夫俗子,向來沉溺在塵世的歡樂里,現在聽說了中國僧人的名字,萌生了學法的念頭,但是,如果中國僧人不來,我肯定會將那爛陀踏平」.
面對東印度國王的威脅,玄奘不得不推遲回國的計劃,威名顯赫的戒日王也徽召玄奘,印度兩個最有勢力的國王互不相讓,一場戰爭似乎就要開始。
在古印度的歷史上,戒日王的聲望可以和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媲美。《大唐西域記》記載:他17歲就登上了王位,在六年的時間裡,率領一支龐大的軍隊,人不解甲,象不卸鞍,東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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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討。公元612年,戒日王統一了印度的大部分地區,加冕為皇帝。
玄奘說:「國王加冕後30年時間,國家沒有戰爭,統治清明和平,在城市和鄉村,建立精舍,儲存糧食,施捨給貧窮的人,在恆河邊上,建立起幾千座佛塔,凡有佛陀遺迹之處都建立寺院」。
戒日王統治的核心在恆河中游一帶,他的都城就建在印度中部的卡瑙季。他對待宗教非常寬容,在戒日王的支持下,日漸沒落的佛教,迎來了最後的生機。那爛陀這個一萬多人的佛教大學,正是因為他的施捨而衣食無憂。 《大唐西域記》記載,那爛陀有一所正在施工的石質建築,也是戒日王所賜。
玄奘說:「工程還沒有完成,但預計的高度是十丈」
公元640年的冬天,為了爭奪大唐的僧人玄奘,戒日王和東印度國王幾乎兵戎相見。戒日王兵強馬壯,威震印度,壓力之下,東印度國王最終屈服了。《三藏法師轉》記載,迫不及待的戒日王連夜與玄奘相見,成千上萬的火炬照亮了恆河,恆河如同白晝,數百面銅鼓在恆河邊敲響,鼓聲震徹天宇,這是戒日王特有的儀仗隊,象徵著他在印度至高無上的權威。 與玄奘見面之後,戒日王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召開一個全印度的宗教學術辯論會,會場設在戒日王的都城,今天恆河中游的卡瑙季。辯論會的論主是來自大唐的高僧玄奘,而戒日王本人則擔任辯論大會的主持。全印度各個教派的智者和大德都必須參加,觀看中國僧人講經,針對他的觀點進行辯論。公元641年的春天,辯論會正式開始,在印度歷史上,這或許是規模最大的一次講經辯論會。
「除了戒日王和東印度國王,還有十八位國王到場;僧人到會者三千餘人,印度教以及其它教派的大德兩千餘人;那爛陀也派來了一千多僧人。全印度的高僧大德都到了,他們或博學多識,或口才出眾,行進的車輛,飄揚的經幡,都城方圓幾十里,人滿為患,擁擠不堪.」 經過各種繁瑣而莊嚴的儀式之後,大唐高僧玄奘登上寶座,開始闡述自己的論點,根據印度的規矩,辯論要設定獎懲制度,作為論主的玄奘主動提出如果有人能夠破解他的觀點,一定斬首相謝,沒有人想到,中國僧人不給自己保留任何退路。戒日王派人將玄奘的論點抄寫一份,懸掛在會場門口,等待有識之士批判。這個美麗的女子是戒日王的妹妹,印度公主崇信佛法,對佛教理論頗有研究,正是在公主的影響下,戒日王對佛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國王的妹妹聰明而又慧根,尤其擅長正量部的義理。」
正量部屬於佛教中的小乘宗派,戒日王時代,佛教已經發展了一千多年,部派林立,學說繁雜,爭論如波濤翻湧。佛法首先由大小乘之分,大小乘內部又有眾多的學派,玄奘的觀點屬於大乘,在玄奘的影響下,公主放棄了小乘的信仰,最終改信大乘。
在辯論大會上,玄奘的對手不僅有小乘的高僧,還有印度教以及其他教派的大學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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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壇上侃侃而談的玄奘在耐心等待對手發難。然而,整整一天時間過去,竟沒有一個人報名挑戰,42歲的玄奘,在佛法領域的修為確實非常人可比。他十歲開始學法,青年時期遍訪中國名師,自從西行以來,15年間,研讀各家經典,從未停歇,加上無以倫比的語言天賦和人格魅力,玄奘已經成為佛教歷史上名副其實的大師。
五天的時間過去了,辯論者仍然沒有出現。沒有人知道,平靜的會場潛藏著巨大的危險,第五天的晚上,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掉了會場的大門,這是一次蓄意的破壞,戒日王對玄奘的尊崇激怒了一些持不同觀點的宗教信徒,他們無法通過辯論戰勝玄奘,只能採取暴力手段,發泄心中的不滿。辯論大會持續了18天,各個宗派的高僧大德沒有一人挑戰。《三藏法師轉》記載,大會最後一天,很多人當場皈依。贏得勝利的玄奘獲得了兩個稱號:大乘天和解脫天,他被大乘和小乘共同推舉為大師。
印度是著名的文明古國,養育了眾多的哲人和智者,古印度人在邏輯學和數學方面擁有非凡的天賦,他們以內省和思辨聞名於世,公元641年,一個中國留學生在佛教的發源地被尊為一代佛學大師。傳說當時印度的許多寺廟...以彩雲烘托。
這場充滿了傳奇色彩的辯論大會將玄奘的留學生涯推向了頂峰.
