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內部人」談美國政治|美國政治|民主政治|《紙牌屋》

2014-08-20 11:19:56 來源：

0人參與 0評論

在中國，對於美式民主政治和美國政黨政治的評價，知識界和社會公眾存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一部分人幻想著民主政治的「美國夢」，虛構出一幅幅出關於美式民主的神話，另有一部分人對美式民主進行上綱上線的大批判。這些評判往往是從想像和理念出發，對真實美國政治的複雜性缺乏深入的了解和認識。《探訪美國政黨政治》一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年8月出版），則從「內部人」的視角，還原了美國政黨政治生態的現狀，展示了美國兩黨運行的真實邏輯。

本書的作者為《21世紀經濟報道》首席記者趙憶寧，她在2013年上半年到訪美國8個城市，飛行距離2.6萬公里，自行駕駛1600公里，對50多位美國民主、共和兩黨在聯邦、州、縣三級的精英面對面深度訪談。她精選了其中28篇精彩的採訪稿，整理成這麼一本誠意滿滿的書，讓我們得以觸碰到真實的美國政治。

從熱播的美劇《紙牌屋》中，我們對美國的金錢政治窺見一斑。不同於《紙牌屋》的戲劇性，在本書中，幾乎所有的訪談對象都直白地談到了金錢在美國政治中的重要性——「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對美國兩黨的各級領導人而言，籌集資金都是日常工作的重中之重。更值得關注的是，2010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對「公民聯合會」一案的判決，顛覆了此前公司對競選資助的限制，使得原有的競選資金籌措方式發生改變，候選人可以繞過政黨直接從大資本集團獲得無限的競選資助。這導致了政黨價值觀與金錢之間更加激烈的博弈，不僅削弱了美國兩黨的作用和影響，而且使普通大眾的利益和訴求很難得到實質性的回應。美國兩黨精英中的有識之士，在受訪中對此表示了深深的憂慮，並努力探索決之道。美國賓州州立大學的拉瑞·貝克爾教授就提出以「眾包制衡財團」的創意：可以通過網路，在全美找到200萬個支持候選人觀點的人，向他們籌款，這樣窮人和低收入者也可以將小筆資金聚集起來達到一定的資金規模，像大資本家那樣對政治施加強大的影響力。

書中的多位受訪者談到了目前美國政黨政治呈現出意識形態極端化的傾向，以及因此造成的兩黨內部、兩黨間乃至美國社會的分裂。美國意識形態之爭的焦點是三個G和一個A，也就是上帝、槍支、同性戀和墮胎。這四個與宗教有關的社會議題對美國國內政治的影響巨大，而這是非美國人最難理解的美國政治現象。美國前參議員吉姆·斯特萊里談到：「如果不理解美國的宗教的力量，你就無法理解美國的政治。」從美國歷史來看，天主教選民一直占選民數量的大約30%，現在支持民主黨的天主教選民為52%~53%，過去曾經高達65%，天主教選民在歷史上支持民主黨，現在逐漸轉向支持共和黨。共和黨人明白，他們可以通過宗教方面的議題，使那些經濟政策上支持民主黨的天主教選民轉而支持他們。這些人通常都是低收入人群，本來應該支持民主黨，但是由於共和黨反對墮胎，反對禁槍，反對同性婚姻，所以儘管共和黨的經濟政策對低收入人群不利，他們仍然會投票給共和黨。這是美國政治中的新現象。

另外，意識形態極端化還體現在諸多方面，比如，美國政壇辯論被極左和極右兩種力量所主導；政黨在黨內提名時傾向於選擇一些極端者；兩黨的對立和分歧使美國許多急切需要改變的事情擱置了」，讓「目前美國政治處於無解的僵局中」，等等。還有受訪者對過去五年間共和黨的舉動給予了更加直截了當的評價，指出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奧巴馬的日子不好過，讓他什麼事也做不成」。

由於美國的民主和共和兩黨的獨特性，它們沒有黨綱，只有每次為競選臨時提出的政綱；沒有黨員，只有在選舉時把票投給某黨候選人的「黨人」；它們沒有嚴密的黨組織，只有為籌備下一次選戰而搭建的平台，所以兩黨目前很難承擔起重塑、凝聚、整合美國意識形態乃至美國社會和政治的功能。美國政黨政治何去何從？兩黨的精英們在書中中也或多或少、或深或淺地談了自己的看法和思考。

書中所探訪的對象，有相當一部分「中國通」，在交談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談及中美政黨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對比。如前世界銀行駐中國代表皮特·鮑泰利就談到：「選舉民主最大的問題在於，投票的選民和當選的政客在所決定的問題上都表現出短視的缺陷。大多數政客為了實現連任，因此傾向於短視；相似地，大多數選民希望政客們更關心與自己密切相關而不是看似遙遠的問題。大多數選舉民主由此而產生的短視性，可能對一個國家或一個經濟體的長期發展構成障礙。」而中國的政治體系有一個重要的優勢，「那就是執政者有條件在一些重要問題上著眼長遠、從長計議，並且政府能夠以堅決的行動積極跟進，哪怕這些行動非常艱難，或者在最開始的時候並不受到歡迎」。讀到這些飽含真誠和思想的話語，確實讓我們有所深思，中美兩國目前都面臨著各自的挑戰和問題，而且都在張望對方的花園，希望看到對方是怎麼做的，而困難就在於怎樣把對方的經驗加以吸收，根據國情，更好地用於自身的制度上，而不應妄自菲薄，也不應厚此薄彼。

《探訪美國政黨政治》一書所談及的內容非常豐富，遠不止上面這些，展現了美國政黨政治的方方面面，包括美國兩黨的社會基礎、基本理念、組織架構、運作規則、經費來源等。這本書不僅會讓我們更加客觀深入地了解美國政治，而且為我們審視和思考中國政治制度提供了很好的參考系。

（楊微 王海龍，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編輯）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