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我哭我的家鄉

高伐林:前兩天剛在博客上了介紹一位有熱心、有文化的山西沁水縣老農民霍新會,投入對村史、鎮史、縣誌的寫作。也真巧,當天就收到一位湖北朋友發來他今年春節回大別山故鄉短期調查之後所寫的一篇長達三萬多字的文章。他在給我的信中說,「又似雜文,又似散文,又似社會調查,更像紀實文學——不知算什麼文體」。  不管算什麼文體,他的信上說得明白:這是完全紀實,而毫無虛構。「由於心情沉重又激動,我也不太過於講究什麼修辭了,完全是原質(汁)原味的」;「我怕難免感情用事,有失偏頗,放了一個月,沉澱了一下,後又幾經修改,盡量理性一些」。這是一位出身於農家的文人對農村的真實描繪,某種角度上看,也可以說是村史、鎮史的一頁。  這裡我節錄他的部分文字,將作者和文中提到的姓名隱去。  這位朋友在國內發表過不少紀實作品。他分析農村現狀的不少觀點和提出的建議,我並不都贊成;他的寫法,從學術規範上講,大可挑剔。他的悲天憫人、憤世嫉俗的某些議論也未必精當。然而,此文畢竟反映了中國農村真實現狀的一隅,可供關心中國發展、關注國人生存狀態的各位網友參考。他說:「相信您會與我同哭!」我沒有哭,但也感到心裡沉甸甸的。我哭我的家鄉:壬辰龍年春節憂思(節錄)  壬辰龍年春節前夕,岳父病故,我在家鄉呆了很長一段時間,順便搞了一次調查研究,使我對家鄉有一個全面地深度地了解,看到的聽到的不僅僅是感觸很深,我都甚至想哭。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想說話;憋悶了一些時日之後,我還是要把這些寫出來,我的靈魂才能夠得到解脫。  我的故鄉坐落在大別山腹地的皺褶里,四面大山環抱,四個自然村落依山而建,相距一里多地,組成一個行政村,攤開在一片面積約三公里左右的山間平壩里,中間是一片田野,像一個小小的盆地,村莊就成方塊形狀分布在山腳的四角。田野中間是一條小河,彎彎曲曲,從北邊兩山交錯的出口淌出,再一路蜿蜒,流進八里外的水庫。  往年一到秋天,稻穀成熟,田野上翻滾著金色的波浪,真有「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的豐收景象。如今這景色不再,連門口的田地都荒了。20年前紅火時,村裡還有五百多人,共有楊、吳、項、陳四大家族,聚族而居。九十年代初,農民負擔最沉重的時候,村莊開始衰落,許多農民拋荒棄田離家出走;2005年政府取消了農業稅,但搬走的人不再回來了。如今僅剩下二百來人,平時村裡年輕人和中年人打工一走之後,村裡就更冷清了。只留下一些老頭子、老婆婆看守家園,田地自然沒人種了,長滿了半人高的蓑草,一片荒蕪的情景。數典忘祖的鄉村(略)農村文化越來越成荒漠化(略)治安環境越來越糟的鄉村  今年春節回老家,看到了我的二大娘,她是一位孤寡而寂寞的老人,一間瓦屋的蝸居,但很知足。她說:我不養豬,不餵雞,只要滿足我一日三餐就可。言外之意就是我惹不起躲得起啊。  近年來,村子裡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去了,人走村虛,少了頂樑柱,無力抗衡,不法分子趁虛而起,日益肆無忌憚,橫行鄉里。正月里,白雲山那邊的泡桐樹村一夜之間有6頭耕牛被盜走,至今還未破案;五峰寺村雷新元被逼無奈,只好夜夜將牛系在腳上睡覺。兩河口李家灣62歲的秦家順對我說,家裡添置新的東西,就提心弔膽怕被偷,他家剛買來一輛三輪車,小偷半夜就光顧了,扭開鎖撬開門,將車拖走。幸好一片狗叫聲驚醒,他才和鄰居一起把車追回來。他說,這村裡三十戶人家,幾乎家家都養了狗。  由於許多村莊相當偏僻,農戶居住分散,年輕人大多外出務工,留在家裡的婦孺老幼,看家護院的能力十分脆弱。一些人不願賣力氣掙錢、靠勞動致富,走上了不勞而獲、不法偷盜之途。雖說一些牲畜家禽被盜,從法律上講,算不上什麼「大案要案」,但對於一家一戶來說,損失卻不小,更糟糕的是,摧毀了安全感。