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講-文化戰略
文化已經被嚴重的曲解和功能放大化,在文化大家和大眾熱衷於文化議論的時候,關於文化究竟是什麼的追問卻意外地無人問津。因此在討論文化戰略的時候,我們首先要了解:
二、 文化是什麼?
西方人類學學者泰勒這樣給文化定義:「文化或者文明就是由作為社會成員的人所獲得的、包括知識、信念、藝術、道德法則、法律、風俗以及其他能力和習慣的複雜整體。」且不說泰勒的定義正確與否,僅從這個定義的開頭我們似乎已經找到了文化功能擴大化的原因,文化就是文明,這是泰勒再直白不過的解說。
顯然文明是比文化大得多的概念,我已經將文明分為五種形態:技術、工具資源、行為、思想、體制機制。如果從文化所涉及的文明範疇應該是在工具資源、行為、和思想層面,技術屬於科學層面,而體制機制是社會層面的,硬要把這兩者也歸入文化,那麼文化與文明就沒有差異了。
清楚了文化的涉及範疇,其實還是沒有回答文化究竟是什麼,有人說文化是一種秩序,說的其實是制度和機制,又有人說文化是精神層面的東西,那麼物質文明中文化內涵又是什麼呢,顯然關於文化是什麼的追問不能停留在屬性上,否則不是掛一漏萬就是邊緣擴大化。所以關於文化是什麼我們問的是文化的實質。我認為,文化的實質是價值符號!
關於這個定義包含兩層意思,其一文化的核心不是審美也不是為了愉悅,而是價值,是關於我們對於人類正確行為和思想方式的認定。其二,文化是符號,自然形態的生物行為和情緒不具有符號化,而自從人類發明了刻符和文字後,符號就成為人類價值表徵的基本形態。
二、文化的基本特徵
文化是人類社會化活動中逐漸積累起來的物質精神財富,和行為思維模式。我們今天所普遍認同的生活方式都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自然而然地緩慢積累起來的。這種自然主義思想是被以往許多思想家批判過的,但它依然解釋了人類文明發展的基本事實。因此,文化的第一個特徵就是自然積累與發展性,這種文化屬性和特徵,使得人類的文明形態日益多樣化,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特徵。否定派思想家認為人類是在不斷的否定中發展,這顯然忽視了人類文明的繼承性。無論是西方文本還是東方文本,文化的粘性總是將歷史遺存儘可能真實地記錄下來,使得文本日益豐厚,新的文本儘管會在舊文本上有所發展,但絕不會去撕毀舊文本。我們發現那些歷史上文明被割裂過、撕扯過、毀滅過的文明,其文化發展的層次相對較低。可見的文化的繼承與發展是文化生命力的基本源泉。
文化的第二個特徵是符號的不斷精美。文本的價值當然是文化的核心,但重點符號的構建對於文化的重要性不可小視。符號化其實是動物的本能,在無意識的動物界,符號表現在其羽翼肌膚,而人類文明發展後,人類對於符號的重視可以說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圖騰、服飾、音樂、精神領袖、建築、繪畫、舞蹈,甚至一種宗教,無不打上了符號的烙印。符號的價值在於其外在能量對於感官的刺激,從而對人類的思維產生直接影響。正是人類在潛意識或者在思想深處了解了符號的價值,一個好的文化族群總是刻意地打造其符號,以求在文化生存競爭中獲得勝機。
文化的第三個特徵是包容性,文化的發展出了本族群內的自然緩慢增長之外,與其他族群之間的交流是其多樣化發展的最佳通道。其實,在人類文化發展史上的峰值突變,大都是由於族群之間的衝撞與交融所產生的,沒有交流就沒有發展,其實是強調交流的重要性,正是這種文化交流融合需要,一個先進的文化族群大都具有外向性特徵,而那些自閉固執的文化族群無一例外地走向了沒落。
文化的第四個特徵,也是與文化戰略直接相關的就是——文化的吞噬性,這是人類的生物本能在群體行為中的一種表象。一種文明在擴張的過程中,總是試圖去征服其他文明,而征服的最好形式不是在肉體上毀滅對手,而是在文化上將其同化。文化的吞噬過程有時會在社會層面從制度入手,但是我們發現沒有文化價值的同化,僅有制度的複製文明的征服目標往往難以實現,而文化征服所打上的歷史烙印卻可以在被征服族群延續幾百甚至上千年。
三、文化戰略的基本手段
國家與軍事戰略在與對手的博弈中,總是試圖以各種手段達成其戰略目標,文化戰略就是其中重要手段之一。從16世紀人類第二次大航海時代開始,全球化已經成為人類文明發展的基本形態,文化博弈與經濟、政治、軍事領域的滲透與征服行動一起,成為強大帝國的重要戰略手段,在今天文化戰略被廣泛重視的時候,我們不要以為文化戰略是什麼新東西,這種文化博弈其實可以追溯到8000年前荷馬史詩所描繪的戰爭時代。
