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 五十一節 義兄
來自專欄澳宋帝國通訊社
就在王企益焦頭爛額翻天瑞園賬冊的時候,廣州南城關下一間普通的小院里,廂房隱隱傳出低語聲,若有人離近便能發現這屋子的窗戶已被人細細用布封住,顯然是為了免得屋內光亮泄出。
「二哥,這次都是小弟我一時疏忽輕信了那髡賊。什麼「依法」,全是哄人的。」
「哦?那你且說說這髡賊怎麼哄人?」被叫 「二哥」中年人輕搖摺扇,捻著鬍鬚似笑非笑看著桌對面。這對面坐的不是旁人,正是羅家貴人聚的廖師爺。
「所謂依法,髡賊喊的響,依我看不過就是該有的孝敬沒有做到,這羅家又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張記這條髡賊的狗,被上了眼藥而已……」
「若真如此,豈是罰沒一百多兩銀子就能輕輕鬆鬆滑過去的?」
「二哥,這髡賊在廣州還立足未穩,你又不是不知城裡這大戶們又多有參股往來同氣連枝,羅家雖然不大但牽一髮動全身,髡賊們自然要掂量掂量。一百多兩銀子不算多,看來這髡賊的官兒們還是存了手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心思。我曉得以後「活絡」點就是了……」
「糊塗!」被叫做「二哥」的中年人啪的一聲合上摺扇,點著廖師爺鼻子,「髡賊律法皆在報紙上有公告,府衙和鹽課司外也有張貼。你個殺才看都不看,還在這裡談孝敬!」
廖師爺一臉錯愕,義兄向來對自己很是照顧,十多年來發脾氣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今天自己明明是抱怨髡賊,大家都憎恨的髡賊,義兄不但罵自己糊塗怎麼還替髡賊說上好話了?
「二哥罵的對」廖師爺雖心中不服但只能喏喏,若沒義兄提攜,他現在恐怕依舊在梁府做著一個不入流的小賬房,「明天我就打發人去謄抄一份回來細讀。」
「不必了」中年人從袖中摸出一本摺子遞給廖師爺「你且拿去看吧。」
廖師爺雙手接過摺子,但見上面用俗體字寫著《1636澳宋稅收政策彙編》。又展開摺子迎著桌上澳洲蠟的亮光細細一看,裡面前有稅法後有解釋,條條羅列,既清楚又直白。除了髡賊由左至右的橫排句子讓人讀起來難受之外,端的是本好書。聯想到往日胥吏們對手中魚鱗賬冊那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這本摺子恐怕也是梁家費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的。如今相贈顯然是要重用自己了。
想到這層廖師爺自是喜上眉梢「多謝二哥,我必熟讀這寶書,把事情做得……」
「寶書?」中年人見廖師爺的樣子便知他想多了,哭笑不得 「三弟你也是識文斷字的,我不蒙你,這摺子街上書市只要一錢銀子。」眼見廖師爺眼皮耷了下去,中年人趕緊轉回正題,「三弟,林家的事情你可知?」
「聽街上風言風語說是要抄家。我依你囑咐沒有去打探。」
「嗯,這就對了。」中年人深嘆一口氣,「這髡賊看似粗俗,實則思慮深沉諸事皆有計劃,環環相扣。他們要對城中士紳做什麼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切記越是此時你我越要沉得住氣小心行事,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 我省的,只是這林家……」
「你莫多操心。梁公子自有安排。」
「可林公子也沒少出錢出力,這麼做怕要寒了人心。」
「髡賊是那麼好相與的?前些日去梁府可是真髡帶隊,如此興師動眾不刮點肉豈能善罷甘休?做大事不拘小節,再說那林公子本來也不知道什麼。髡賊殘暴卻不誅心,林家得罪新朝破財免災,於大事無礙。」中年人看廖師爺又想說什麼,揮手打斷了他「年初清賬做的很好,在梁府的那個假髡小頭目這些日子什麼也沒查出來,待明日我賣幾個破綻讓他交工即可打發了。倒是你這裡,那事的銀錢往來可還留著賬冊?」
「按二哥吩咐,全燒了……」
「當真?咱們兄弟說句體己的話,若真燒了抓緊趁著還記得再謄出來一份……」中年人意味深長的低聲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過河拆橋兔死狗烹,這私賬便是最後的保命符。」
「省的省的」廖師爺一遍喏喏一邊斜眼瞄著中年人,「二哥今晚還回嗎?」
「都這時候了還回,街上除了警察就是番子,你這是要坑二哥不成?」
「哈哈,那二哥住我這裡便是」廖師爺摘下窗布,出門拍了兩下手,「周管事,把那兩個姑娘喊來給麥師爺鬆快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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