從看見印度河算起,玄奘在印度停留了整整十四個年頭。十四年的時間,玄奘從一個留學生成為首屈一指的佛學大師,而且受到了一個帝王史無前例的尊崇。一個中國人在異國的土地上,取得如此成就,堪稱空前絕後,中國和印度之間的文化交流史上,玄奘書寫了極其璀璨奪目的一頁.
就在這一年,戒日王向大唐派出了使節,大唐的使節也來到了印度,受到了戒日王熱情的召見。在中印兩國歷史上,這是第一次互派使節。整整半個世紀的時間,大唐和印度幾乎每年都有往來,中國人從印度學會了熬制白糖的方法,印度的醫學尤其是治療眼睛的獨特技術開始傳往中國。
現在是歸國的時候了,玄奘不想再耽誤任何時間,大批的佛像和經書,都需要運回大唐,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自從西行以來,玄奘一直在收集,各種佛教經典的原本,這些來自源頭的珍貴典籍將對中國的佛教事業帶來舉足輕重的影響,
公元641年的春末夏初,玄奘離開印度,踏上了歸國之路,告別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戒日王和那爛陀寺的僧眾都依依不捨。玄奘知道他再也無法重返印度。公元7世紀早期,當玄奘求學印度的時候,這個文明古國正處在鼎盛時期,玄奘離開之後僅僅6年,戒日王死去,國家陷入動蕩之中,佛教也開始迅速地衰退。
在印度的歷史上,佛教的興盛與帝王的支持息息相關,公元前3世紀,孔雀王朝的阿育王信奉佛法,佛教開始在印度大規模傳播。公元一世紀,在貴霜王朝的迦膩色迦王扶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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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不僅發展到鼎盛,而且開始向外傳播,公元4世紀前後,佛教已經顯露出衰敗的跡象,公元7世紀,在戒日王的資助下,佛教出現了短暫的輝煌,然而這命中注定只是曇花一現,佛教的衰落不可逆轉。公元12世紀,摧毀了最後的佛教中心那爛陀,佛教曾經在這裡討論了800年,但無法阻止戰爭的火焰,那爛陀的毀滅,標誌著佛教在印度的終結,曾經風行一千多年的佛教,逐漸消失在歷史的深處,不留一絲痕迹,森林覆蓋了寺廟,荒原吞噬了僧院,佛陀在自己的誕生地被完全遺忘。
古代印度人曾經創造了輝煌的文明,但他們一點都不熱衷於記錄歷史,除了神話和傳說,沒有任何記錄的慾望,古印度的歷史幾乎全部隱沒在迷霧中,19世紀初期,當英國學者到達印度的時候,他們對這片土地的過去一無所知。19世紀中葉,一本叫《大唐西域記》的中國著作在西方出版,古印度的歷史從此出現了曙光。沿著玄奘的路,這位考古者奔波了整整二十五年。在《被發現的印度》一書中,作者描述了這位印度考古局首任局長的工作情況,太陽從樹梢落下去,僕人點亮了油燈,他又拿起那本書,多年以來,閱讀這本書成了他每天晚上睡覺前的習慣。
玄奘在印度停留了14年,他幾乎踏遍了印度的每一寸土地,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玄奘後來撰寫了《大唐西域記》一書,中國學者如此評價:像大唐西域記這樣,內容之豐富,記載之詳實,在玄奘以前和以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沒有一本書能夠比得上。
玄奘的《大唐西域記》是康寧漢姆的考古指南,按照書中的記載,他挖掘了一座又一座重要佛教的遺址,一千多年璀璨奪目的佛教歷史開始重現。
1861年,康寧漢姆發現了那爛陀,在沉睡了600多年之後,這個古印度的文化中心玄奘曾在這裡留學,玄奘曾在這裡取得無上的榮譽。
假若沒有玄奘的記載,有人會相信這個擁有一萬餘人得佛教大學真的存在過嗎?當年氣勢宏大的辯經場面難道也是一種傳說嗎?今天印度的佛教遺址已經成為人類文明史上重要的精神財富,他們普遍都有這樣一個規律。印度人建造,中國人記錄,英國人發掘
