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新娘在中國:不懂漢語 交流基本是瞎比劃
江西鄱陽警察被曝警車開道販賣柬埔寨新娘
警察老虞給記者看的柬埔寨婦女,這兩個柬埔寨籍婦女的價格分別是9萬和8萬5
警察老虞帶記者看另外幾名外籍婦女
外籍婦女被排成一排,供記者挑選看人論價柬埔寨新娘在中國 法治周末記者高欣 發自河北張家口繼越南新娘之後,中國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柬埔寨新娘。法治周末記者獨家探訪了一個有較多柬埔寨新娘居住的河北山村及其周邊地區,了解到了這群柬埔寨女性在中國的真實生活狀況
圖為一位嫁到當地的柬埔寨女性在綉十字綉。位於河北張家口的這個村莊,一排排的平房獨院靜默矗立,幾條家狗在沙石路上嬉鬧,天空藍得乾淨。因是白天,有人居住的家門並未關上。木柵欄門或木板門,輕推即開。冬日給這座靠山的小村莊平添了幾分蕭索,所有的植物都掉光了葉子,披著土黃色的外衣,兀自冬眠。王嘉和徐賀分別帶著自己的柬埔寨新娘回到本村時,這裡還是綠陰遍地的涼爽夏日。當時,他們輾轉北京、上海、石家莊三地,才終於完成了自己「年齡段內的頭等大事」—結婚。如今,大半年過去了。無論對於王嘉、徐賀還是與他們有著相同選擇的鄰村或鄰鄉人,抑或對於那些縱貫半個亞洲嫁到中國的柬埔寨新娘,最初的新鮮都已化為尋常夫妻的柴米油鹽。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2012年我國出生人口性別比下降到117.7。這意味著,全國每出生100個女孩,就會出生117個男孩。在人口統計學上,出生人口性別比的一般正常範圍在102至107之間。有媒體引述專家預測稱,這種失衡的出生人口性別比,將給未來的中國社會帶來不小影響—「到2020年,中國的光棍將有3000萬到3500萬」。在這一背景下,原本就男多女少、「娶妻成本高」的中國農村地區,大齡男青年「結婚難」問題更為突出。也因此,近年來,越南、柬埔寨等中國周邊國家的「新娘」逐漸走進了中國,且愈發受到歡迎。在不少人看來,這些國家的女子大都勤勞、忠誠,與她們結合的婚姻,還算「實惠」。在王嘉和徐賀兩家人看來,對尚未滿一年的涉外婚姻是基本滿意的。但身處當下、面向未來,一些難以迴避的新問題也在逐漸滋生。交流就是「瞎比劃」王嘉頭一次見到自己未來的新娘,是在上海浦東機場。二人通過網上相親認識,互傳照片後,都相中了對方。後來,他喚她「娜」。近一年多來,在王嘉家附近的幾個鄉級行政區,陸續迎來30多位柬埔寨新娘。這些新娘的身高多為1.6米左右,年齡從22歲到40歲不等,其中以二十三四歲者居多。徐賀家離王嘉家不遠,他給自己的妻子起名叫「泰」。由於聽不懂柬埔寨語,他和王嘉一樣,只能通過諧音給自己的新娘取名。相對於農村大量湧入城市的務工人員,王嘉和徐賀是為數不多的務農男青年。二人的兄弟姐妹都到城裡工作或打工,他們則守在家中,照顧父母。徐賀的父母第一次見到兒媳時,心裡直打鼓:「這麼瘦,身體會好嗎?」但畢竟兒子總算成了家,公婆還是滿臉笑容,喜迎這位遠道而來的黑瘦兒媳。果然,泰的身體並不好。「有時候頭疼,有時候鬧肚子疼,她說什麼我們也聽不懂,她就疼得叫。」徐母說。怕在村裡治不好,徐賀的父母專門帶著泰到城裡醫院看病。同時,他們盡量尊重泰的生活習慣。徐賀家保留著農村一日兩餐的習慣,冬天多吃白菜、土豆和麵食。來自熱帶的泰不適應。於是,徐賀家決定「各吃各的」。「她吃不慣咱們的飯菜,咱們也吃不慣她那種口味。」徐賀說。泰喜歡吃菜花和蒜薹,還不時下廚自製肉乾。徐賀媽帶著新奇的眼神打量已經做好的肉乾,然後指指炕上的烙餅和米飯說:「烙餅我們吃,米飯是專門給她燜的。」