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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萬里》的筆墨絕唱

翰墨書畫 2016-03-01 20:30

《碧霄萬里》品自高——當代書畫大師筆墨聯袂的絕唱

1998年,我國四位書畫大家的一次情誼合作,留下了當代書畫界一段德藝雙馨的美談:一幅題為《碧霄萬里》的筆墨絕唱,成為詮釋他們心靈和暢的佳作。

《碧霄萬里》

這幅由王琦先生題名的《碧霄萬里》,是著名書畫家陳大章、韋江凡、王揮春聯袂創作的山水畫。它既是四位書畫家藝術造詣的縮影,也是他們人格品行的再現。

讀題:便引詩情到碧霄

題為文眼。對繪畫作品來說,畫作的命題可謂靈魂。《碧霄萬里》就是這樣,一個「碧」字,點睛入神;「碧霄」一語,道出這幅巨作的主旨意境。題意貫穿畫中,畫意盡達主題,萬里盡在壯麗博大中。

畫面上,山勢雄偉,物象悠遠,情景生動,意境空靈。遠景峰巒疊嶂,逶迤綿延,群峰巍峨,廣闊蒼茫,一道金色長城如巨龍纏山,騰躍凌空。崇山峻岭那種橫空出世的凌然,那種朦朧縹緲的意象,是奇峰靈動的影像,還是山巒滄桑的寫照?是氣韻縱橫的儀態,還是天地造化的注釋?是生命家園的使然,還是繪畫語言的自信?近景,筆墨厚重,質感蒼勁。奇峰屹立,陡峭雄奇,崖畔蒼松挺立,山花簇紅,有些古樸,有些厚重,有些嶙峋,有些滄桑。如同凌空飛越而來的山峰,那是我們似曾相識的一景,畫家成熟於心的一絕,猶如萬里河山的一處名勝,好像在黃山見過的雄奇,又似在泰山見過的壯美,彷彿在華山見過的險峻,也如在峨眉見過的雋秀。中景韻律飛揚,激情酣暢。在危峰陡壑的山間,一條碧水穿越而出,寬闊的水面湛藍碧澈,好像是與天空的蔚藍融為一體,幻化為丘壑與大漠的藍色飄帶,閃動在山澗河灘,滋潤著萬千生靈,漫步在碧流中的一隻只馬匹,膘肥體壯,那等悠閑,那等愜意,大自然給予了它們多麼殷實的養料,讓他們生活得那樣自在!

自然界的山水雖然多姿多彩,但讓人們記住的,卻總是一個部分,一個景象,一種特徵,一份震撼,或秀,或美,或幽,或奇,或高,或險,或雄,或峻,這些物象特徵的現實表達,無一不是藝術家天賦智慧的運用,無一不是藝術家學識才情的體現,無一不是藝術家性格品行的流露。陳大章先生的山水,王揮春先生的群峰,韋江凡先生的駿馬,王琦先生的書寫,足以堪稱當代書畫領域的一面面旗幟。然而,他們獨譽書畫界的藝術風格,卻以一個《碧霄萬里》的畫題表達得彰明較著。

「碧霄」一詞的語意源自於道教。道教中天有神、青、碧霄,丹、景、玉霄,琅、紫、大霄。「碧霄」作為道教文化中九天之一,在歷代文人墨客的詩詞中盡顯風采。唐代大家劉禹錫的《秋詞》中,就有「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的名句;楊巨源《春日奉獻聖壽無疆詞》之六中有:「碧霄傳鳳吹,紅旭在龍旗」;林傑《乞巧》中:「七夕今宵看碧霄,牽牛織女渡河橋」。宋朝蘇軾《虛飄飄》詩之一中有:「露凝殘點見紅日,星曳 光橫碧霄」。清時孔尚任《桃花扇.入道》中有:「列仙曹,叩請烈皇下碧霄」。「碧霄」所蘊含的文化,既詮釋天地造化,又演繹宇宙秘籍,既承載精神氣質,又表達文人自信。王琦先生把這幅山水巨作賦題為《碧霄萬里》,不僅傳神地表露出他們這次藝術合作的情懷,也是他們藝術造詣的真實寫照。