玄奘是一個運用語言的大師,描繪歷史和地理的能手,有中國學者說,要想了解古代和七世紀以前的印度,仍然只能依靠著一本書。英國印度史學家寫道,玄奘對印度歷史的影響是怎麼評價都不過分的。印度歷史學家也承認,沒有玄奘的著作,重建印度史是完全不可能的。
《大唐西域記》像一個火炬,照亮了印度的過去,中世紀印度的歷史漆黑一片,玄奘是一束耀眼的亮光。
公元641年的夏天就要來了,玄奘離開印度,開始返回大唐,14年之後,他又一次踏上了絲綢之路,與當年離開長安時孤身一人不同,玄奘與一隻規模不小的隊伍,他需要帶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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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的經書和佛像,
三藏法師傳記載,在過印度河的時候,發生了一場災難:
「船隻行駛到河流中央,忽然風波亂起,船隻幾乎覆沒,看守經書的人落入河中,眾人一起解救才得以脫身,而五十本經書和奇花異果的種子則掉進了水裡。」
在小說西遊記中,唐僧西天取經一共遭受了九九八十一難。渡河丟失經書就是最後一難,西遊記以玄奘西行為創作靈感,雖然與歷史相距甚遠,但是其中的最後一難,卻和真實的故事如出一轍。
過了印度河之後,玄奘第二次來到有世界屋脊之稱的帕米爾高原。
「在崎嶇的山道上行走了七日,方才到達山頂,山頂重巒疊嶂,無法騎馬,只能杖策而行」 「又走了七日,來到了一處高嶺,嶺下居住著一個上百戶人家的村莊,家家養羊,羊大如驢,懸崖峭壁布滿了冰雪,稍有不慎就會丟失性命,請村裡人做了嚮導,天亮才走出山口,次日下山,眼前又出現一座山峰,雲霧繚繞,看不見山的輪廓,黃昏的時候,到達山頂,寒風凜冽,鳥不飛度,沒有一個人可以站直身體,」
這是玄奘西行以來翻越最高的一座山峰,它在今天的阿富汗境內。
公元627年,玄奘西行的時候走的是絲綢之路的中道,17年後,東歸的玄奘選擇了南道,南道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公元643年,離開印度一年多以後,玄奘即將翻過帕米爾高原,在高原的那一邊就是西域地界,距離大唐已經越來越近。
公元643年的夏天,結束了留學生涯的玄奘行走在帕米爾高原上,印度已經被遠遠地拋在身後,他即將返回闊別17年的大唐,由於有印度國王的大力支持,玄奘本來可以乘船從海路返回中國,海路可以避免舟車勞頓,又可以節省很多時間,然而玄奘依然玄奘了陸路。17年前他和高昌國王有一個不見不散的約定。公元627年,孤身一人的玄奘穿越大唐的邊境,來到高昌國,高昌王麴文泰與玄奘結為兄弟,並以舉國之力支持玄奘西行,兩人約定,玄奘從印度歸來,首先在高昌講經三年,在回到大唐之前,玄奘必須到高昌旅行自己的諾言。 「在大峽谷中走了七百多里,到達波謎羅川,東西長一千里,南北寬100多里,狹窄的地方不超過十里」
在世界探險史上,玄奘是第一個記錄帕米爾高原的人,古代中國人稱帕米爾高原為蔥嶺,蔥嶺以西就是遙遠的西方世界,自絲綢之路開通以來,最重要的聯繫紐帶。
「波謎羅川位於兩座雪山之間,一年四季風雪不歇,遍地碎石,草木稀少,沒有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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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四山環抱之中有一塊下陷之地,即使是炎熱的夏天,也有很多風雪,過往的商人都對這段路感到非常痛苦」