「只要她好好在家呆著,想幹什麼就讓她幹什麼。」在徐賀媽看來,23歲的泰遠嫁他鄉,「沒有家人在身邊照顧她,咱們就得把這孩子當親閨女看。」言談間,泰就站在旁邊,不時笑笑,不發一言。她顯然還聽不懂婆家人是在說自己。語言不通,顯然是這類跨國婚姻中面臨的最大挑戰。半年過後,王嘉的妻子娜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中文,比如「沒有」、「不」等,發音帶著當地的方言味兒。在王嘉和娜的日常交流中,手勢的使用率極高。若有人問王嘉「和媳婦怎麼交流」,王嘉的回答總是:「瞎比劃!」比娶越南新娘更容易隨著城市化的高速發展,堅守在土地上的男青年並不多。與此同時,村裡的女青年們則一心嚮往城裡的生活,紛紛出外嫁人、打工、定居。即使有姑娘願意嫁給本村或臨近村的男子,按照當地習俗,彩禮錢也不少。「除了彩禮錢,有的還會要家電置備齊全的新房。對一些人家來說,娶個當地媳婦很難。」一位當地女村民對記者說。這樣的硬性物質要求,是不少經濟條件欠佳或較差的農村家庭無法承擔的。當地甚至有了「娶農村媳婦比娶城裡媳婦還花錢」的說法。我國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全國「80後」非婚人口男女比例為136:100,而「70後」非婚人口男女比例更高達206:100。一大批適齡或大齡的農村男青年因此被「剩」下,而他們又必須想辦法完成「留後」的家族任務。於是,以越南新娘為代表的跨國婚姻,成為一個比較有效的解決方法。早在1994年,國務院辦公廳下發《關於加強涉外婚姻介紹管理的通知》。其中明確規定,國內婚姻介紹機構和其他任何單位都不得從事或變相從事涉外婚姻介紹業務。任何個人不得採取欺騙手段或以營利為目的從事或變相從事涉外婚姻介紹活動。幾年前,越南新娘湧入中國,婚介機構成為主要推動力。而如今,隨著柬埔寨新娘嫁到中國來,雖然仍有婚介機構違法運作的個案發生,這一女性群體自身卻已經有了更多的自主性。她們有的通過網上互傳照片相親;有的主動提出要直接到男方家裡見面;有的還因此在來中國前專門學習漢語。柬埔寨新娘一般持旅遊簽證入境,在完成婚前體檢等一系列法定程序後,到省民政廳涉外婚姻登記處辦理結婚證。之後,到所在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機關辦理1年的居留許可。在越南,完成一樁中越兩國的跨國婚姻,則需男女雙方的單身證明,而男方也需要親自赴越辦理手續。比起越南,柬埔寨女性辦理跨國婚姻的手續更加簡單—只需要女方的單身證明,並且不需要男方赴柬接受詢問。同時,隨著「越南新娘」現象可能在本國產生的社會問題,近兩年來,越南政府也對本國女性外嫁他國採取了更嚴格的審核制度。於是,柬埔寨新娘成了新的「香餑餑」。「她沒有物質上的硬性條件,只是會抱怨氣候、環境沒她家那邊好。」王嘉說。水土不服的異國新娘一天夜裡,泰在屋裡洗完頭髮,準備推門穿院,想到正房斜對面的茅房上廁所。公婆和丈夫急忙用手比劃著制止:「大冬天的,外面冷,等頭髮幹了戴著帽子再出去。」不知是因為聽不懂,還是覺得沒必要,泰不顧阻攔,跑了出去。次日醒來,她指著自己的頭部,顯出難受的表情,接著就感冒了。「她那是凍著了頭疼。我們趕緊去附近找來醫生,給開了葯。她家那邊兒沒這麼冷,不知道這裡的習慣。」徐母說。彼時的柬埔寨,平均溫度還在零上25到28攝氏度。與泰所在的中國北方鄉村,氣溫相差近30攝氏度。泰剛過門時,又黑又瘦。嫁到中國後,她不用工作,整天在家。徐賀說,只要泰想吃什麼,並且他們能看懂或聽懂的,都盡量滿足。半年下來,泰圓潤了不少,比起剛入境時,漂亮很多。但泰的漢語水平依然尚在入門階段,社交活動也僅限於同村另外幾位柬埔寨新娘。在柬埔寨的娘家,泰與其中一位柬埔寨新娘家離得不遠,便經常走動起來。