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會裝孫子的宰相（宰相系列）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壹

一代女皇武則天是任命宰相數量最多的皇帝，在她當政時期，先後有七十多個宰相你方唱罷我登場。

這七十多個宰相中，下場很慘的佔了很大部分，貶官是小意思，抄家滅族也很平常。

在這其中，有一個以寬厚著名的宰相，在善變的女皇面前，靠著裝孫子得以善終。

這個宰相就是婁師德。

貳

婁師德最有名的段子有兩個。

一個是他和另一個宰相李昭德一起走路，因為婁師德是個胖子，走得比較慢，跟不上李昭德，李昭德有些不耐煩，回頭怒罵婁師德：「你個鄉巴佬！」婁師德不以為忤，介面道：「我不是鄉巴佬，誰配當鄉巴佬！」

用自嘲化解了受辱的尷尬。

另一個段子是成語「唾面自乾」的典故。

婁師德的弟弟外放做官，臨行前，婁師德諄諄教誨弟弟要低調做人，弟弟很聽話，表示即使有人吐他一臉口水，他也不和人家爭吵，把口水擦去就是了。婁師德說，你把口水擦了，說明你不滿。你應該笑著接受，讓唾沫不擦自干。

頗有幾分人家打你左臉再把右臉湊上去的意思。

叄

在官場上，婁師德的隱忍是有名的。

婁師德曾向武則天推薦狄仁傑，可是狄仁傑當上宰相後，卻橫豎看婁師德不順眼，多次排擠他，婁師德也不發怒。

直到有一次武則天把當時婁師德推薦狄仁傑的奏章拿給狄仁傑看的時候，狄仁傑才恍然大悟，慚愧不已，感嘆道：「婁公盛德，我被他寬容相待卻不知道，我不及他太遠了！」

這個故事記載在宋代王讜的《唐語林》中。

肆

實際上，謹小慎微、低調做人的婁師德在戰場上就不是一副窩囊樣子了，反而很有一些八面威風的味道，還有個「軍人宰相」的外號。

還是在唐高宗時期，大唐要征討吐蕃，頒布了徵集令，婁師德雖然是個文官，卻頭戴紅抹額前去應募。

因為不適應高原作戰，戰爭初期，唐軍大敗，婁師德到達前線之後，果斷處置，收攏被打散的士兵，穩固了戰線。

之後，婁師德有禮有節，在外交、軍事兩條戰線都交出了很不錯的答卷，還有過八戰八捷的出色戰績。

婁師德在軍隊最大的功績就是主持屯田，他身穿皮襖，身先士卒，帶領士兵開墾荒田，儲積大批糧食，使得邊軍軍糧充足，不再受糧草轉運之苦。

甚至在回到中央當上宰相之後，經驗豐富的婁師德還在武則天的請求下，外出主持屯田事務。

伍

婁師德是個幽默風趣的人。

婁師德擔任御史大夫的時候，武則天曾經頒布命令，禁止屠宰禽畜。

一天，吃飯的時候，廚子端上來一盤羊肉。婁師德就問：「皇帝嚴禁屠殺，怎麼會有羊肉？」廚子回答說：「這隻羊是豺狗咬死的。」

婁師德哈哈一笑：「這隻豺狗太懂事了。」

一會兒，廚子又端上來一盤生魚片，婁師德又問。廚子回答說：「這條魚是豺狗咬死的。」

婁師德指著廚子的鼻子笑罵道：「你這個蠢貨，說謊都不會，豺狗怎麼能咬死魚呢，你應該說是水獺咬死的。」

婁師德經常會捧腹大笑。

宋代陶彀在《清異錄》中寫道：「婁師德位貴而性通豁，尤善捧腹大笑。人謂師德笑，為齒牙春色。」

婁師德為中華成語庫又貢獻了一個「齒牙春色」。

陸

婁師德裝孫子是有原因的。

武則天當政的時候，政治環境十分險惡，站隊表態是家常便飯，一不小心就是殺身之禍。

武則天善變，手下還有一大堆酷吏，更是營造出一種恐怖氣氛。

之前提到的李昭德最後的結局是滿門抄斬，狄仁傑也曾經蹲過大獄，反而是婁師德不但沒挨整，還留下了寬厚的美名。

在原則性問題上，有些人挺身而出，有些人三緘其口，婁師德就是後一種人。

雖說很窩囊，但是至少能保全性命。

雖說不提倡，但也是沒辦法。

——史料摘譯——

原文：

嘗與李昭德偕行，師德素豐碩，不能遽步，昭德遲之，恚曰：「為田舍子所留。」師德笑曰：「吾不田舍，復在何人？」——《新唐書·婁師德傳》

譯文：

婁師德曾與李昭德一起走路，婁師德長得肥胖，走不快，李昭德嫌他慢，生氣地說：「被鄉巴佬拖累！」婁師德笑說：「我不做鄉巴佬，又有誰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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