現實情況是,農村點多面廣,治安防控措施薄弱,牲畜家禽的圈舍又大多建在主房之外。偷盜者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想作案如入無人之境。得手容易,逃逸方便。不少鄉鎮派出所警力有限,業務工作繁忙,無力承擔日益複雜、繁重的治安防控和偵破案件的任務。即使農民報案,或因價值不大,或因警力不足,或因屬流竄作案,要挽回經濟損失,幾乎不可能。  如今農村小偷小摸己演化到大偷大摸的地步,甚至是明火執仗地公然搶劫,農民的財產都沒有安全保障。三年前我回家過春節,竟然己停電一星期,一問村裡電工,說是三台變壓器一晚上叫「小偷」偷跑了,敢偷變壓器的的人,何止是一兩個「小偷」?肯定是個犯罪團伙,居然一直沒有破案。我的一個堂兄楊×生搬進城關開貨車,老家的空房雖然大門緊鎖,小偷居然翻牆進去在裡面住了起來,成了據點,晝伏夜行。有幾次,村人看到廚房裡冒煙,以為堂兄回了,也沒去多問。原來小偷竟在裡面做飯吃。直到有一次堂兄回家,發現院子里全是屎尿,家裡東西翻得一塌糊塗,才知是成了盜賊巢穴。  老家一個叫項×勤的老人養了三隻羊,關在牛欄里,半夜裡,小偷把羊全殺了,把腸肚捋在牛欄里,老人早晨起來放牛,發現三隻羊全沒了,只剩下一堆羊腸羊肚,氣得哭了一場。儘管村裡養了不少狗,小偷怕狗叫,恨狗,就弄了一些「三步倒」毒藥把狗毒死了,連狗也偷走。  去年冬天,六組的吳××聽見有人剝門栓的聲音,披衣起來,打開門,吼了一聲:「你們半夜三更搞么事?好大膽。」冷不防三個強盜在他頭上敲了一捧子,將他打昏,進屋公然翻箱倒櫃拿走了他3000元現金。四組的項×堂養了50多隻「九斤黃」雞,有一晚上,一群小偷竟然開著廂式小貨車停在門口不遠處,拿了一把鎖從外面將他的門環鎖上,公然抓雞籠里的雞,把腳捆了,幾隻系成一串,往車上丟。聽見雞叫,項×堂知道小偷在偷雞,但門被反鎖,只能在屋裡喊叫:「抓小偷,抓小偷!」等到有人聽見跑出來看,一幫小偷己不慌不忙地裝好了雞,將車開走了。更叫人氣憤的是盜竊團伙進入農村作案時大搖大擺,有一個家庭只有一個老人,一群小偷沒有偷到值錢的東西,不甘就此罷休,竟將大門閂了,把老人捆起來「 審問」:「錢放在哪裡?」逼著老人說出2000塊錢放在哪裡,他們才罷休,拿了錢揚長而去。可見盜竊分子猖獗到何等程度!  目前農村普遍反映盜竊比較猖獗,曾經到一個村子裡面調查,老支書說,我們這裡荒山比較多,以前家家戶戶都養羊,但是最近都把羊賣掉了,因為偷羊的太多。一個老漢去放羊,忽然路邊來一輛三輪車,下來幾個人,走近老漢,說大爺到什麼地方怎麼走啊?還沒等老漢反應過來,人家就把老漢摁在地上,然後抓起五隻羊,扔到三輪車就跑了!還有就是村裡有拖拉機的,有牛的,經常的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被盜走了。即便報案,最終大都是一無所獲。  這樣的偷盜事件在農村已經屢見不鮮,尤其是進入冬季,和農曆春節前夕這段時間,是盜竊團伙最猖獗的時候。  這與村人外出,村裡人少,村子空虛,和人情淡漠、互不來往有關。更與公安機關打擊力度不強有關。公安派出所完全可以晚上派出警車到小村巡邏,鼓勵村民積極報案,村委會也可以建立健全農村社會治安防控體系,組織在家人員進行夜間巡邏,守望相助。……  其實鄉村治安需求矛盾由來已久。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期,打工潮尚未形成,村一級的組織都有在派出所指導下的聯防隊負責本村的治安巡邏,隨著打工潮的興起,青壯年勞力紛紛離家外出,聯防隊伍自動解散。如今隨著公安機關警力下沉措施的實施,鄉鎮派出所的幹警數量雖有所增加,但是面對鄉村治安面廣點多的實際,仍然力不從心。另外鄉鎮政府雖然對轄區的治安也急在心上,但是限於財力,只能是干著急,村級組織更是無能為力了。  我認為,警力不足的矛盾決不是主要矛盾,一些地方農村基層組織弱化,才是病根所在。村幹部基本上是不管事,平時連一個村群眾會都招不攏。