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番外篇：拉斐爾筆下的「媽媽」

掃描上面的二維碼，或者喜馬拉雅FM搜索「碎片先生」的《文藝復興在義大利》系列課程，輕鬆聽書，掌握更多藝術史內容。

大家好，歡迎收聽我在喜馬拉雅FM上獨家放送的《文藝復興在義大利》，我是碎片。

春天與復活，已經進行兩期了。然後前兩天有一個朋友在微信公眾號的相關圖文消息下面跟我說：

「其實剛剛已經立夏了。」

看來我們的春天話題真的過期啦！那就留著明年用吧！我想了既然已經過期了就不著急一次半次的了。這回更新就開一個番外篇。大家從題目上也一定知道是為什麼了。因為今天是鋪天蓋地的母親節。那就來說一個關於媽媽的話題。

-1-

五月的第一個節是勞動節，公認的他的創立是在美國。今天的母親節作為現代社會的一個重要人文節日也同樣產生於美國。我們梳理一下時間看看勞動節起源於十九世紀末，母親節創立於二十世紀初期。都是美國國力高速上升的階段。可見當一個國家強盛的時候他所主宰的絕不僅僅是政治或者軍事，更重要的是文化心理。

大陸會議簽署《獨立宣言》

費城「獨立廳」

現代母親節的起源據說是在1906年5月。在美國的革命之都——費城，這裡是即是獨立戰爭時期「大陸會議」的所在地，其實就相當於美國最早的首都。同時也是「獨立宣言」簽訂的地方。

在這個城市中，一個叫安娜的小姑娘剛剛失去了母親。到了第二年，也就是1907年，當母親忌日到來的時候她在自己所居住的社區里希望大家能夠佩戴一種白色的花卉來紀念自己的母親。當然也是紀念所有偉大的且以升入天國的母親。為了促成更廣泛的影響，這個叫做安娜的小姑娘給很多具有社會影響力的名人寫信，請求他們共同呼籲來創立一個屬於母親的紀念日。

我想任何人無論他品行如何，幹什麼工作，有怎樣的性格，對母親柔軟一定是一個通性。出於這種人類共同的情感，安娜的呼籲很快得到響應。這個紀念母親的活動迅速波及，直到1914年，美國國會通過了相關法案，規定每年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作為「母親節」。當時簽署這個命令的是伍德羅·威爾遜總統。為什麼要點出他的名字呢？因為從我們歷史專業的角度來說，威爾遜總統更重要的代表符號是他在任期間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在戰後的1918年也是由他與英法巨頭們作為主導重新安排了世界秩序。當然那不是一個理想的秩序，所有後來又發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戰。

伍德羅·威爾遜（美國第28任總統）

這個死傷數千萬人的戰爭什麼時候爆發的呢？同樣是在訂立母親節的1914年。如果再確切一點兒說，訂立母親節的時間發生一個月之後，人間地獄就降臨在世界上，持續四年之久。所以，我們都應該記住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變化無常的，我們其實連下一秒鐘都無法自由的控制。表達愛也是一樣，也許有的人善於說出來，也許有的人更喜歡做出來，無論怎麼樣，不要等待馬上執行，這就才是我們生命還存續時最應該做的事情。

-2-

媽媽這個角色肯定是偉大的，這其實不是現代人才知道，可以說在人類出現的那一天，他的社會心理中就有這樣的內容。所以今天第二個話題我們來聊一聊人類文明中普遍存在的至尊化的母親形象，這就是女神。

威倫道夫的維納斯

這是一個著名的原始雕塑，出土於奧地利的威倫道夫。不是很大，一個手掌就能托起。一般的我們在藝術史和考古學上把她命名為「威倫道夫的維納斯」。這個維納斯和我們熟悉的希臘羅馬神話的維納斯不是一個角色，但是功能是一樣的。什麼功能？要了解這個就現了解一下真正的維納斯有什麼角色特點。

通讀了希臘神話我們就會明白在十二天神中只有維納斯是女神行列中最「不檢點」的。要不就是主動出軌，要不就是被別人愛上。其他女神呢？不是貞女就是嚴守婦道的。我們不禁回問為什麼？答案就是維納斯是愛神，愛神的終極結果就是生育。這不僅是人類社會也是任何一個物種的最原始追求。假如個體生命的延續是有限的，那麼就要從數量上取勝。所以在任何一個人類文明中我們都能看到一個大的趨勢這就是對女神的崇拜。因為生活經驗告訴人類，只有雌性才是生育個體，延續種群的根本。逐漸的，這樣的性別就成為最尊貴的，那麼母系氏族就出現了，男人在原始時代僅僅是附屬品。女性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再神聖化以後呢？就是女性神。而這種女性神的形象又以幾個特徵作為標記。這些特徵也是自然規律和生活經驗賦予人們的。大家再看回剛才上面的那個原始雕塑。

這個雕塑的面容是被忽略的，因為臉並不重要。原始人類做這個雕像就是要強調兩件事情：隆起的腹部，碩大的乳房。這兩個標記一個代表孕育一個代表哺乳。都是與生命延續息息相關的。我是在認識這個雕塑後很多年才有一個細節的發現，那就是創作這件雕塑原始藝術家其實很有趣，他為了想極力表現女神的哺乳能力，就把乳房塑造的特別大，以至於雙手都可以搭在上面。這個兩條細細的手臂真的太不明顯了，可見那時候的人類已經有了非常強烈的對比表現手法。

說到這裡我們可能就會理解為什麼在考古學中一旦發現懷孕婦女類型的雕塑，學者們就會將她命名為維納斯。這其實是一個西方主導的文化認知體系。在西方人的文化思維中，女神維納斯就是愛的代表，愛的核心就是繁殖。所以在神話情節中維納斯一直都處於「出軌」狀態。因為如果連愛神都沒有「市場」的話，那麼世界的活力將走向衰竭。