王琦題《碧霄萬里》

王琦先生既是我國當代傑出版畫家、水墨畫家和美術理論家,也是世界上卓越的版畫家和美術理論家。1918年出生在重慶。1937年畢業於上海美專。1938年在延安魯迅藝術學院學習,曾在郭沫若領導的武漢「政治部第三廳」和重慶「文化工作委員會」工作,又在陶行知支持的育才學校任教,是「中華全國木刻協會」主要負責人。新中國成立後歷任中央美術學院教授,《美術》雜誌和《版畫》雜誌主編,中國版畫家協會主席,中國美術家協會常務副主席、黨組書記。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重要美展獲大獎並舉辦個人畫展32次,被中國美術館、倫敦大英博物館、莫斯科東方藝術博物館、法國兩次大戰博物館、日本東京博物館等收藏。1991年獲中國美術家協會與中國版畫家協會頒發的「中國新興版畫傑出貢獻獎」;1992年獲日本創價學會頒發的「富士美術館榮譽獎」;1995年獲法國敬業與成就協會頒發的金質十字勳章。1998年,王琦先生與陳大章、韋江凡、王揮春聯袂創作《碧霄萬里》時,已是80高齡。而這正是他把創作方向轉移到水墨畫上的黃金時期。他的水墨畫把中國的國畫、油畫、版畫同西洋畫有機地結合起來,透視性強,氣勢宏偉、博大、堅強、有力量,形成了一種新興的畫風,在國畫、油畫、版畫的基礎上把中國的繪畫藝術向前推進了一步。

「先做一個好人,然後才是一位好畫家。」這是王琦先生藝術生命格言。他認為:畫家的修養很重要,有時遠遠超過了作品的內涵。看到書畫界一些人趨於市場的誘惑,王琦先生說:畫家不能為市場而創作。歷史上沒有一個銅臭味強的畫家能成為藝術大師,這樣的人充其量只能算個畫工。真正的藝術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內在價值是由歷史來判定的。

書畫如其人。《碧霄萬里》向我們展示出這樣一幅神話般地圖景:也許河谷中沒有那樣古樸峻奇的山,也許峰巒中沒有那樣清澈透明的水,也許山水間沒有那樣廣袤無際的大漠,但畫家把那些自然造化的美麗、博大、寬廣,具化為一種意象。具化的山峰,雄奇;具化的水流,湛藍;具化的馬群,駿驍;具化的大漠,靈動。我們正是透過這一道道景緻,可以看到陳大章「中國畫壇巨匠」的藝術功力,韋江凡「當代畫馬領軍人物」的「師真馬」,王揮春「新中國琺琅彩壁畫奠基人」的「碧」墨光輝,王琦「中國美術金彩終生成就獎」的書寫風采。

看山:「大章皴法」陽剛渾融

大多書畫合作,都有即興創作的瑕疵。但《碧霄萬里》卻是書畫大家的得意之作,他們把各自的造詣和風格真真實實地展示在作品裡。所以,當我們站在《碧霄萬里》前,品味的不僅是著名書畫家、美術評論家、教育活動家的藝術創作,還是在繪畫藝術的學習與研究中對自己學養水平的一次滋潤與提升。他們每一個人的揮筆著墨,都在表達一生中的藝術造詣與境界,從容坦蕩的心境融進筆墨,追求真趣的性情隨意奔放,敦厚崇德的人格耀然畫中。這也是陳大章留在《碧霄萬里》的筆墨真趣。

《碧霄萬里》局部

在當今畫界,陳大章是一位修養相當全面的老藝術家,他取得的藝術成就,得到了社會的廣泛認可;他待人親善寬容、胸懷豁達的人品和人格魅力無不留下極深印象。2015年3月30日,享年85歲的陳大章在京逝世,中國美協主席劉大為向治喪委員會發去的唁電稱:陳大章先生是一位德藝雙馨、成就斐然的畫壇大家。他無愧於「畫壇大家」的榮耀。1930年陳大章出生在北京書畫世家,幼從家叔陳林齋學畫,15歲就在北京榮寶齋掛筆單,也就是現今的個人作品展銷,這是榮寶齋給予藝術大家的特殊待遇。為一個15歲的孩子掛筆單,在榮寶齋屬於破天荒。少年的成就讓陳大章更加發憤精藝,他利用京城丹青國手雲集的優勢,孜孜不倦地在大家之間行走、求教,先後得到齊白石、陳半丁、吳光宇、胡佩衡、陳少梅的指導,耳濡目染。新中國成立後,組建「中國畫研究會」,齊白石任會長,陳大章是年齡最小的一位常委,那時才21歲。毛澤東主席60大壽時,全國遴選105位知名書畫家揮毫賀壽,22歲的陳大章是最年輕的,他創作的工筆人物《少先隊員知春亭跳舞圖》,被選掛在毛澤東主席的書房。1952年,陳大章在中央工藝美院參加「建國瓷」設計和繪畫。他經沈從文和鄭振鐸推薦,調進中國歷史博物館美術部,負責展覽設計、古畫臨摹和繪畫創作。他描繪的戰國漆器紋樣曾經轟動博物界,他臨摹的六朝古墓壁畫是當世僅存描摹版本,複製的一批歷史人物畫像如漢武帝、武則天、努爾哈赤,包括宋徽宗的花鳥等,為中國歷史留下重要見證。王冶秋讚譽陳大章是臨摹古畫的專家。

