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叫我「洗腳妹」

夜裡10點多，記者來到同人養生館，店裡客人還有不少，袁先群正端著一個腳盆從休息室走向顧客的房間，70分鐘的按摩時間馬上開始，在這期間她要把顧客腳上的64個穴位按摩到位，並且不得提前結束或超時，當然洗腳水的溫度也要掌握得剛剛好。儘管這已是她今天的第五位客人，儘管手上新生的繭子還在隱隱作痛，但在推門進去的一剎那，她還是保持嘴角上揚，然後甜甜地說了一聲：「你好！」

姓名：袁先群

職業：同人養生館五段足浴技師

年齡：21歲

籍貫：貴州

工作時間：中午11點—凌晨1點

很多事不問值不值得

我知道，對於這個行業，社會上多少都有點偏見。很多跟我做一樣工作的同齡人，家裡是不同意他們做這個的。但因為我爸媽之前也是在足浴店工作做這個的，所以在我們家倒不存在家裡人不讓子女做這行的情況。反倒正是因為爸媽的安排，我才到現在這個店裡打工。我們家裡還有幾個親戚，也在同一家店裡打工，雖然不全都是做技師的，但總歸也離不開這個行業。

我從沒覺得做這行有什麼丟臉，爸媽用給人洗腳、按腳掙過來的錢來養家，而我也是靠著這份工作開始養活自己。同樣是通過辛苦勞動掙錢，憑什麼我們就比別人低一等呢？但這個社會有時候就是很現實，我一些以前在老家時候一起耍的玩伴，知道我在足浴店打工後，好像就慢慢地疏遠了。甚至有姐妹問我，你在那邊當「洗腳妹」要不要提供特殊服務的？我真是心裡又氣又委屈。

是啊，這麼多的工作可以選擇，為什麼偏偏要做這一行？但在這兩年時間裡，我發現自己是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行業了。平時我們會不定期地上培訓課，老師們會在課上講保健養生知識，教我們看人體經絡、穴點陣圖等，我看看挺有意思的，慢慢地就「鑽」進去了，自己有什麼感冒咳嗽的，就會根據相應的穴位去按摩，發現還真有點效果。

通過足部按摩，也可以幫別人達到養生保健的目的，我覺得我是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很多事不用問值不值得，只用問，它對你來說，是不是猶如珍寶。

技術，哭著練出來

我們店對技術的要求很高，並有自己的一套「級別體系」，從一段開始到九段，數字越大，技術越好，也越難做到。有人說，我用兩年時間從零做到了五段技師，挺快的。但我們還有更厲害的，一年時間就從零做到了七段。我們這一行，從來不缺能吃苦的人。你技術提高了，不僅能給客人帶來更好的服務，自己的收入也相對會提高一些。

你看，我手上突出的老繭很難看吧，這都是這兩年日積月累「練」出來的。我在按摩穴位的時候，習慣了用手關節按，這樣力會比較好使，於是老繭也就出來了，因為長在關節上，有些客人還以為我手指變形了。好在以後要是不做這一行了，這些老繭就會消退，不然可真是要死了，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手伸出來白白凈凈的呢？

不過長了厚繭以後手就不痛了，而且繭子多，說明技術練得高深。剛開始，很多小姐妹練到哭，我也有過。痛到實在不行，就用熱水泡泡，或是用艾草蒸一蒸。偶爾休息的時候，我們（技師）會相互按摩一下，但客人一多，就顧不上了。

也有女孩子堅持不住就離開了，所以我們店裡女技師比較少，店裡幾十號人，女技師包括我就只有5個。足浴師不僅是個體力活，還是個腦力活。平時，我們天天都要接受技術督導的突擊「考試」，要熟記穴位、經絡的理論知識和按摩的程序。現在，客人如果有胃病、便秘、感冒，甚至是高血壓，我基本都捏得出來，還有通過看腳的顏色，也會說出個一二。你講到客人心坎里去了，他們自己就會肯定你的專業知識，也會對你比較尊重。

再臭的腳也扛得住

我們這個行業聞過的臭腳，比吃過的鹽還多。雖然這個比喻有點奇怪，哈哈，但確實是經常要被「熏」的，後來就慢慢習慣了。也有一些客人自己會不好意思，我們就安慰他說，正是因為有腳氣，才更要多來洗腳，做按摩。碰到這些客人，我們更要認真工作，努力幫他們改善這個情況。