即使謹慎地相互尊重著,但語言的不通和「不知根知底」,還是讓徐母偶爾心生猜疑。「咱們都不知道她家在柬埔寨的什麼地方。問她,她也聽不懂。徐賀說她身上有傷疤,也不知道之前是怎麼弄的。而且她們幾個柬埔寨媳婦總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不會是想走吧?」徐母說。與泰相比,王嘉的妻子娜性格溫和許多。如今,她已有身孕。有時,在家無事,她會畫些簡筆畫。然而,語言的不通還是會給她的新家庭帶來一些溝通上的小麻煩。「比如,她聽不懂我們要找什麼、做什麼,我們也沒辦法讓她明白。只能互相慢慢適應了。」王嘉媽笑言。相處一段時間後,最初「勤勞、忠誠、實惠」的印象逐漸改變。到頭來,還是「各人有各人的脾性」。在徐母看來,自己的兒媳泰可比王嘉媳婦娜的脾氣倔多了。飄高的「後續成本」今年冬天,為了讓兒媳安然過冬,徐母特意進城,給泰買了條新棉褲。而她自己的棉褲已經穿了好幾年。「就怕她凍著,覺得在這兒過得不好。」徐母說。然而,畢竟經濟條件有限。泰常吃肉和綠色蔬菜的習慣,還是讓徐賀家負擔起來有些吃力。尤其進入冬日後,新鮮蔬菜的價錢又有所上漲。除卻吃穿成本要比本地媳婦高出一截,國際長途電話費也是一項重要開支。徐賀爸說:「你得讓人家隔三岔五給家裡打個電話吧?這費用也挺高。」但只要泰能踏踏實實呆在家裡,再「添枚新丁」,徐賀的爸媽還是表示願意承擔這樣的成本。「回頭人家要走,咱也不能留啊。」徐賀媽說。話音未落,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徐賀走到廚房。他掀開鍋蓋,想看看泰的肉乾做得如何。泰默契地挪到一旁,微笑著坐在了小板凳上。在中國,近年的確有柬埔寨新娘嫁來後跑掉或離婚的先例,不過,也有來了以後不想走,甚至還把自己姐妹帶來中國的情況。對於娶了柬埔寨媳婦的男方而言,最怕的就是「新娘落跑」,最後落得人財兩空。前段時間,臨近的村子就鬧了一場虛驚。在看著丈夫下地種田時,一位柬埔寨新娘在鄉間路上閑逛。偶然看到一輛鄉際小巴,她便上了車。小巴的終點在縣城。「新娘」沒帶錢,司機好心沒有收。下車後,「新娘」慌了神。她對此地完全陌生;問路,也是語言不通。最終,她幸運地找到了當初辦理住宿申請的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機關。民警聽不懂柬埔寨語,只能給另一個鄉里的村民打電話。因為這位村民的柬埔寨妻子,是所有柬埔寨新娘中漢語懂得最多的。最終,在「遠程電話翻譯」的幫助下,民警明白「新娘」只是迷了路,便迅速給「新娘」的丈夫打了電話,讓家裡來接人。「新娘」的丈夫後來表示,全家人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人,又著急又沮喪,還以為媳婦呆不下去,跑了。5年之困馬年盛夏,王嘉和娜將會迎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這個混血嬰兒的國籍將是中國,戶口也將上在王嘉家。然而,娜在生產時的住院及其他相關費用,只能全部自費承擔。因為作為外籍「暫住人口」,她無法申請或擁有包括生育保險在內的各類保險。像泰和娜一樣,遠嫁中國丈夫的外籍新娘,在結婚滿5年後,方可申請永久性居留,繼而申請加入中國國籍。在初來乍到的5年間,她們正值一生中的最好年華,沒有保險,不能工作;承擔著文化融入與生育子女的重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境入境管理法》第四十三條規定,外國人未按照規定取得工作許可和工作類居留證件在中國境內工作的,屬於非法就業。