《碧霄萬里》局部

中國畫的筆墨形式具有「我」的人性特徵因素。畫家各自繪畫成長的軌跡,包括接受教育形成的思想傾向、性格特質、文化修養、生活閱歷以及師承關係、表現手段等方面存在的差異,是他們藝術技巧和個人獨特風格的主要表現。陳大章早年以工筆人物見長,後專攻山水,無論是青綠山水,還是水墨山水,都取材廣泛,筆墨酣暢,意境高遠,獨樹一幟。他的水墨山水大勢磅礴,氣韻生動,潑墨大膽,有大千之致。他的畫既有傳統觀念,又有創新風貌,追求氣韻、味道,把握筆墨的奧妙變化與傳統藝術精神,能在人物、山水、花鳥三個領域中均有造詣,並使三者高度統一,以此獨樹一格、自成一家的並不多見。他把青山綠水融入工筆技法,勾以金線輪廓,畫面氣韻生動,色彩艷而不俗,評論界稱之為「金碧青山綠水」「大章皴法」。這在《碧霄萬里》中予以了充分展示。黎黑的墨色帶著霸氣渲染皴擦,矗立在眼前的山勢雄奇峻峭,那是黃山的化身,抑或華山的倩影,有奇松挺拔,有山花簇擁,有峭壁頑蠻,有灌木乖張。自然雄健的山水筆力,陽剛渾融之勢籠罩畫面,個性面貌、傳統意趣和時代情感明晰統一。在筆法、墨法、皴法上既有傳統的光彩,更有創新的意境,在點、面,黑、白或形、光、色上,既與傳統結合,又有獨自特色。筆墨當隨時代。把這一藝術理念貫穿到具體的創作實踐中,核心是創新,包括有畫家獨具的創造思維,獨到的審美情趣,獨特的風格樣式,獨有的語言境界,獨自的表現技法。在《碧霄萬里》的創作中,陳大章的筆下山峰雄踞,挺拔凝重,氣勢迫人。粗闊的筆勢,酣暢的水墨,把大山蒼勁、清幽、豪放、深沉集於一身,嶙峋崢嶸的容顏,滄桑壯麗的風貌,巍然傲立的姿態,早已矗立在畫家心中的大山光彩,在筆墨揮灑中肆意綻放。深紅的花蕾綴在枝頭,如串串淺唱低呤的音符,如束束明艷歡悅的笑聲,如陣陣漫山飛揚的旋律,如簇簇輕歌曼舞的火焰。就這樣幾處點綴山意的花蕊,就這樣幾簇星星點點的花苞,讓人看山則情滿于山。這是畫家把身心都融入了大自然的懷抱,流淌在畫筆下的山,磅礴、堅毅,雄偉、豪邁,豐厚、壯美,在筆墨揮灑中意象成景,在激情飛揚中畫面入神。看那山勢,有華山的險峻,有黃山的優美,有泰山的巍峨;看那山影,峭崖間色彩斑斕,陡壁上樹木蒼勁。畫家就這樣把觸角伸向人的心靈深處,這樣的藝術表達一定蘊含著一種精神,承載著一種追求,寄託著一種情感,詮釋了對自己土地、民族的感悟。陳大章在《碧霄萬里》中的筆墨境象,集中體現了這位畫壇大家的藝術風格。

觀馬:其駿 其秀 其韻

繪畫創作是帶有強烈感情色彩的思想活動過程。畫家創作的筆墨性情,一方面筆墨是工具也是技巧,成為鑒賞中國畫的標準;另一方面性情是畫家的思想情感、修養境界的體現。筆墨表現「寫」,性情體現「意」。《碧霄萬里》的筆墨豪放而謹嚴,變化融合,只取壯麗河山美景的一點,表現出畫家善於通過概括、提煉和剪裁,多角度把握自然美的必然取向,突出藝術形象的典型性。畫中放馬碧水就是一景。

