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爛蘋果（感人！！）

07-10

夫子雜談ID：fuzizatan

歷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夫子帶你認識歷史，雜談天下

有一回，我削了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遞給父親吃，然後我說我自己再去洗一個。父親不同意，父親說他一口氣吃不了一整個，說讓我們一人一半。其實，我也不怎麼愛吃蘋果，更別說一口氣「消滅」一個了。

於是，我便靈機一動，跟父親「「約法三章」：為確保家裡「囤積」下來的那些個菜果不被浪費，每天每次每個萊果，我們父女倆都對半將它解決掉。

父親笑了，他吃的很開心，看著老父笑皺的臉，我吃的更開心……我突然想起自己生命中第一次吃蘋果的事來。

　　記得那時我剛上初中在念初一。我相信多數從農村來的孩子和我一樣，很少有被叫作「蘋果、香蕉、梨」等的水果吃，或者像我一樣壓根就沒吃過，僅僅只是看過——看過別人吃。

我這樣說或許有點誇張。那年代，在我簡單的思維里，以為只有城裡的小孩可以吃上美味可口的那些水果。於我，那簡直是水中撈月，夢寐也難求的奢侈品。

突然有一天，我的父親母親，兩人一起到學校來看我了。我照著老師手指的方向，朝著正站在操場邊上的父母親跑過去……具體跟父母聊了些什麼我也忘了。大概也是囑咐我要好好讀書，將來才有出息之類的話吧。只恨少年不更事，沒有好好領悟父母的教誨。只是清楚地記得，父親當時穿著一件很舊了的藏青色的中山裝，右側肩膀上有一塊補丁，一塊很顯眼黑色的補丁。

　　父親當時顯得有些激動的樣子。他從中山裝的大口袋裡，笨拙地掏出幾個蘋果來，放在他雙手合起的掌心上，然後說讓我自己挑個最好的拿去吃。其實都是不好的，因為它們都是由程度不同的爛蘋果經過「雕刻」後的產品。我猶豫了片刻，便挑了個「創傷」面積最小的，拿著。

　　因為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所以父母親才給了我這個先挑選的特權，但凡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這樣。剩下的幾個當然是留著回家給哥姐他們吃了。

　　母親簡單地向我說明了蘋果的來歷。原來是父母親又去鄰村的河邊砍蘆葦了。他們把砍來的蘆葦捆綁好，再用肩膀背到鄉里的收購部去賣。賣了多少錢，母親沒說。母親只說是父親堅持要買的，父親說剛好供銷社裡有爛蘋果降價賣，剛好賣了蘆葦有錢。我知道一向「節約鬧革命」的母親是不會主動給我們買東西吃的，母親的口號是：錢要用在刀口上。

因為我還要回教室上課，便很快與父母道別。這個從天而降的蘋果，一直在我的褲袋裡誘惑著我，害得我那節課都沒好好的聽，只盼著早點下課，我想早點把它吃了，因為我從來就不知道蘋果究竟是哪樣的味道。

　　終於下課了，我避開同學，在某處拿出了蘋果，輕輕咬了第一口，呀，又酸又甜！再一口，呀，不對，怎麼又有點血腥味呢？我仔細看了看這個蘋果，才發現蘋果上面有一點淡淡的血跡，才忽然想起，剛從父親手掌心拿起蘋果時，好像看見了父親的一隻掌心上有被割破的割痕，紅紅的。所以蘋果上才有了父親的血印，所以我吃著才有了血腥味。

直到現在，我對這樣的第一次依然記憶猶新，因為它是銘心刻骨的。每每想起，心總是會有些痛，痛自己這輩子虧欠父母太多，痛自己光陰虛度而平庸了人生，尤其是對我有些溺愛的父親……

　　上天還算是給了我彌補加懺悔的機會。至少現在，我可以盡我所能盡些孝道，我可以把疼愛了我一輩子的老父親接到身邊來，由我親力親為照顧他。雖然我掙不了多少錢，不能給老父買什麼山珍海味，但能像現在這樣，我們父女一起吃零食，一起曬太陽，一起分吃著一個蘋果，這便是上天賜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