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爾·馬卡姆：一個讓海明威羞愧的女人

來自專欄藍眼睛觀世界

「如果必須離開你曾經住過、愛過、深埋著所有過往的地方，無論以何種方式，都不要慢慢離開，要決絕地離開，永遠不回頭。不要相信過去的時光才更好，它們已經消亡了。過去的歲月看來安全無害，被輕易跨越，而未來藏在迷霧中，叫人看來膽怯。但當你踏足其中，就會雲開霧散。」

——《夜航西飛》，柏瑞爾·馬卡姆

柏瑞爾·馬卡姆是她那個年代最勇敢的飛行員。

1936年9月4日，她獨自一人從英格蘭出發，

駕駛飛機一路向西，

試圖飛躍大西洋。

飛行的高空中綿延著無盡的孤獨，

只有星辰和月光指引著她，

風暴有時還很猛烈。

二十一小時後，

她駕駛的飛機的引擎壞掉了，

油箱通風口也結了冰，

柏瑞爾不得不在新斯科舍迫降。

對於這次飛行，媒體的報道是這樣的：

飛躍大西洋：從英格蘭的阿賓頓落到一個無人知曉的沼澤。

儘管如此，她仍然打破了世界紀錄，

成為了第一位單人由東向西飛躍大西洋的飛行員。

當她決定嘗試這次冒險前，

媒體來到了她所在的小鎮，

他們無法相信：

一個擁有如此迷人身材、

皮膚白皙、金髮碧眼的優雅女性

將要踏上如此危險的旅程。

柏瑞爾對媒體的報道很憤怒，

她在寫給報紙的信中是這樣說的：

我畢業於世界上要求最嚴格的飛行學校之一，

有著2000小時的飛行記錄。

我不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飛行，

而是以一個飛行員的身份。

大部分成為傳奇的女人，

靠的是長相和風流，

柏瑞爾當然長得不錯，她也足夠風流。

相片上的柏瑞爾美麗端莊，

她身材高挑，

有著魅力十足的臉蛋和弧度恰好的嘴唇，

神態大方，

眼神冷峻。

她結過三次婚，

第一次結婚是因為她父親在肯亞經營的農莊遇到大旱而破產，

她通過嫁給鄰居的方式免去了父親的一大筆債務，

那時她只有十八歲。

第二次她嫁給了一個導演兼製片人，

這個人有錢有品位，

關鍵還對她很痴迷。

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但是，這段讓人羨慕的婚姻最終還是因為柏瑞爾的劈腿而告終，

這件事震驚了倫敦的上流社會，

因為柏瑞爾的劈腿對象是亨利公爵，喬治五世的三兒子。

第三次婚姻，

她嫁給了好萊塢的影子寫手烏爾·舒馬赫，

不過她還是沒能安定下來。

她情人無數，著名的有

飛行員湯姆·布萊克，以及

丹尼斯·芬頓

——《走出非洲》里男主角的原型。

柏瑞爾的傳奇經歷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這個英國人的女兒，

年幼時就遭遇了父母離婚，

父親將哥哥留給了前妻，

四歲的她則隨父親來到了肯亞。

她跟隨父親訓練賽馬，

「只受過兩年教育」，

16歲前「不用腦子生活」，

光著腳丫踩在非洲滾燙的大地上。

她和黑人交朋友，

和馬賽人一起去狩獵，

帶著盾牌和長矛。

她智斗過疣豬，

還被獅子咬傷過……

她馴養的小母馬奪得了內羅畢賽馬大賽第一名。

十八歲時，她成了非洲首位持賽馬訓練師執照的女性。

要知道，那個時候是1919年，

在那個年代，許多英國女性連出門走走都要徵求丈夫或父親的同意，

但柏瑞爾的人生已經能夠自己做主了。

一年後，她又開始駕駛小型飛機在東部非洲載運郵件、乘客和補給物品，

成了非洲第一位職業女飛行員。

她有時還會在深夜飛躍大半個非洲給垂死的人運送氧氣瓶，

她是第一個用飛機尋找大象行蹤的人。

她有時會獨自飛行幾千英里，

去喀土穆，去開羅，

去的黎波里，去突尼西亞，

給遠方的採礦營地送去信件和藥物。

飛行帶給了她很多很多的快樂，

但更多的時候，

她承受著飛行帶來的絕對孤獨，

正如她所寫的那樣，

「我獨自一人度過了太多的時光，

沉默已成一種習慣」。

柏瑞爾是少有的就算剔除掉所有情史之後，

依然可以被稱作傳奇的女人。

第三次離婚後她就終身一人，

她回到內羅畢重操賽馬訓練師的職業，

活到了84歲。

據說在她70多歲時，有人在內羅畢的大街上看見了她，

她步履矯健，金髮飄飄，

背影儼然是個年輕女子。

80歲時，她的住所遭遇打劫，

她和歹徒搏鬥，被打成了重傷。

「命運對那些不把它放在眼裡的人，

總是異常慷慨。」

柏瑞爾的人生無疑是精彩的。

1942年，她出版了有著非凡經歷的回憶錄

——夜航西飛。

這本書成了旅行寫作的一座豐碑。

海明威讀了這本書後，

在寫給友人的信中是這麼說的：

她寫得很好，事實上是精彩之極，

以至於我為自己是個作家而羞愧，

她讓我感覺自己只是個處理詞語的木匠。

確實，柏瑞爾文筆動人，

儘管有著炫耀的資本，

但她筆法克制，絕少抒情。

對於一個長時間生活在八千米高空的人來說，

她很早就明白什麼有意義，什麼毫無意義。

她在書里寫道：

可能等你過完自己的一生，

到最後卻發現了解別人勝過了解你自己。

你學會觀察他人，

但你從不觀察自己，

因為你在與孤獨苦苦抗爭……

可能沒有第二個女人比她更不在乎物質，

但也沒有女人比她更愛取得勝利。

柏瑞爾畢生都在追求學識、冒險和男人，

除了錢。

她讓我想起了歌德那句話：

永恆之女性，指引我們向前。

文：鱸魚正美，公眾號：地圖上的藍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