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知識分子的「痞性」
07-09
http://www.dffy.com 2010-11-2 9:20:07 作者:李紹章 來源:東方法眼 在國人眼裡,知識分子必須是戴個眼鏡,文縐縐的,傻乎乎的,一臉的書獃子形象。要是不幸發育錯了,沒長成人們想像或期望的那副模樣,也得正正規規的,斯文面善很有文化才行。總之是萬不能寫著痞性的,不然會被人看不起,覺得丟了文人的尊嚴。 於是,知識分子活得很憋屈。碰到事兒,想罵,卻怕丟了面子,毀了高大形象;不罵,又覺得虧大了。倘若真沒管住那張嘴,暴露了本性,那註定是要挨一頓數落的。冷嘲熱諷,拿人民教師說事,端出大博士、大教授來潑湯。這多少讓知識分子們臉紅脖子粗,再不快點放鬆疏通,頸椎也要突然出問題乃至壓迫到敏感脆弱的神經了。 確實難受。人家東一句西一句說個沒完,這邊還得端穩知識分子的架子,圖個紳士印象,生怕玷污了文人形象。孰不知,凡是揪住這些身份不放的,壓根就沒把知識分子當回事,只是吃准了這些文人的虛榮心,將這些莊嚴的身份、儒雅的符號當作臨時派上用場的戰鬥武器罷了,目的就是拿這個降服對方,人家就明知道對手痞不起來的。真要碰到個痞的,這些擂台選手反倒不去張口一個教師閉口一個博士了。即便說了,也是死撐著面子耍耍嘴硬,掩蓋不足的底氣而已。 知識分子吵架,痞的大概不多,所以才助長了人家的羞辱膽子,更囤積了對知識分子的鄙視。這反而讓知識分子越活越退縮,明明都到窩囊的份兒了,卻還在拿涵養安慰自己。 涵養是要有的,但它絕不是窩囊的代名詞。真正的涵養,不是路見不平一聲不吭一個屁不放。紳士不是裝出來的,雅量不是憋出來的。我就不信,堂堂一男人,拍一下桌子罵一聲娘,能少幾斤肉掉多少價呢?真要敞亮地耍上一回痞性,就是被人剝去兩層皮噴上一身唾沫,也值了。不值一文的,永遠是知識分子那點誰都不稀罕的臭骨架子,還是嚴重缺了鈣的。 可惜,似乎普遍的一個觀念是,只許痞子有文化,不許文人有痞性。痞子有了文化,那可是不得了,官升得快,弄不巧還要被名牌大學送個兼職教授,有文化的痞子吃得開。這些痞子是怎麼弄到高學歷、洋文憑的,無非是拿權換來的,花錢買來的,靠關係籠絡到手的。不管走的狼道貓道,總算是個文化人了,且還不淺。別的痞子不談,單是查查那些官痞子,哪個不是碩士、博士?最低也是個本科,大中專的官員就可以上新聞了。 一言蔽之,痞子有了文化,正常。反之,要是文人有了痞性,那可是犯了大忌,圈外人扣大帽子,說什麼有辱斯文,丟了文人的臉;圈內人一個勁地抨擊,畢竟帶了痞性,玩得出格了,很不給同行面子,那對不起了,是有好果子吃的。一幫閑人,碰碰頭,出個結論曰:痞子文人,頂多算個三流。這些閑人是不願意看到文人有痞性的,看到敢說真話的,罵其憤青、炒作、自戀、嘩眾、心胸狹窄;看到批評政府、叫板公權的,責其放下筷子罵娘、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再趁機為公家說幾句好話,嘴巴那個甜,含糖量得好幾個加號,還不忘再戳那些痞性刺頭一句三流、下流、流氓。 真痞了,碰到這種玩意,別怕。他們流他們的,你氓你的。氓到一定境界,才發現,原來真正的不要臉的痞子,不是別人,正是那些躲在背地裡說三到四的縮頭烏龜。 當然,痞性得有對象的。面對弱勢,就是人家錯了,也別去輕易耍橫,出來混都不容易。遇到強者,要是不講究,沒把文人當痞子,那隻好瀟洒痞一回了。痞性的反義是奴性。痞性少了,必是多了奴性少了批判性,這幾乎是顛撲不破的常識。所以,在我彷彿只是追求知識分子痞性境界的文字里,卻一刻也沒有忘記解剖知識分子的奴性。奴性的知識分子並非沒有痞性,不過是痞性耍錯了方向,所謂欺軟怕硬,人鬼兩面。 現實中,有不少文人、知識分子,恰恰玩的就是這一套。在強權那裡,反而低下頭、弓開腰、撅起腚,伸出舌頭舔起來了。只可惜,猿猴進化過程中沒將尾巴留下來,要不然,擺一擺,搖一搖,讓觀眾痛痛快快看個全套的,豈不相當過癮?不過話得說明白,這幫「舔徒」舔的是有權的、掌柜的,但本質上並不是說這些權貴自身人格高等,天生有魅力,而是這些權貴有權力有地位,縱使臭氣衝天的便後,也總有專人擦腚,那「手紙」材料特殊,純肉的,做工也精緻,進出自由,伸縮靈活,飯店裡給它取個雅名叫「口條」。不去舔,什麼也換不來;添了,可能性就陡增了,混個人五人六的,不算難。位子上一旦換了人,照舔不誤。就是頭豬在座,他們也絕不嫌豬腚臟,相反是要加大推廣和美化的。有著舔腚本性的,換不來想要的,也捨不得把舔活暫停。看來,不舔是註定要難受的,浪費了那套無敵舌功。 