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之八:《金瓶梅》《紅樓夢》與「超女」、「海選」

在中國古代小說史中,世情小說是一個獨特的品種,比起志怪、俠義、傳奇和神魔小說來,它出現最晚,卻一下子打破了小說的傳統寫法。在中國古代的世情小說中,以《金瓶梅》為真正意義上的開山之作。從《金瓶梅》到《紅樓夢》,演繹出世情小說的流變與發展。蕭相愷的《從〈金瓶梅〉到〈姑妄言〉到〈紅樓夢〉》,是對張俊「漫議」的一個延伸。令我欽佩的是,在目前可以搜尋目錄在冊的中國古代小說1300餘部中,經蕭相愷「目驗」,也就是閱讀過的,竟達800餘部。這得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啊!因而,蕭相愷的演講無疑是豐富、紮實而嚴謹的。他將中國古代小說,特別是世情小說的發展流脈,進行了簡約而清晰的梳理,至少使我在腦子裡能夠呈現出一個剪影的輪廓,對日後更多地了解中國古代世情小說,大有助益。蕭相愷對《金瓶梅》的評價同樣是極高的,認為它的藝術成就很大,稱得上是一部偉大作品,因為它洞悉了當時的社會,寫出了一個活的社會的真實的側面。在他看來,《金瓶梅》寫的是一群人無限制、無理性的膨脹的慾望,以及在這種慾望之下的毀滅。換言之,表面上看是寫淫,實則寫的是由淫慾所帶來的毀滅。正像《金瓶梅》寫潘金蓮是發展了《水滸傳》中潘金蓮這個人物形象身上的「惡」,《金瓶梅》以後的艷情小說,則是大大發展了《金瓶梅》裡邊的「淫」,成為純粹的「宣淫」之作,像《痴婆子傳》、《綉榻野史》、《如意君傳》、《肉蒲團》等。有點反諷意味的是,凡寫淫者,幾乎無一例外地聲明,如此寫淫,意在勸人戒淫。從這個角度,我倒要說,淫書不必看,淫事卻須戒!顯然,《金瓶梅》的命意具有多元性,蕭相愷像在文學館講「金」的大多數學者一樣,以為《金瓶梅》是一部偉大作品。而上邊說過,大學者劉世德不這樣看,他以為《金瓶梅》無論如何稱不上偉大。但蕭相愷不同意有人把潘金蓮作為「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形象」來看,並要為她翻案。潘金蓮毒死親夫,此案是不能翻的。可是,魏明倫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在他的川劇《潘金蓮》中,又真的替潘金蓮「翻案」。事實上,他是從現代視角對潘金蓮進行了重新審視。常說論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紅樓夢》的藝術成就自然並非空穴來風,想想,如果沒有在《紅樓夢》之前出現的一系列世情小說的鋪墊,也許不會有《紅樓夢》藝術上的一峰突起。其實,今天的文學寫作者的也一樣,沒有前輩文學家的藝術鋪墊,怎麼可能會有現在的創新與創造呢?現在有一種風氣很不好,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憑空創造而來,將前人的努力付出一筆抹殺。這至少在為人上,也欠厚道!蕭相愷還特別提到了文學的商品化問題,說它是一把雙刃劍。拿最近很熱的「紅樓海選」來說,一方面,它可能真會刺激青年人去讀《紅樓夢》原著。但另一方面,青年人讀《紅樓夢》的目的又是短視的,帶有極強的功利性,他們讀「紅」就是為了海選,為了一夜成名。這和「超女」現象又是一致的。現在文化的功利性太強了,在經濟利潤的驅動下,似乎一切都在商品化著。而且,這已經極大地影響到了成長中的青少年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塑造。現在有些還在上小學的女孩子,跟家長說,長大了就要當「超女」。這樣的文化現象是值得深入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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