除了腳臭的，還有個印象比較深的客人是一隻腳長了6個腳趾頭。雖然一開始會比較好奇或者驚訝，但盡量保持平常心，不會去問客人為什麼會這樣，這也算是我們的職業操守吧。當然還會碰到一些「猥瑣的大叔」，他們會對你進行言語上的調侃，喜歡講一些黃段子，我們也只能一笑了之，大多數客人還算規矩的。

其實對我來說，這些都算還好。就是有時候覺得太無聊了，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工作。給顧客放鬆之後，自己的腰椎頸椎都有毛病。而且三餐時間沒那麼固定，常常是剛扒上一口飯，客人來了，就要去工作了。長時間工作身體吃不消，所以平時休息的時間，大部分都在「補覺」。

到目前為止，洗過多少雙腳已經數不清了。當然別人休息，也是我們最忙的時候。特別是過年的時候，經常是連軸轉的，一天要洗10來雙腳，你想每個客人70分鐘，相當於要連續工作10多個小時，還要保證服務質量，自己想想都覺得佩服自己。

正是有太多人對這一行的誤解，反而堅定了袁先群要在這一行做下去的決心。她說，付出這麼多苦練技術，只為讓別人稱呼自己為「技師」，而不是「洗腳妹」。袁先群希望有一天，大家再提起足浴店時，會自然地想到，噢，那是養生的地方，而她們，則是一群正規專業的養生保健專家。商報記者 張晨 周芳丹 記錄

>>>行情

足浴店生意不好做

去年溫州足浴店整體客流下降30%

「去年受金融風波影響，來店裡消費的顧客明顯變少了。」溫州足浴保健行業協會會長、溫州古今足浴（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朱金文告訴記者，去年以來，我市足浴店轉讓或者關門的不少。而據協會的調查數據顯示，去年我市足浴店的整體客流較前年下降了30%-40%。

足浴被視為休閑保健消費，市民們在開源節流時，首先會從這些非必要的支出下手，所以會有一部分顧客減少去足浴店的次數，或者乾脆就不去了。溫州足浴保健行業協會秘書長舒春蓮分析稱，目前，市區共有1000多家足浴保健店，從業者約有5萬人，足浴市場已近飽和，競爭也相當激烈。這一系列因素導致現在的足浴生意越來越難做，利潤也越來越低。

除此之外，房租、勞動力、原材料等成本的快速上漲，也是足浴行業目前呈現疲軟狀態的重要原因。據記者了解，有些店面的租金是以50%的比例在遞增。比如一家足浴店店面去年到期，原來租過來是60萬元一年，現在續租的話就要120萬元一年。

「形勢固然嚴峻，但這或許也是一次洗牌，逼著我們行業逆勢而上，告別不專業、不規範，小打小鬧的時代，發展自己的品牌。」朱金文說，一些抱著玩玩的想法，或覺得這行錢很好賺而進到足浴行業中的同仁，在生意好做的時候，還可以混得下去，一旦到了經濟不景氣的時候，就會因為缺乏專業知識，疏於管理、培訓等原因被淘汰了。這對行業來說，反而是個提升層次、優化發展的契機。

據了解，自從1993年我市第一家足浴店玉清池在小南門開出至今，整個行業已逐漸形成古今、寶島、玉清池、鶴翔、周天、良佳子、同人、秦橋等幾大品牌為龍頭的發展局面。

「未來足浴行業會向著品牌化、專業化、精細化發展，並重點落在『養生保健』的理念推廣上。」據舒春蓮介紹，協會最近已在著手編寫行業規範標準，屆時將對足浴店場地大小、衛生條件、技師技能、經營項目等多方面進行統一規定，企業嚴格按標準執行。以此提高行業的准入門檻、服務水平、消費品質等，同時也包括足浴企業自身的抗風險能力和競爭力。

>>>花絮

天天泡腳勝吃補藥

水溫42℃到45℃為宜，水位最好沒過踝關節

「我一年到頭沒生過什麼病，秘訣就在於泡腳。」同人養生館的技術總監劉進財老師告訴記者，泡腳能夠清除人體血液垃圾和病變沉渣，起到人體的清潔作用，還能抵抗各種疾病。對很多疾病的治療，有很好的輔助作用。「我自己每天都會花上半個小時泡腳，泡完腳後會感覺身體微微發熱，這時候泡腳的保健效果就達到了。」

劉老師表示，有條件的話可以去專業的足浴店，享受一下足部按摩護理服務，當然大家還是要學會自己在家裡泡腳。其中掌握好水溫很關鍵，燙了人受不了，涼了沒有效果，最好是42℃到45℃，即手入水時感到稍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