過去,村組織健全,村民產生家庭矛盾,找村委會村幹部都會出面協調,如今,村幹部只管自己發家致富,村裡的事情基本上不管。《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二條規定:「村民委員會辦理本村的公共事務和公益事業,調解民間糾紛,協助維護社會治安,向人民政府反映村民的意見、要求和提出建議。」而實際上,許多村幹部自己在外當「包工頭」卻不帶動村民致富,使村黨支部和村委會成了「空巢」,基層權力運行出現「空缺」,農村工作陷入停頓、癱瘓狀態,則是應該引起縣鄉兩級黨委政府高度重視解決的事情。……不再講禮儀廉恥的鄉村  中國是一個有著幾千年傳統文化的國家,改革開放的大潮把一切都蕩滌了,市場經濟使農村的道德觀念撕裂了。尤其是打工經濟為農民提供了更多的了解外面世界的機會,很多農村人的價值觀、倫理觀也悄悄地發生了改變,這一改變,從根本上動搖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形成的農村優秀的傳統文化,使現在的農村人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  春節回鄉,聽村民議論,「誰誰誰的姑娘在東莞做那個事,發了,在鎮上買了房。嘖嘖!」「誰誰誰在公司當主管,跟自己在家的老婆離了,老婆給她守著一個家,遭孽!」「某某某在家裡偷人,不偷人怎的?男人一走一年不管她,日子難過。」聽得叫人一驚一乍的,這是我們村發生的事么?我有點不敢相信。  賣淫嫖娼,在過去的農村是不恥的事情,就是誰家的姑娘多說了幾個對象,誰家的姑娘未婚先育,同姓的談戀愛結婚,都會被認為本家本族最不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說賣淫嫖娼了。從一而終,一諾千金,一直被農村視作自己關於愛情、關於婚姻、關於家庭、關於貞節、關於生命的信條,也是評價一個人、一個家庭、一個姓族好壞優劣的標準。  然而近幾年在鄉村已見怪不怪了,好幾個姑娘在南方打工兩年掙的錢在鎮上買了一套房子,叫村人羨慕不已。農民也不再講禮儀廉恥了,誰能掙到錢誰就有本事,不管你是乾淨錢還是骯髒錢,這加劇了農村風俗民情的惡化。  偷人養漢,過去在鄉下也是醜事,現在已是公開的了,農村混混到處晃,鑽留守婦女的窗子,拔單身女人的門子,鬧出很多雞零狗盜的事。許多留守婦女暗地裡當起了「鄉村小姐」,一來哄點小錢花花,二來也解決自身的生理需求。我的一個遠房表嫂,男人在外打工去了,他就把村裡的男人哄到家裡來睡,一晚上50、100元不等,居然能供了孩子讀書,因為她,村裡許多家庭鬧得不得安寧,吵嘴打架是常事,村人女人恨死她了,有一次幾個女人教訓她,攔住她把她的衣服都抓撕了,頭髮都扯掉了。  村裡也有人理解地說:「留守婦女出軌,太正常不過了。但是不能怨他們,形勢所迫、生活所迫。」  離婚嫁人在鄉下也是醜事,現在也習以為常。促使農村青年的婚姻戀愛發生了急劇的變化的,是90年代民工潮的興起,大批的打工妹、打工仔流向東南沿海一帶,給當代中國農村的村莊社區生活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在人口流動頻繁、村莊日益開放的時代背景下,人口流出地農村中的離婚現象日益增多,形成了一個新的離婚風潮。據村民講,現在的人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作風不正,喜新厭舊」。外出打工時間一長,回來就「脫離」(離婚)了。當前農村中出現的離婚風潮不僅僅是兩地分居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城市社會中的關於婚姻家庭的價值理念和行為模式衝擊了走出村莊的年輕人。  對婚姻的隨意性在農村已相當突出,在農村男人要拋棄女人不需要理由,女人不要家也是想走就走,法律在農村就是個累贅,農民工的長期在外使一切導致婚姻破裂的原因可隨時產生。村裡在外打工的吳德貴說將老婆拋棄了就拋棄了,找了第二個老婆卻又跟侄兒子跑了。  