《碧霄萬里》局部

這一景,是國畫大師韋江凡藝術造詣的一個縮影,也是他以丹青妙筆報效祖國的情懷抒發。

在畫家的作品裡,物象是精神的天然語言。比如一棵樹,在他的意識里,是一個完整生動的景象,油亮和搖曳的葉子形成一個樹冠,黝黑的枝條托舉著蔚藍的天空,皺痕累累的樹身隆起一條條粗大的筋絡,樹根深深的扎在泥土裡抵禦狂風暴雨。又如一道流水,在他的心懷是一片光明純凈的藍天,照耀生機勃發的世界,滋潤著萬物秀美靈動,幻化為一條湛藍碧綠的河流,或是沙湖水塘,清澈透明,映出大漠的倩影,映出山川溝壑,映出無邊荒漠。這一切歷歷如在目前,他的思想決不把事物簡化為一個符號或數字,而是一種景象。《碧霄萬里》里的馬,就是一個寓意深長的景象。畫面上,韋江凡揮筆描繪了一群遊走在碧水中的馬匹,個個膘肥碩壯,漫步在清流中的逍遙,無拘無束的自在,放任不羈的野性,從容面對的無畏,無論體魄與姿態,還是骨骼與秉性,其神態與形態的生動,傳神逼真,豪邁奔放、勇猛頑強的氣勢撲面而來。與陳大章、王揮春、王琦聯袂創作《碧霄萬里》這一年,韋江凡已是76歲。這是他在藝術探索中,「七十知不足」時段留下的一處珍貴筆墨。

韋江凡1922年出生在陝西澄城縣, 7歲時父母雙亡,和哥哥成為孤兒,在為生機四處奔波的日子裡,斷斷續續念過幾年書。報紙上一則徐悲鴻就任國立北平藝專校長的消息,撥動了韋江凡從小就喜歡畫畫的心弦,他經過四十餘天的跋涉來到北京求學,但已經錯過了考季,錢也用光了,沒有飯吃、沒有住處。是他憨厚執著的秉性打動了一代巨匠徐悲鴻先生,安排他跟著文印科的老師刻蠟版,每月的酬勞正好夠伙食費。就這樣,韋江凡晚上在食堂的燈下刻蠟版,白天去藝專當旁聽生。徐悲鴻先生對他器重有加,關懷備至。剛進校時,他住在一個昔日閑置的教員宿舍,正值隆冬室內無燈無火,夜裡寒冷難熬,只好鑽進櫃櫥里避寒。恩師知道後,立即將他安排在條件較好的學生宿舍內住宿。徐悲鴻了解到他物錢買畫紙顏料,就常常送一些紙筆和顏料,幫助韋江凡解決學習上的困難。他考取了藝專的正式生,徐悲鴻先生馬上幫他申請了助學金,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學業。韋江凡不負師恩,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學業,遵從徐悲鴻先生的安排留下來任教。新中國成立後,國立北平藝專改名為中央美術學院,徐悲鴻任首屆院長,韋江凡也繼續留校任教。幾十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忘記徐悲鴻先生的恩情,以恩師為楷模,虛心求藝,所繪題材廣泛,山水、人物、動物均有涉獵。從20世紀七十年代下半期開始,創作主要以馬為題材。他牢記恩師要"師造化、師真馬"的教誨,走遍祖國大江南北,哪裡有馬哪裡就有他的身影,曾先後赴內蒙古、新疆、甘肅等地的草原馬場,生活在那裡,為萬馬寫照。自然狀態下的馬很是難畫,骨骼的結構,肌肉的效果,它奔跑的形態,要表現出一種內外渾然契合的氣勢。韋江凡用"筆不周而意周"的中國畫大寫意手法,將草書的筆法融入畫馬的線條,用墨色的濃淡,以虛實對比來表現馬的肌肉張力,用濃墨渲染出奔馬狂放飄逸的鬃尾,畫出的馬生動而有氣勢,韋氏奔馬自成一格。中國藝術研究院副院長、著名紅學家馮其庸先生盛讚:「韋老畫馬,其駿在骨,其秀在神,其韻在墨」。