文化戰略的第一個手段也是最基本的手段就是文本滲透。無論是2000多年前的宗教傳播還是近現代的教會學校,各個文化族群在努力吸收外來文化的同時,總是不遺餘力不計成本地向外推銷自己的文本。這種文本推銷採用的是一種整體打包的方式,而不是為其他族群推銷最優產品。那些強大的文化族群總是刻意地包裝其文本,竭力闡述其文本的道統正根和歷史延續性,描繪其文本的豐富完善,論證其文本的科學合理;而弱勢文化族群的表現就各不相同了,有一味強調其文本唯一正確性的,有不斷剔除修正其自身文本的,更有自我否定文本的,凡此種種毀三觀的行為無異於文化自殺行為,為文化大國所恥笑。
文化戰略的第二個手段是符號包裝,符號包裝是文化戰略中最為詭異而手段多樣的領域。其中最重要的手段是形象包裝,包括外在形象和音樂等無形形象。我們發現宗教傳播中形象與音樂符號的包裝總是統一進行的,在建築符號、紋飾符號、雕刻符號等形象包裝中,總是利用人類對於祥和、母性、智慧的與生俱來的崇拜,描繪出天堂般宏大聖潔的場景,刻畫母性的溫柔甜美與博大醇厚,傳遞睿智曠達深遠的智慧福音,在營造場景是總是伴隨著音樂與敲打的優美旋律,這種看似沒有刻意安排的場景與氛圍,對人心靈的衝擊與震撼是文本所難以達到的。潛移默化中,人們人們就會被這種符號所營造的文化氛圍所打動,從而不由自主地接受其文本與思想。符號包裝的第二個常用手段是塑造精神領袖。這種自我塑造在博弈層面會與打壓文化對手的精神符號結合進行。一個好的文化團隊很少去抹殺自我形象,而是可以保護自己的精神領袖,政治團隊的、科學團隊的、經濟團隊的、文化團隊的,總之只要能提升本團隊文化形象的精神領袖,都會被刻意重新包裝,剔除其毛刺與不光彩的部分,甚至利用神由天造的虛假故事,將精神領袖神話。現代,隨著媒體時代的到來,強勢團隊在打造精神領袖的過程中,充分利用媒體的價值,在平台上精細包裝狂轟濫炸,佔有有限的視覺時間與空間,擴大其文化影響力,電影電視、體育等熱點領域成為文化博弈的重要戰場,精神領袖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為打造文化品牌前突後沖。僅以體育領域的文化博弈來看,這種競爭極其激烈,有些國家在打造其精神領袖時可以展示其才華,而將其劣跡儘可能的抹去,而對其他國家的明星人物卻利用各種手段,特別是利用他們的自身媒體進行抹黑。中國體育界近些年來的短道速滑隊醜聞、劉翔奧運滑鐵盧、李娜愛國爭論,特別是對奧運游泳冠軍孫楊的妖魔化炒作,明眼人可以清晰地看出背後團隊的力量。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中國體育崛起的事實從人們的視線中移開,用所謂不值一提的醜聞來抹黑中國體育,從而達到傷害國人心理的險惡目的。這種抹黑行為不僅是針對體育文化界,西方敵對勢力對於中國偉歷史大政治人物的抹黑可以說到了極其陰險的地步,對此國人一定要清醒!
文化戰略的第三個手段也是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價值觀博弈。對於這種價值觀博弈我們無論是從意識形態的角度還是從文明文化的角度來理解和認識,看到的現象都是一致的。西方在價值觀構建方面可謂投入巨大、工程浩大,古希臘、文藝復興、工業化、自由民主是西方可以打造的價值觀巨輪,這種價值觀構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證明西方文明的合理合法性,證明其他文明形態的頹勢,為西方的文化吞噬運動助威吶喊。這種文化運動過去是以軍事層面的野蠻征服相結合的,從而暴露了其野蠻性和殺戮本性,但二戰結束以後,在全球和平的大環境下,西方戰略家顯然改變了其策略,文化領域的冷戰看似和風細雨,其實刀光劍影。西方利用其壟斷的文化平台,在文化傳播與運作中做價值選項,像諾貝爾獎評選這樣看似公平的科技文化平台,已經打上了深深的政治烙印。近年來,隨著大國戰略博弈的需要,文化博弈領域西方日益顯現出功利化色彩,但價值博弈依然是其文化博弈的核心。
西方文化戰略博弈的另一個重要手段是培植文化代理人。就像軍事領域的代理人戰爭一樣,文化博弈中,代理人扮演西方文化鬥士的角色,攪動敵對國文化板塊,攪亂社會價值觀,挑戰核心政治團隊,起到攪局甚至顛覆的作用。文化代理人有些是大國基金收買的,而更多的是被西方價值觀俘虜的,這些人自覺不自覺地為西方文化博弈賣命,有些直接投靠西方,成為離岸文化定時炸彈,一旦時機成熟即刻引爆,所帶來的文化政治能量不可小覷。
無可否認,西方利用其幾百年來的工業化所形成的物質、精神和制度資源,打造了一艘巨大的文化航母,在文化戰略博弈中我們似乎處於劣勢,但我們只要堅持價值觀基礎,運用不斷增長的大國實力和幾千年文化傳統的祭奠,靈活運用文化的價值和符號化特徵,打造中國的文化精品,就一定能在文化戰略的持久戰中贏得日益增長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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