我們講到農村婦女做小姐的事,過去是譴責「傷風敗俗」,現在是能夠理解了,村裡老百姓對這些人並沒有道德上的強烈譴責,而是更加關注到她們掙了那麼多的錢,並且掙到了大錢,給家人帶來了好處,正是因為她們掙到了大錢,她們家人在村莊中的地位大大提高,說話都硬氣些。「做小姐」從道德敗壞、生活所困變成了一種一種掙錢的本事!鄉村社會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沒有了!在城市化的影響下,鄉村社會的價值觀發生了重大畸變,「錢衡量價值」日漸成為村莊生活倫理,這是最可怕的,也是我感到最痛心的!  過去,誰家的孩子不務正業為鄉民所不恥,然而這次回鄉,我聽說村裡外出務工的人群中,有20%不務正業,有做小姐的,有混黑社會的,還有的男人在外面做「鴨子」,表面上是理髮師,實際上為富婆服務,回來賭博一輸就是幾萬。有一個在外混黑社會的,他哥哥與嫂子的關係不好,老吵架,他說:「為什麼吵架,還不是因為窮了?給他們2萬元,保證關係馬上就好了。」他真給了他們2萬元。  對通過不正當途徑來掙錢的人,村民無奈地說:「一年能弄那麼多錢,管他正當不正當,老的小的都玩得好舒服,說話都有風度些。」「現在把這個社會看穿了,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我感嘆農村世風日下,道理崩潰,禮儀廉恥瓦解,原本淳樸的民風,乾淨的鄉村,正在以這種不尋常的方式,嚴重撕裂著道德觀念原本極為保守的鄉土社會。  這裡有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話,周邊有一個叫水牛凼的村令鄉計生幹部說不出的煩惱,明明男人都結了扎,村裡的女人還照樣超生,結果一問,是村裡的一個光棍作的禍,最後把這光棍也弄去「騸」了,村裡的女人才不生了。  我回到家鄉,鄉親們給我談得最多的話題就是對光棍漢的憂慮和無奈。我的家鄉不大,四個村民小組加起來不足四百人,但至今沒有娶到老婆、30歲以上的男丁超過20人,在農村30歲以上娶不到老婆就很危險了。最可怕的是,這20多人當中有一半以上是沒有希望娶到老婆的,大的已過60歲,小的也是30多歲。他們之所以娶不到老婆,有的是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有的是身體有缺陷,有的是家底窮,有的則是過去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名聲不好,而耽誤了婚姻。  我們村有一個老光棍陳安義,好吃懶做,是村裡許多年輕媳婦的長輩,他50多歲的人了,卻喜歡穿花衣裳,裝年輕,房子都塌了,沒地方住,借居別人的房子。但他窮快活,有一點錢,就買吃食哄村裡的年輕媳婦。他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幹,到處晃,因為有低保,他也不擔心沒飯吃。每晚上,他跑東家串西家,一晚上要敲18家的門。象個幽靈一樣,看見沒旁人,就在人家媳婦身上摸一把,如招罵,他又跑另一家;如對他溫和一點,他就得寸進尺,提出非分要求。在另一家他同年輕媳婦講笑話,講一些下流的葷故事,講著講著就動手動腳,村裡大多數男人不在家,他就趁機會把人家女人抱上床,過後給個三十、二十元錢,他睡了村裡女人十幾個。後來,村裡人極其厭惡他,一到天黑就把門關了,他有時候剝開別人的門,成了村人都提防的無賴惡棍。  看著村裡村容村貌的破敗,人們道德良知的退化,前後的對比,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社會,如今變得如此骯髒醜陋,我不禁熱淚迎眶。「農二代」的悲哀  春節,我到周邊幾個村子走了走,那裡都有我的親友,我發現許多十八、九歲的姑娘小伙我不認識,一問才知是某某的孩子,他們的父親是我的同輩,他們剛從沿海和南方打工回來。男孩子有的留著飛機頭,有的剃著光頭,像黑社會;女孩的頭髮要麼是「紅毛」,要麼是「黃毛」,還打著耳釘。