山勢、碧水,大漠、長城,構成了《碧霄萬里》的壯闊畫面。在峻岭崇山間,廣袤大漠氣象新,碧水清澈生機濃,藝術家們將傳統筆墨與現代技法融合為一,營造出和氣升騰的景緻。他們傾注了內心的熱愛,把無數勝景大川變幻出自我胸臆的山峰,把北方遼闊豐饒的地域景觀幻化為或烘托自己理想意境、或歌唱心中嚮往美好的物象,創作出富有時代語境的不朽畫卷。在《碧霄萬里》畫面上,儘管只有16匹馬,它們在大漠中悠閑自在的生活景象,詮釋的是一種時代精神,抒發的是一種時代情感,承載的是一種時代文化。看那無憂無慮的馬群,匹匹姿態橫生,那種無所畏懼,那種力量非凡,那種堅毅豪邁,那種蓄勢待發,那種篤定前行,那種行空氣勢,分明是一個以景言志、借景抒情的畫境。

真正的藝術家,總在藝無止境的探索中前行。儘管韋江凡成為當代畫馬的領軍人物,被譽為「當代畫馬第一人」。但他還「總覺得自己的馬還沒有畫好,騎馬難下,老想到生活中去」。仍然每天早起筆耕不停,持之以恆。他的兩方印章「六十始悟藝」、「七十知不足」,滲透著老人在古稀之年對藝術真諦的深刻見地。紅學大師馮其庸詩贈韋江凡雲:「白髮相看已上頭,古稀虛實爭一秋。願公健筆如天馬,倏忽駿蹄踏九州」。韋江凡從藝60多年,卻從沒有辦過一次畫展。了解韋江凡的人都知道他的多才多藝,除了畫馬,他的中國畫山水、人物無一不精,作品多得完全可以辦一個豐富多彩的畫展。「祖國的書畫藝術博大精深,只要有一種為藝術付出一切的精神,就可以取得成就的,就可以為中國民族文化增添色彩」。從韋江凡的話語里,我們感受到了徐悲鴻精神的再現。活到老,學無涯。他就像一匹不知疲倦的馬,滿懷創作激情,在藝術探索的道路上不懈求索,作品受到業內外的讚賞與喜愛,在中國現代繪畫史上留下自己的位置。2000年,北京市政府為韋江凡頒發了從藝50年老藝術家獎。

畫境:「碧」墨光輝寫大美

《碧霄萬里》如同一首激情昂揚的詩歌。畫面傳達的信息讓人浮想聯翩:季節和歲月使山水有了不同的容顏,原來許多凝眉注目的景緻變得開朗悠然起來。一陣雨飄過,一陣風吹來,天空密聚的雲層漸漸散開,雲隙間露出明亮的晴空,在盎然春季,這樣的陽光讓人開懷;在金色秋季,這樣的陽光讓人溫和;在火熱夏季,這樣的陽光讓人焦躁。他們想告訴雲隙間光亮的美麗與誘惑,還有季節與陽光的不同秉性。然而,《碧霄萬里》的畫面上卻沒有天空與太陽,只有山巒峭麗,只有長城騰躍,只有綠水漫過,只有白鷺翱翔,只有碧水潑彩,只有淡墨揮灑,具化的物象與漸行漸遠的視覺相映成趣,這就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已在我國畫界享有盛譽的王揮春的筆墨。

《碧霄萬里》局部

王揮春生於1929年,是當代藝術大師劉海粟的關門弟子。早年拜著名已故畫家汪慎生、謝藝飛,中央美術院教授陸鴻年學習國畫。他不僅在重彩花鳥畫、潑彩畫、潑墨山水、大寫意花鳥、小寫意花鳥畫方面有突出的成就,而且在人物畫、陶瓷畫、琺琅彩壁畫和書法、詩詞、繪畫理論等諸多方面均有建樹。曾創作了大型琺琅彩壁畫《鶴鄉春曉》等藝術精品。他在花鳥畫傳統創作中,引入現代手法,用色大膽,濃墨重彩,使作品畫面渾厚持重中更現清新。作品曾獲國家輕工業部優秀創作獎銀獎、黑龍江美術創作百花獎、北京畫院社會貢獻獎、聯合國授「和諧中國」年度榮譽獎、第29屆奧林匹克世界美術大會榮譽金牌獎。上世紀70年代末以來,先後在美國、芬蘭、新加坡及我國北京、天津、廣東、香港、澳門等近20個國家和地區舉辦了個人畫展。