「柬埔寨新娘」們普遍沒有取得工作許可或工作類居留證件,同時,她們的去留也是自由的。附近村莊曾出現過柬埔寨新娘悔婚的情況。男方只能選擇離婚,再將新娘送回上海浦東機場。適應期過後,如今留下的,幾乎都是自願嫁來的。王嘉聽說,前段時間,鄰村一位柬埔寨新娘的表姐過來,伺候完妹妹的月子後,作出留在這裡的決定。隨後,這位表姐嫁給了隔壁村一位年長自己七八歲的男村民。在公開的現有報道中,只有江西省明確公布過對本省柬埔寨新娘的統計數據。2013年12月,《江西晨報》一則消息稱,2013年在江西省涉外婚姻登記中心登記的涉外婚姻中,絕大部分是越南新娘和柬埔寨新娘,兩者總量超過2000對。其中,柬埔寨新娘有將近1200名。而在2012年,江西省柬埔寨新娘的數量僅為80多人。隨著一位接著一位柬埔寨新娘即將成為母親,村民們開始猜測腹中胎兒未來的長相。「怎麼也是混血呢!」一位當地村民笑眯眯地說。王嘉和徐賀對自己的外籍妻子呵護有加。然而對於未來,他們依然有許多未知。「孩子和媳婦以後能不能都順利上戶口和保險?」類似的問題,還在將這片靠山的鄉村中此起彼伏。懷有身孕的娜已經決意留下,即使偶爾會因想家而落淚。她的祖國柬埔寨,是世界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在那裡,還有不少想嫁到中國的年輕女性。對話柬埔寨新娘——「我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被鳳崗村27歲的小彭花8萬元買回家的新娘阮淑蘭(音譯),剛生下女兒四個月。由於「嫁」到中國前曾在馬來西亞的華人餐廳打過工,她能簡單聽懂一點漢語,記者與她進行了簡單的對話溝通,對自己來自柬埔寨哪個省都搞不懂的她說嫁到婆家後過得並不開心,自己只是被當成了生孩子的工具。記者:你來中國生活習慣嗎?淑蘭:感覺不習慣,氣候很冷。記者:你在柬埔寨有兄弟姊妹嗎?淑蘭:姊妹四個,我是老大,他們還都在柬埔寨。記者:你當時怎麼想要嫁到中國來呢?淑蘭:不是我要想嫁到中國,是家裡人想要錢。有一個柬埔寨人,還有一個中國男人,來到我家找到我媽媽說,中國生活很好,不像我們很苦的,最後我也想到中國就跟著他們來了。記者:他們給了你媽多少錢把你帶走?淑蘭:5000元人民幣。記者:你們當時一起來的是幾個人,誰買的機票?淑蘭:我們是兩個女孩一起。他們給辦理的證件和買的機票。那個女孩後來不知道去哪裡了,至今也沒有聯繫。記者:如果你在柬埔寨嫁人的話,娶你的男人也需要給你家錢嗎?淑蘭:要給我們1萬元柬幣(約15元人民幣)。記者:你來中國感到滿意嗎,你媽媽什麼感覺?淑蘭:不滿意,我會經常想家。但媽媽很滿意,至少不再受苦了。說話間,阮淑蘭的婆婆曹女士插話說:「我對這個媳婦還不滿意呢,我只是喜歡她給我們家生的小孫女」。記者在採訪時,曾聽到多個購買新娘的人抱怨說,這些外籍女子嫁到中國戶口不好辦。據鳳崗柬埔寨新娘阮淑蘭的婆婆曹女士介紹,她家的外籍媳婦和兒子結婚後,結婚證、個人護照等有效證件都有,但就是戶口不能遷移到中國。不僅如此,兒媳婦的簽證要3個月一簽,來回跑公安局外事部門非常麻煩,每次還要花費不少簽證費。辦兒媳的居留中國簽證,要分別到當地公安派出所、所在區公安分局、市公安局三個地方,「每次辦下證來頭都暈了,還必須三個月輪一回。」曹女士說,公安部門曾答覆說,要辦永久居留中國手續,可能要等5年後才能辦理。「雖然,兒媳婦在懷孕期間辦理了一個臨時居留一年的簽證,但是要等5年後才能酌情辦理,這哪是個頭啊。」
推薦閱讀:
※柬埔寨當代史(3)
※高棉的微笑里到底藏著什麼?
※安靜的做個小窮國有那麼難嗎?美國為什麼要搞柬埔寨?
※柬埔寨·品味暹粒風情,從「吳哥夜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