現代學者認為,玄奘描述的波謎羅川就是絲綢之路上著名的瓦罕走廊,瓦罕走廊位於今天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中國的交界地區,地理位置非常顯赫,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它一直是絲綢之路南道上的咽喉要地,為了穿越這條世界屋脊上的走廊,不計其數的行人和商隊死在了路上。
2005年,83歲的中國學者馮其庸第3次來到帕米爾高原,根據玄奘的記載,又加上實地考察,馮其庸認為1300多年前玄奘從印度東歸時,就是從明鐵蓋達坂進入今天的中國, 明鐵蓋達坂的意思是一千隻羊的山口,
《大唐西域記》中記載過一個悲壯的傳說,曾經有一個龐大的商隊,因為暴風雪而全部凍死在這裡,1300多年前,穿過海拔四千七百多米的明鐵蓋達坂,玄奘進入西域地界。
「出了大川之後,登危履險,到達蠍盤陀國,」蠍盤陀國位於中國最西部的塔什庫爾干縣境內, 根據玄奘記載,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個美麗的故事。
一個中國公主遠嫁波斯,由於戰火而不得不滯留,娶親的隊伍在山頂上建城築堡,從此在這裡繁衍生息。城堡依山而建,至今還保留著當年居住的痕迹,從山頂俯視,河流蜿蜒而過,城堡下面正是絲綢之路古道,由於地勢過於險峻,多年以來,只有熱衷於探險和考古的人才能到達。二十世紀初期,赫赫有名的探險家施坦因來到塔什庫爾干,施坦因認為,這個遺址就是玄奘記載的公主堡,時間過去了很多年,歷史和傳說糾纏在一起,已經無法分辨真假,但是有一點事毫無疑問的,風塵僕僕的玄奘正是沿著古堡下的河谷來到了朅盤陀國的都城。 都城建築在山嶺上,國王醇厚質樸,儀態高雅,寺院有十多所,信徒五百多人。 塔什庫爾乾的意思是石頭城,這座保留到今天的石頭城遺址就是當年朅盤陀國的都城,古城內散布著巨大的石塊, 寺院和官署的輪廓依稀可見,玄奘在塔什庫爾干停留了二十多天,離開石頭城之後不久,東歸的隊伍遇到了強盜,根據大唐西域記提供的信息,這一帶的秩序不是很
好。 玄奘說:人們性情急躁暴烈,習俗在中慣於欺詐,公然進行搶劫,頂風冒雪,一路跋涉,玄奘終於走出了帕米爾高原。 在今天的新疆喀什一帶,一個意外的消息震驚了玄奘,並且徹底改變了他的行程,一個高昌商人告訴玄奘,高昌王麴文泰早已去世,高昌國如今是大唐的西州, 高昌和大唐的關係突然陷入僵局,麴文泰與西方的突厥人聯盟,共同對抗大唐,企圖控制絲綢之路,高昌王沒有想到的是,崛起的大唐已非往日可比,大漠不再是難以逾越的屏障,大唐騎兵如暴風一般西渡流沙,麴文泰明白,他已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國家的滅亡已成定局,在漢帝國之後,中國已經分裂了三百多年,絲綢之路時續時斷,公元七世紀,統一已成大勢所趨,新興的大唐渴望恢復絲綢之路的新秩序,公元六百四十年,大唐騎兵越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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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40年,大唐立國已經二十三年,在李氏皇族的統治下,帝國正在走向鼎盛,北方的突厥人已經歸順,帝國的騎兵開始向西挺進,自從漢帝國消亡以來,絲綢之路經常中斷,商旅的安全沒有保障,東西方之間的交流並不通暢,新興的大唐帝國試圖恢復絲綢之路的新秩序。
漠,突然抵達高昌境內,在邊境稍做抵抗之後,突厥人就逃之夭夭,史書記載,王宮中的麴文泰驚懼而死,高昌國不戰而降,