畫家成長的環境,生活的環境,心儀的環境,是形成他獨特藝術語言的語境。這種語境往往是區別於傳統而是他所爛熟於心的,是對生命家園的理解、認知和感恩。因為對生命家園的感懷,對成長環境的感恩,所形成的語境在畫意中顯現出一種經典,這種經典既是藝術個性的張揚,又是藝術風格的展示。興許,那是奇山的一個峰;或許,那是大漠的一座山;也許,那是大山的一道景;但讓我們銘心刻骨地是畫中的山成為一個經典,會想起高山仰止的豪邁,群峰縹緲的美麗,一種愛國親鄉的思緒綿延流長。王揮春在《碧霄萬里》的聯袂創作中,以精到的筆墨,描繪出峰巒疊嶂的江山萬里;以琺琅彩壁畫的潑彩,傳神地繪出一條流向大漠的碧水。王揮春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琺琅彩壁畫的奠基人和首創人之一,難能可貴的是,這次繪畫創作中,毫無保留地拿出最精湛的藝術,用琺琅彩墨技法繪出山間綠水和金色長城,耀眼奪目,突出了《碧霄萬里》的意境。中國美院馮遠教授說:藝術作品要展示極具個性化的藝術旨趣與審美追求,展示那種坦蕩深沉、大氣磅礴的藝術品位與藝術特色。《碧霄萬里》就是這樣的作品。無論筆墨和畫意,還是景象和畫面,或者品質和藝術,都是佐證。這幅巨作雖然出自幾位書畫大家的手筆,但整個畫境卻高度默契,陳大章的青山綠水,韋江凡的寫意駿馬,王揮春的濃墨重彩,王琦的命題點睛,各自的藝術風格巧妙地融匯在畫面,凝聚在弘揚意氣風發的筆墨旋律中,描繪了山川的博大秀美,大地的豐饒遼闊,時代的祥和明麗。

中國畫家的山水情節,大多源自於對自然界的敬畏與崇拜,通過表現山水奇觀的自然景象,實現抒發自我抱負的願望。看似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一石一樹,一物一景,詮釋的是天地造化,演繹的是宇宙秘籍,承載的是精神氣質,表達的是文人情懷。這種情懷也是時代的稟賦。對於藝術家來說,時代趨向是發展才幹的路標。藝術家發展的路徑,「必須有某種精神氣候,某種才幹才能發展」(丹納藝術哲學)。才幹的發展需要適合的精神氣候,精神氣候選擇適宜的才幹。某種才幹的發展必須有某種精神氣候,精神氣候在各種才幹的選擇中,排斥是不可避免的,只允許某幾類才幹發展,這就是一個時代一個地域的藝術派別,時而發展理想的精神,時而發展寫實的精神,有時以素描為主,有時以色彩為主,忽而崇尚文人情懷,忽而正視筆墨技法。《碧霄萬里》從創作題材,到內容選擇,再到意境、形式與筆墨的精心營造,畫家們不僅用智慧在描繪心中的景象,還用自然在詮釋心靈的和暢。為錦繡山河寫照,不僅是放眼萬里寫真,而且是嘔心瀝血寫神。眼界有多遠,畫面就有多廣;境界有高,畫意就有多深。畫中那山勢,那峰巒,那大漠,那碧水,那駿馬,那景象,不僅給人一種步步入境的奇妙藝術效果,還給人一種美不勝收的遐想空間。山川的博大壯麗美,碧水的流長奇妙美,牧場的廣袤豐饒美,大自然賦予我們如此富有神韻的生活美。心中有美,筆墨皆美,山水唯美,世界大美。哪怕滄海裂變的記憶,哪怕地動山搖的劫歷,哪怕驚心動魄的煉獄,哪怕大千世界的沉浮,在藝術家的筆墨下都是意境使然。

毋庸否認,中國山水畫並沒有、也不是把描物寫景的真實真切作為自己的責任。畫家也從不拘泥於對山水的形、質、色等自然屬相的描繪,而是取雄奇之意,表壯美之情;或取蒼勁之意,表博大之情;或取疊嶂之意,表廣袤之情;或取縹緲之意,表幽深之情。使不同風格不同景象的山水畫有了異曲同工之妙。從這個意義上講,《碧霄萬里》的藝術品質同人格魅力一樣光彩照人。可以說,時至今日,在陳大章、韋江凡、王揮春和王琦創作生涯的墨寶中,這樣的聯袂絕無僅有,這樣的作品也絕無僅有。

作者: 王然 2016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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