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低生育問題無解

來自專欄財經上帝視角---黃晟俊

前幾天，知乎網友撰寫了一篇名為《中國怎樣才能提高生育率？》的文章引發熱議。雖然文章並沒有給出答案，但對於問題的分析，及引用的數據案例卻十分充分，值得一看。

生育率走低並非個別國家所獨有的現象，而是全世界都要面對的問題，區別只在於五十步與百步之間。問題較為突出的是日本、較為緩和的是非洲。

對於這個問題，很多學者和專家都做過研究，但要麼沒有結論，要麼結論石沉大海。至今，還沒有一個有效解決問題的方法。

其實，很多問題在現實中都屬於無解的問題，低生育問題也是其中之一。真正的可怕的問題並非那種解題過程多麼複雜、多麼困難的問題，而是壓根就沒有答案的問題。

低生育成因

根據知乎網友所列舉的上世紀六十年代早期，美國的生態學家John B.

雖然作者沒有點出問題，但所列舉的現象恰恰是當前低生育率國家的社會現狀：階層固化、資源有限、慾望降低……在我看來，這些低生育率現象的矛頭所指向的問題具有交叉點——生育孩子無法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幸福。

對於上游階層而言，他們衣食無憂，事業夢想受天然限制無法繼續擴張，生存的意義從想要得到什麼、支配什麼逐漸變成沒有方向，不知為何而活。用一句話概括那種精神狀態就是：沒有目標，混混度日。

以前，生育下一代是希望子承父業，能夠繼續未完成的事業，或是守住一份家業。但因為空間有限，已經沒有需要完成的事業；因為階層固化，也不用擔心守不守業的問題。這種狀態可能就是古代所謂的「孤家寡人」吧。所以，生育不生育對他們而言根本無所謂、

對於中下游階層而言，他們每時每刻想要晉陞上游階層，獲取更多資源。但是，因為階層固化，他們這個群體無法靠自身力量實現目標。

無論付出多大努力他們都無法實現目標，這種失敗久而久之會積累成一種絕望。並且，疊加原本自身生存艱難的經歷，生育孩子反而會成為一種負擔以及內心愧疚。如果整個社會能夠保留上升通道，降低生活成本，中低層人群還會保留希望。但實際情況截然相反，自然，這批群體也就不願生育下一代。

以往，國內普遍有著「養兒防老」的傳統思想。為了老有所依、老有所養，上幾代人把生孩子視為最可靠的養老保險。為了保障自己未來的生活質量，他們樂於生育下一代。

但事實證明，「養兒防老」的思想只是一種幻想。因為現代人的思想不再受傳統教條主義支配。現代人的自我個性越來越突出，尤其在平均文化程度普遍到達一定基礎後，年輕人對於自我人生的支配意識越來越明顯。現實中，當照顧老人與自身事業相衝突時，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事業。

當「養兒防老」成為偽命題時，現代人已經找不到理由生育孩子了。高房價、低收入、前途無望、養老還得靠自己……

科技文明的進步的確提升了人類的生活水平，但是，技術水平的進步帶來的卻不是幸福而是深深的絕望與痛苦。因為人類生而不同的才能導致兩極分化差距拉大。這種分化逐漸把人類推向兩個極端：一端享盡榮華富貴以至於世間再也沒有事物可以刺激到他們的感官；一端看不到希望，行同家畜，毫無尊嚴，最終自暴自棄。

知乎網友在文中用時鐘來描繪人口變化的規律，說穿了其實是一種事物發展的周期規律。低生育是物至極端的信號、是物至極端的現象，所謂物極必反正是這種規律的體現。

此題無解

要想解決低生育問題，除了知乎網友在文中所提到的等待周期洗牌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解決根本問題——讓生育孩子變得更加幸福、有意義。

但是，前者只不過是短期措施，沒有解決根本問題；而後者對於人類而言是不可能實現的。

依靠周期規律的洗牌無外乎世界大戰或是以消滅人口為目的的其他戰爭。戰爭爆發後，整個市場都將被清洗重新歸零。戰後，市場又有了發展空間，人們又有了擴張慾望。

可是，這種機制等同於每當人類進步到某一時刻時都會發生一次戰爭災難。並沒有根本性解決問題。一點戰爭技術、手段發展至足以毀滅整個地球時，戰爭洗牌這種機制也將失效。

一直以來，人類科技文明的發展都是依循這種規律，維持著一種進三退二式的方式發展前進。而終有一天，戰爭將帶來的不是洗牌，而是毀滅。

如果要從根本上解決人們不想生育的問題，很多問題根本就是不可能解決的問題。

第一，精英階層的自我保護是人性使然。人與人之間本身就有差距，天才與凡人的距離是天然的。有句話叫，成功是99%的努力加1%的天賦。但反過來理解，沒有那1%的天賦，即使你再努力也不會成功。

有才能的人通過自己的能力謀取更多資源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符合自然界的優勝劣汰規律。

精英們想要保護自己所取得的社會地位、成就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剛需。為此，他們通過各種手段建立競爭壁壘防止外來人的行為可以理解。

第二，差距的存在及擴大有其合理性。如今，全社會的一大訴求就是公平。但是，公平本身就會帶來差距、擴大差距。

人與人之間的價值是不同的，能夠創造更多財富的人必然能優先享受到更多、更優資源，能者多勞，多勞多得。同時，隨著技術的發展，擁有開拓能力的人，其創造財富能力更強，原本處於食物鏈底端的人其生產附加值越低。生產力差距的擴大必然導致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這種差距本身是公平性的象徵，沒有任何理由去干涉。

然而，差距擴大一定會影響底層群體心理，這種影響會直接決定底層群體的生育行為。

第三，空間、資源限制是客觀條件。地球就這麼大，全世界的資源就這麼多。根據能量守恆定律，整個地球能夠養活的生命體雖然數量龐大，但也是有限的。人類文明的發展已經導致全球溫室效應，生態破壞。而在整個太陽系中又不存在第二顆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對於全人類而言，地球就是上帝製作的鳥籠。（超越太陽系範圍的星際旅遊需要幾代人的時間完成，這種外拓沒有意義）

在古代，人們的認知範圍還局限於以「國」為單位的時候，對外擴張具有可行性，所以，縱觀整個歷史，除了世界性大戰時期外，全人類人口一直保持增長勢頭。時至今日，人口增速雖然放緩，但人口增長勢頭依然持續。只不過，種種環境變化都在暗示，人口飽和臨界點快要到了。很遺憾，對此全人類都無能為力，這種大環境制約非人力所能改變。

所以，要解決低生育問題，除非人人都是聖人；除非人與人之間不存在差異；除非找到能夠無限擴張的空間和資源，否則低生育問題早晚會爆發。

國內很多人在討論人口問題時，習慣性的會去批判上世紀末的計劃生育政策。可實際上，即使沒有計劃生育政策，中國經濟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也必然會面臨人口老齡化和人口拐點問題。因為引發這些問題的根源不是計劃生育政策，微觀層面的政策（一國政策）想要撼動宏觀層面的規律（低生育）是不可能的。（日本從來沒有計劃生育吧，為什麼日本低生育問題全球最嚴重？）

低生育問題的癥結在於人性及客觀環境，而試探人性的試驗從來沒有成功過，挑戰環境的努力也從來沒有勝利過。從哲學角度思考，任何生命體持續進化的終點就是滅亡。終有一天，遠古時代的大滅絕也會發生在人類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