穿著打扮也很時尚,與城市的同齡孩子沒什麼區別。攀談中,他們不知道「孟子」「墨子」等歷史名人,也不知道「現代化」,「人民幣匯率」,「WTO」等時事新聞。他們根本不關心國家大事。但他們知道「麥當勞」,「李宇春」,「非主流」。滿口「OK!」「耶絲!」「生日party」。他們把傳統的禮節忘得一乾二淨,對這些洋玩藝卻說得那麼熟練,我真擔心中國的文化有一天會被外國殖民!  這些八、九十年代出生的「農二代」從學語開始就接受電影電視鋪天蓋地港台瓊瑤劇卿卿我我的不斷渲染;未婚同居、未婚先孕的現象早已見怪不怪。農村抱守千年的名節門風、禮義廉恥等傳統道德短短數年喪失殆盡……今日農村,傳統不再。  我問他們平時看不看書?他們說:「讀書都逃學,還看鬼喲!一摸書就腦袋疼。」「農二代」將是垮掉的一代,他們不學無術,胸無大志,庸俗無知。農業現代化指靠他們還有什麼希望?但你能說他們不現代么?他們會上了網聊天,會QQ,會網戀,他們從出學校門的那一天就外出打工,對農村已沒有什麼感情,他們中有居然連農作物的名字都叫不全。指望他們回來種田,那是妄想,他們也根本不會種田。我擔心今後農村會斷了種田人。  這些「農二代」的孩子還有一個明顯的壞習慣就是懶散。面對老人們每天重複著總也干不完的農活,看著那由於常年從事生產勞動而變得脊背彎曲佝僂的爺爺,看著忙碌的父母親,而孩子們一個個懶覺要睡到自然醒,起來後這些孩子既不幫著干農活,就連家裡的活計也不幫著干一點,悠閑自得。  若是他們僅僅回家懶,能夠在外老老實實打工還好說,最擔心的是他們走上邪路,他們沒有在農村吃過苦頭,受過累,好逸惡勞,又不願學什麼本事,又被金錢社會所污染,又對城市的生活方式所羨慕,追求高消費,貪圖享樂,勢必會不走正路。我們隔山那邊河南的一個村莊,村子裡的男孩女孩,七成讀完或沒讀完初中,拿到身份證就進城「打工」了,這書讀不讀都沒啥用!繼續讀了高中的有大約二成,考個大學並不算難,難的是沒錢讀書,於是,能讀大學的最終鳳毛麟角!十個孩子中數不出一個!而在鄉民眼中,借一屁股債供孩子讀大學,讀了大學也找不著工作,找到工作又買不起城裡的高價房,一輩子是個難,還不如早點打工掙錢——如今的教育體制使農民普遍厭學!  沒有多少學歷文化,到了城裡的男女孩能打什麼工呢?除了進工廠入商店飯店,除了生產流水線,搬運打雜洗碗掃地在等待他們外,沒有更多的選擇,一天少則12個鐘多則達到十五、六個鐘頭,一個月最多兩天休息,一個月下來也就領得到一千甚至只有幾百塊工資,這點錢哪夠自己花銷?  於是,要搞錢只有打歪主意。男孩子中一個找到歪門路的,一個帶一個,七成都轉行去當混混了!就是混跡於鎮上街上大城市的人群中做小偷小摸!或者三五個一夥去伺機製造交通事故然後「私了」索人要錢,或者幫人帶帶白粉,混得好的還可受聘去做保安、當城管,幫人做打手!  女孩嘛,比來比去,還是「干那個」來錢又快賺得又多又不辛苦!又是一個帶一個,紛紛進了髮廊、夜總會、洗腳城,去做桑拿按摩,並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技師」!  這些賺回了錢的孩子們,不少在村裡建起了一層或兩層樓房,有的乾脆在鎮上、縣城裡買了房。聽說這個村裡過半數的「80後」、「90後」男盜女娼!我搞不明白,不知是農村富裕了呢?還是農村淪陷了?  眼睜睜的看著下一代人被引向歧途,我們這些人有勁使不上,干著急,真是五內俱焚。有這樣的下一代,中華民族怎麼實現偉大復興?生態環境越來越惡劣的農村(略)賭博和××教盛行的農村(略)懶惰又麻木的農村(略)拿什麼拯救故鄉的父老鄉親?(略)普遍悲觀無望的農民(略)日漸凋敝荒蕪的鄉村(略)變味的城鎮化(略)  2012年元月27日寫於故鄉春節,2012年2月29日三改於武漢
推薦閱讀:

山西曆代287座書院,看你的家鄉有幾座
美麗的家鄉小城
優美散文欣賞—— 家鄉的小溪
洪水淹沒了我家鄉,和一個玩伴
有什麼思念家鄉的詩詞?

TAG:家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