玄奘說:國王離世,兄弟之約已成往事,我決定從絲綢之路南線直接返回大唐。 東歸的隊伍開始南下,進入一望無際的大沙漠,公元六百四十三年的冬天,玄奘抵達西域著名的佛國於闐, 于闐素來崇信佛教,玄奘在這裡受到了熱情的接待,但是玄奘的內心並不安寧,在即將踏上國土之前,他必須取得大唐的統治者太宗皇帝的諒解, 玄奘說:十七年前,玄奘為了求法,違抗陛下的命令私自出國,浩浩流沙,巍巍雪嶺,中間經歷五萬餘里,雖然危難重重,但仰仗陛下的天威,所幸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 派人把信送往長安,他在信中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又將取經的功勞歸於太宗本人,十七年的經歷告訴他,沒有朝廷的支持,一切都寸步難行, 玄奘說:我不清楚大唐的皇帝能否諒解我當年的錯誤,只能耐心等候。 在於闐等待期間,玄奘詳細記錄了 這個國家的風土人情, 玄奘寫道:都城以西一百五六十里大沙漠的正路中間有一些土丘,據當地人說是老鼠的墳墓,行路經過的人都要下馬叩拜, 根據玄奘記載,古代于闐人似乎崇拜老鼠,這聽起來更像是天方夜譚, 一九零零年,施坦因在於闐一座廢棄的佛寺發現了一塊木板,木板上畫著一個鼠頭人得半身像,頭戴王冠,斯坦因認為,鼠頭人就是玄奘記載的眾鼠之王, 大唐西域記里記載了一個美麗的神話,記載一群老鼠如何在一場戰爭中拯救了于闐,這個赫赫有名的探險家解釋說,如果沒有玄奘的記載,木板上的圖案是很難理解的。二十世紀初期,探險家們前仆後繼地進入西域,斯坦因就是其中之一,這個匈牙利人前後三次從印度進入西域,他的行動指南就是玄奘的大唐西域記,在古代于闐的沙漠中,他尋覓著玄奘的腳步,在黃沙掩埋的廢墟中,發現了大量的文物,今天這些文物大都保存在大英博物館。一千多年以前,滯留于闐的玄奘絕對不會想到,他的記載竟然會帶來這樣的結果,玄奘在於闐一邊整理佛經和佛像,一邊訪問考察,他在等待來自大唐宮廷的消息, 玄奘說:這裡的人懂得禮儀,性情溫和,崇敬佛法,寺院有一百多所,僧徒五千多人。
于闐是著名的佛國,隔帕米爾高原與印度相望,歷史學者認為,佛教傳入西域,最先到達的地方就是古代于闐,這個國家出產毛毯細沾,擅長紡織粗綢,又出產白玉和黑玉,玄奘簡明扼要地記載了于闐聞名於世的三種特產,地毯,玉石和絲綢。 在新疆的和田市,這些傳統依然可以看到, 一千三百多年後,依然與這些傳統,而和田玉直到今天依然價值連城,每年冬天,當河道逐漸乾涸的時候,人們就開始搜尋越來越少的玉石, 玉石來自遙遠的昆崙山,被河水裹脅而下,散布在河床中,根據史料記載,從遠古時期,和田玉就銷往中原一帶,玉石是珍貴之物,在進入中原之前,必須驗關徵稅,絲綢之路上最為有名的關口玉門關的名稱就來源於這裡的玉石。 關於絲綢在於闐的起源,玄奘記載了一個神奇的傳說,一個來自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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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公主,將蠶種私藏在高聳的髮髻里,騙過了守衛而帶入于闐,一九零零年,斯坦因發現了一個木板畫,似乎又印證了玄奘的記載,斯坦因解釋,侍女用手指著髮髻,表明蠶種所藏之處,中間籃子里所裝的正是蠶繭,在斯坦因眼裡,玄奘既是嚮導又是精神偶像。
在於闐停留的日子裡,玄奘一直備受煎熬,半年之後,大唐的特使終於到來了,特使帶來了唐太宗的旨意,玄奘沒有想到,唐太宗不但沒有問罪於他,而且安排好了歸國的行程。 公元六百四十四年的夏天,玄奘的隊伍準備行裝離開于闐,向著東方的長安進發,就在這一年,大唐的軍隊攻佔了焉耆國,焉耆步高昌的後塵與突厥聯盟,對絲綢之路的安全構成了很大的威脅,玄奘西行的時候,絲綢之路盜匪橫行,十多年之後,玄奘東歸,大唐的光輝已經照亮了西域,玄奘再也不用擔心盜匪。 玄奘說:從尼婭向東進入大沙漠地帶,風動沙流,地無水草,行人走過之後不留任何痕迹,很容易迷路, 離開于闐之後,東歸的隊伍沿著塔克拉瑪干沙漠南部的邊緣前行,這一帶曾經繁衍過一個又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綠洲小國。