波提切利·《春》

波提切利·《維納斯的誕生》

聯繫一下我們前面講的波提切利的《春》或者是與之可以稱為姐妹篇的《維納斯的誕生》。都是以這個愛與美的女神為主題的。這些定製件的金主是弗朗切斯科·德·美第奇。有資料顯示這兩個定件是為了他們家族的外出遊獵別墅裝飾。一般這種活動就是在春季，算是踏青的一部分。另外，最起碼有一件，是與婚姻禮物有關係的。畫上維納斯的主題，與家族血脈的延續以及婚姻美好的祝福意象現任息息相關。

如此聯繫的話，其實我們的這個番外篇也沒有離開春天這個話題。不知道大家注意了沒有，這個紀念母親的節日其實是發生在春回大地，萬物復活的節慶氛圍之內的。如此再擴大求證一下，古希臘的維納斯祭祀以及另外與復甦有關的宗教節慶也是發生在春季前後。還有，中華文明中的大母神是誰？女媧啊，她的誕辰是農曆的三月十八，也就是西曆四五月，同樣是春天。

因此，母親這個角色，在今天的成熟人文社會中她象徵的是愛與無私。而在原始的人類文明濫觴解階段，她更多象徵的是繁衍的能力與生命力的來源。所以，春天，復活，生命，希望。這些才是母親的核心價值。當然，把這些關鍵詞捏在一起來表達，那自然就是全人類永恆的柔軟表達，也就是「愛」。

-3-

今天的最後我們來欣賞一幅繪畫，這就是拉斐爾的一張聖母像。

拉斐爾·《拿著康乃馨的聖母》

拉斐爾最高產的主題就是聖母像，其實文藝復興時期的大部分藝術工作者的主要定件也就是聖母像。為什麼選這一幅呢？因為這一幅拉斐爾的作品俗稱叫做「拿康乃馨的聖母」。看這個畫面，聖母與聖子小耶穌安靜的坐在一個房間里，窗外有遠處的建築和小山作為背景。兩個人物在對視。小耶穌向媽媽獻上了康乃馨。

拉斐爾的作品不僅美，而且有一種「神聖的安靜」。雖然我們看見的是活生生的人的形象，場景也是當時常見的生活起居景觀。但是你會覺得那裡並不是人間，而是一種歲月靜好，沒有邪惡的世界。這就是拉斐爾筆下的人間天堂。為此，很多文藝評論者會對他進行批判。認為延續百年的文藝復興精髓就是以人為本的價值觀。到了拉斐爾這裡，雖然人物是世俗化的，但是這個氣氛又神聖化了，這不是人，這是神，違背了文藝復興的核心價值，這是不對的。

藝術嘛！怎麼說都行。

那麼我們面對這幅畫聊點什麼呢？我想說兩個方面。

第一點就是我們如何從西方的文化視角出發，來欣賞這樣的作品？

首先大家因該明白在歷史中這些以聖母為題材的繪畫作品並不是藝術品，而是具有宗教屬性的。甚至可以這麼理解，他們不是被欣賞者，而是對欣賞者進行「教育」的導師。在古代的歐洲，包括高舉人性的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對於聖母形象的看法是神聖的，他們會對這些畫像來祈禱，也會把這些作品供奉起來。畫布或者木板上的方寸之地對於他們來講其實是靈性提升的「至聖所」。是用來強化信仰，提高思想性的。

對於一般民眾來說，這樣製作精良，賞心悅目的作品只能在所居住的當地教堂中見到。而且，最精緻的作品也只在重要的節日時才展出。比如米蘭的大教堂，每年在固定節期的時候都會在主殿中掛上很多幅超級大幅的主題繪畫工人瞻仰，今天我們如果在適當的時間去義大利旅行就會遇到。但是對於富貴者來說他們自己的財力足以支撐他們花大價錢請高級藝術家來做私人訂製，也就是彰顯財富的一種重要手段了。

《拿著康乃馨的聖母》（局部）

第二個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花卉。我從小家就是開花店的，這個人生經歷告訴我兩個事實。第一個就是這門生意和表面看起來一點不一樣，什麼陽光，花香，唯美，都不是。其實特累，花材來了之後要馬上處理，剪切泡水。每天還要查看有沒有腐爛的，還要把所有的水換一遍，不然就全死掉了。總是很累的一份工作。第二個就是我知道他的經營模式和底價。所以長這麼大從來沒在母親節給媽媽買過康乃馨做禮物，不然我媽得打死我。

其實聖母瑪利亞作為西方最頂級的母親符號，和她相對的花有兩種。一個就是我們說的康乃馨。如果在母親節購買的話要注意了，白色的康乃馨一般只適合用來紀念去世的母親。只有代表熾熱愛意的紅色康乃馨才能送給活著的媽媽。

波提切利·《聖母子與天使》

另外，代表聖母的其實還有百合，香香的白色的百合象徵著純潔。那麼聖母的形象一般還會帶著頭紗。將這兩個一結合大家會想到什麼？一個美麗的，帶著頭紗的手捧純潔百合的女子，這就是新娘的形象。所以西方的婚紗設計元素其實就是聖母的形象。因為每一個即將踏進婚姻的女孩都會被祝福如聖母瑪利亞一樣，對於自己要做一個溫良的女性，對於後代要做一個慈愛的母親。

好啦，今天的分享就結束了，最後讓我再次獻上對全天下偉大媽媽的敬意與祝福。祝所有的媽媽，無論是在地上健康生活的還是已經在天上但是依舊愛著我們的，都幸福快樂，平靜美麗。

我是碎片，大家的藝術同路人，讓我們下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