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往事】爸媽的芳華歲月
近日,在丹東各影院熱映的《芳華》,我們70後、80後看得似懂非懂。回家問起老爸老媽,他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舊箱子里找出一個老相冊。泛黃的相片講述了他們的芳華歲月。
他們經歷了大躍進、學雷鋒、文革、下鄉知識青年、抽工回城,改革開放和最後的下崗。他們芳華歲月飽嘗了太多的風雨,他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他們把一生獻給了這座城市。如今,老爸老媽老了。他們的芳華歲月依然在心裡,在火熱廣場舞里,我終於理解了老爸老媽。
那是一個火熱的年代,照片里的老爸老媽是我們所有老爸老媽芳華歲月的縮影,他們才是這個國家曾經的脊樑。
看完爸媽的芳華歲月老照片,讓我熱淚滿面。
老爸老媽:您們有一萬個理由去享受一個幸福的晚年!
感謝丹東日報第一任老攝影記者郝永銓,是他用手中的黑白相機為我們留下了六七十年代,無數我們爸媽的芳華。可惜,照片里的爸媽我們無法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還好嗎,晚年幸福嗎?
老爸說,鴨綠江是老爸最快樂的地方。小時候一放學就跑到江邊,很晚才回家,好在那時家裡孩子多,大人根本管不過來。
當然,我媽媽也瞞著家人偷偷地加入了小男孩子群里,回家前先把衣服晒乾呢,你懂得。
老媽還到江邊航校學用游泳,那時游泳衣都是奢侈品,老媽竟穿著襯衫下水了,露出了體型,真不好意思了。
我媽是文藝工作者,她們幾個文工團員在江邊就是與眾不同,身上的游泳衣在當時太時髦了,吸引了眾人目光。
我媽在六道口小學時,和幾個小夥伴經常去幫助有殘疾的榮金鳳同學。
我媽和榮金鳳組成一個學習小組,大辮子的我媽還當了一把小先生呢。
我媽她們的學習小組做的好人好事,還上了《安東日報》。
我爸媽說,那時的老師可真好,就像母親一樣和藹可親,還經常要家訪的,從來不收禮。
爸媽說他們小時候,經常聽英雄勞模講革命故事。圖中的全國勞模韓秀芳是爸媽最崇拜的英雄。
老爸說,他們從小就學習雷鋒,爭著做好事。記得又一次放學路上,老爸和同學拾到一個提包,非常興奮地跑到崗樓里交給了警察叔叔。
我的老爸老媽是農村孩子。他們是青梅竹馬,一個村子裡的。老爸像大哥哥一樣呵護著老媽。
我爸說,農村娃雖苦,但也有快樂。
老媽說,安東屬於邊境城市,經常有國家領導人和外賓路過這裡。所以,他們小時候要經常到車站參加迎賓活動,她說那可是非常光榮的事情,興奮的睡不著覺。
老媽說,最難忘的是1963年,劉少奇訪問朝鮮,她參加了歡迎活動,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了劉少奇。
老媽說,她們小時候經常參加革命歌曲大合唱演出,登台既興奮又緊張。
老媽說,上小學時,正值全國支援越南抗擊美帝國主義。雖然舞台化妝得可笑,但我們可是非常認真的呢。
老媽說,小時候接受的教育是要做革命接班人。演出需要每人一個紅纓槍,只好央求我姥爺給做了一個。
老爸老媽說,小時候經常看階級教育展覽。如討飯筐,打狗棍,破爛衣服。他們說,看了這些才知道舊社會是吃人的社會,才懂得新社會無比幸福。
老爸老媽說,小時候最高興的是不上課,代之而來的是去參加遊行,一般都是從七經街走到六道口,然後折向興隆街回到站前。這張照片就是在七經街站前附近,老爸老媽就在裡面,哪一個是就不告訴你。
老爸說,那年代,不只他們學生上街參加遊行,我的爺爺奶奶一樣也是要上街遊行的,就像過節一樣。
知道嗎?那個年代,我爸媽家都是一大家,每家都是一大幫孩子,雖然窮,卻可熱鬧了。現在不可想像,我爺爺怎麼養得。
老媽說,等她們稍大一些上了中學以後,再參加遊行活動,就升級了,手裡可以拿著各種道具了。
我的老爸老媽說,他們永遠忘不了一生最輝煌的日子,他們被選中,在彩車上扮成工農兵形象,接受萬人矚目。他們就是在車上相識相愛的。
老爸從小就愛舞刀弄槍的,他最高興得是,再一次遊行中第一次摸到了真槍。
老媽說,文革期間,學校是以學習政治為主,主旋律叫「教育革命」。
你能想像到,這是當年七經街上的新華書店嗎?老爸老媽說,那個年代,每當毛主席著作新版本發行,人們就像今天喜歡瓊瑤小說一樣,擁到書店購買。
七十年代丹東的一次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大會中,老媽作為下鄉知青代表參加會議,主要內容還是學習毛主席著作。