但是當玄奘到達的時候,只有荒無人煙的大漠, 玄奘說:樓蘭故地,城池已然荒蕪,人煙斷絕,只剩下廢墟。 自從張騫鑿空西域以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南緣一直在中國人的視野當中,但是在唐朝以後一千多年的時間裡,施虐的風沙徹底掩埋了這裡的歷史,沒有人知道大漠中發生了什麼,玄奘的記載是中國人對這片土地最後的記憶,直到匈牙利人斯坦因的到來。 二十世紀初期,沿著玄奘的足跡,斯坦因在古代樓蘭和尼婭一帶的探險震驚了考古界,長著翅膀的天使,犍陀羅風格的壁畫,消失了多年的文字,失落的文明被世人重新追憶,但是大量的中國文物被席捲一空,過了樓蘭故地之後,生命的跡象開始慢慢出現,高大的胡楊矗立在沙漠邊緣,東歸的隊伍在胡楊林中穿行,他們已經到達大唐地界,敦煌就在前邊,迎接的大唐官吏已經賓士在路上。在敦煌,斯坦因以玄奘的名義,從一個叫王元璐的道士手裡騙走了一大批轟動世界的文物,在自己的著作中,斯坦因詳細地記錄了他是如何獲取王道士的信任的,在中國,只要一談起玄奘,對方無論是學者還是文盲,我總是能與他談得很投機,玄奘一直是我的中國保護神,王道士顯然也喜歡聽我談論他,在一個滿是佛像的環境里,我對王道士談起我對玄奘的崇拜, 大唐西域記描述了玄奘漫長旅途中的風土人情,王道士的眼神最終流露出了一種近乎入迷的表情。
在二十世紀中國文物外流的狂潮中,敦煌藏經洞事件赫赫有名,斯坦因用了三十七個夜晚,在敦煌的這個洞窟運走一萬多卷經書寫本,五百多幅繪畫,兩百三十多捆手稿,在中國學術史上,這是極其悲慘的一頁。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次影響深遠的文物大掠奪竟然是以玄奘的名義進行的。 斯坦因說:當我們忙了一整天,離開王道士的那個洞窟時,我有機會與他就我們共同的偶像做了一次長談,我聲稱是玄奘的在天之靈讓我來拿走這批數目巨大的藏品,這些藏品有些可能與他到印度的朝聖活動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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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六百六十四年的秋天,玄奘到達敦煌,今天敦煌以眾多的佛窟而名震天下,其中有一些壁畫或多或少都與玄奘有關。根據斯坦因記載,虔誠的僧人曾經在這裡塑造過玄奘本人的塑像, 三藏法師轉記載,玄奘在敦煌一瞥而過,他必須儘快見到大唐的皇帝。公元六百四十五年剛剛到來的時候,玄奘終於回到了都城 長安。由於行程大大提前,大唐的官員並不知情,然而玄奘歸國的消息早已傳遍了長安城,聞訊而來的百姓阻塞了道路。十九年前,年輕的玄奘孤身一人離開了蕭瑟的長安城。十九年後,長安已日臻繁華,而玄奘,也已屆中年。第二天,大唐宰相親自主持,長安城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留學印度期間,玄奘收集了大量的經典和佛教聖物,六百五十七部佛經,一百五十粒佛舍利,七尊珍貴的佛像,十九年的時間,五萬里行程,一百一十個國家,玄奘帶給大唐的是一筆難以估量的精神財富,在中國佛教史上,這是舉足輕重的一天,但是故事的主角卻並不在現場,據史料記載,玄奘一個安坐官舍,歷經磨難的玄奘明白,一時的風光很可能導致前功盡棄,西行已經結束,他真正的事業還沒有開始……在數百里之外的洛陽,大唐的皇帝正等待玄奘,這個人將決定玄奘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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