老爸回憶說可不嘛,剛到五一八拖拉機廠時,下班前班組必須組織政治學習,你看我老爸還叼著煙斗,煞有其事的看報,其實心裡不知到想著啥呢。
老爸老媽說,當年他們都是工廠里的文藝骨幹,都有幸參加了全市業餘文藝演出。
老媽曾經是安東鐵路分局職工文藝骨幹,嗓子好。現在紅極一時容嬤嬤扮演者李明啟就是從她們文工團走出去的。
女聲小合唱的領唱者就是我的老媽。老媽說,參加全市文藝演出前,被抽出工廠排練,女工友們既羨慕又嫉妒呢。
老媽說,這是她們化纖廠文藝骨幹參加匯演,她們工裝上的」安纖「清晰可辨,要知道,那是的安東化纖廠是歸國家紡織部管理的大廠,廠長和市長平起平坐呢,多牛。
老媽回憶,那次全市業餘文藝匯演,老媽要站在別人腿上,訓練時把姊妹大腿都踩腫了。
老媽在演出前的化妝,她們那個年代的芳華歲月多麼質樸美麗。
老爸參加的男生小合唱,穿著當時可是最時髦的皮涼鞋,那還是我爺爺的。
老媽是老公安了,可那個時候,還是芳華正茂呢。白帽子白上衣,藍褲子是那是公安人的標識。
那場全市業餘文藝觀摩演出,一票難求。照片中戴眼鏡的是我的爺爺,一個讀過書的人,看著我爸的表演,禁不住大笑起來。看看那時的簡陋的木座椅,一切都那麼樸實無華。
我老媽是朝鮮族,照片中那個拉手風琴的就是,她的名字不告訴你,那時安東朝鮮族文工團絕對有名。
我媽是丹東京劇團演員,經常要送戲下鄉,雖然很苦,卻毫無怨言,從不講待遇,唉,那代人。
1970年6月,丹東市決定在站前建立毛主席塑像,我的母親作為宣傳員,活躍在工地。
母親能跳會唱,工地少不了她的身影。如今當我再站在毛主席塑像前時,物是人非,想起母親的芳華,讓我禁不住得流下熱淚。
當你站在丹東車站前的毛主席塑像前,你不會想到,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我們的爸媽就在其中啊。
在那個火紅的歲月,毛主席說:農村是大有作為的。爸媽沒有二話,擼掉紅衛兵袖章,扛起行李卷就到農村了,不過你看我母親的那張臉,在歡送人群簇擁下的卡車上,突然變得有些茫然了。
我爸媽說,他們下鄉不後悔,沒有農村艱苦鍛煉,後來的下崗再就業能熬過來嗎。
老爸老媽說,那時每逢學校畢業青年學生下鄉,市裡都組織群眾沿街送行。
七十年代初,丹東市經常組織下鄉知識青年代表回城作報告,以現身說法,鼓勵更多青年到農村去,看看我爸我媽的樸實單純的笑臉,我就啥也不說了。
我爸媽下鄉時的一個流行口號叫 :接受農民再教育。不過那個農民看我媽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那時,毛主席教導我爸媽:農村是一個廣闊田地,在那裡是大有作為的。後來我問爸媽,在農村你們都學會啥了,他們立刻一臉茫然。
我媽可不是知識青年,我家在農村,但我媽不服氣,因為她是村裡的婦女隊長。
我爸媽都是農村年輕人,可是他們不甘寂寞,每到春節前,村裡青年也在排練節目呢。
我媽畢業留城,被分配到了絲綢工廠,成了勞模韓秀芳的徒弟,她的芳華都給了轟轟作響的紡織機了。
我母親在工廠屬於漂亮女工,理所當然的被挑選出來,做了產品代言人了。
六十年代初,我老爸畢業被分配到了安東市運輸聯社,當了一名司機,其實也就是一個拼裝的三輪汽車而已。
我老爸當時在市政工程處開壓道車,又慢又隆隆作響的大傢伙,曾經是最吸引眼球的工作,照片是老爸的壓道車開進了衚衕小路,土路要改成柏油馬路了,周圍鄰居都來圍觀。
我老爸年輕時被分配到了飲食公司,跟著師傅學手藝,身邊那個專註的年輕人就是俺爹。
七十年代的很多工廠辦起了圖書室,鼓勵青年工人學習。借書者非常踴躍,後來我爸跟我說,其實不願看書,主要是想藉機看一眼大辮子姑娘,你看俺爸那眼神。
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知道青年廣場曾經是幹啥用的了。當年這裡可是全市舉行盛大集會的地方,照片是1978年的大雪中,人們沒有一個離開會場。因為集會就是一個節日,不用上班啊。
老爸老媽說,他們的芳華歲月止於1975年9月參加毛澤東逝世活動後,以後他們開始老成持重了。
郝永銓(左一) 在農村採訪。
期望大家尋找自己爸媽的芳華歲月老照片,寄給我們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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