不過,一旦這些知識分子遇見弱者,看到貧民百姓,那嘴臉又完全變樣了:甩開步子,挺著肚子,背朝大地臉朝天,眼蛋子只顧咕嚕嚕地圍著太陽轉,自以為成了地球,草民離了他們就活不下去了。孰不知,這種文人是徹頭徹尾的一堆混球!要是誰不把這些臭架子文人當回事,那副痞性比流氓還流氓。這些人的痞性,是註定了只耍給手無寸鐵的勞苦大眾的,在權貴面前,那可是服服帖帖、百依百順的嘴子、腿子、鬼子。 所以,文人要是不痞,往往不是因為上了檔次入了境界,不是因為看破了紅塵識破了局,也不是軟弱無能、草包窩囊,而很有可能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正在裝著一種什麼東西。這東西,既不是a,也不是c,而是介於兩者之間,且還要大寫。小寫的,也能裝進去,但塞不滿,也就無法膨脹了。 越是裝的知識分子,越是敏感,比當權者對熱點事件和政治時局還要敏感。越是裝越是敏感,則越容易兜不明白,露出一些低級破綻,當招致性情純粹的人單刀直入式的批評時,又擺出百口莫辯的委屈樣子,但心裡頭早就開始鄙夷那些快嘴直腸子了。這便是知識分子的陰痞性,明著不說,背地裡暗搞,耍陽光背後的痞性。這樣的知識分子,人們該要倍加小心,睜眼看清其大大的欺騙性的。識不破,就容易上賊當,錯以為那是紳士雅量、高規格的教養,其實不過是一拖純正的雞腸子。真正的涵養、包容不是裝扮出來、表演出來的,而是如清風拂面、如細雨潤心的大愛。 說知識分子要有點痞性,不是說鼓動他們去學赳赳武夫,也不是勸其變成瘋狗,更不是說教唆文人都成痞子。如果說像耀武揚威、橫行霸道那種痞性,社會是不缺的,歷來也不缺。但這種人性資源大都掌控在權貴那裡,拿權力與地位當武器,在人民面前耍橫的、玩愣的,搞得老百姓沒轍。這樣的純粹痞性,知識分子那裡也能找尋到一些,像一些申請院士的教授博導,幹了抄襲剽竊或毀了學術良端的事被揭發,便露出流氓本性,使出惡招,僱傭兇手砍人,這種痞性的發作不是沒有。而像學者之間為了那點破利益、賤官位,鬧得不可開交,張嘴互罵娘甚至出手動粗,青面獠牙,再將這種私仇報復給無辜的研究生,或者拿學生當無價勞力、平安槍手,鳩佔鵲巢式地剝削和搶奪則更是見怪不怪了,痞得很是可以。 話還要繼續說清楚。知識分子的痞性,原本是其固有的品格,是國家和社會對知識分子、文人學者的美好願望,更是芸芸眾生的殷切期待。知識分子的身份角色就是人民政府的監督者、建議者,不是裝修工,也不是歌手,當然更不是低檔的破壞者、造反者;就是人民大眾的吶喊者、呼籲者,不是看客,也不是敵手,當然更不是教唆者或是幫凶。當局有不盡如人意之時,當人民對當局決策或做法產生歧見時,特別是當人民權利遭遇侵擾甚至踐踏時,知識分子不是要不假思索地選擇爭當政府的最佳辯手,而是敢於作出文人應有的溫柔的抵抗,這種溫柔的抵抗不是一味地否認、反對、拒絕政府本身,而是為其依法行政奉獻智力貢獻。所以,知識分子的痞性是不能沒有點資本的,否則就是純粹的裸痞,並非真正的痞性。這不是要求知識分子個個身懷絕技、運斤成風,但至少還要有起碼的痞起來的功夫的。不然,真派上用場了,卻只是可憐兮兮的黔驢之技,甚至一個屁放不出,那就讓人民大失所望了。這麼說,知識分子的痞德、痞的意識以及痞才、痞的能力是要齊備的,才算雙料痞性,不然是不全面的,稱不上痞,甚至也稱不上知識分子。 疊床架屋地啰嗦了這麼多,難免會有人好奇我有無痞性。像我這醜樣,離群索居,純粹一宅男,高度近視,戴個眼鏡,塑料架子,厚厚的鏡片。出門就穿雙布鞋,提個布袋子,走在大街上,是沒人願意瞟一眼的。使勁咳嗽一聲弄點動靜,也難以引起外人注意,猥瑣得很。就這弱弱的白痴相,我還指望著做個知識分子,指望著骨子裡要有些痞性的,面對強權製造的不公和上演的鬧劇,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但我總覺得還是過於溫柔,痞性不夠,發作不起來,也經不起鬨誘。或者,一想到出來混都不容易,就軟塌塌了,比陽痿的癥狀還嚴重,這就需要認真反思了。 因為,不管是誰,倘真要把自己看作知識分子,或者舉著文人、學者或者知識分子的旗子,混跡於在文壇、學界和知識圈子,那麼,就應責無旁貸地用真心、動真情、求真知、說真相、講真話、愛真理、做真人,爭當社會屋脊。要是沒點痞性,指望知識分子站出來的時候,卻把屋子鎖得嚴實實的,躲在門後頭、趴在床底下,原本極為岸然的道貌,一下成了軟綿綿的草包,或者偷偷竄到痞性權貴那裡,鞍前馬後,當起了吹手、喊起了號,這樣的知識分子,就不是缺鈣而是缺骨頭了。 而我們生活著的時代,恰恰需要吶喊,歲月也禁不起太長的期待。看來,知識分子是萬不應再繼續裝下去了,到了有點痞性的時候了。東北二人轉里有句唱詞:「七不楞蹦八不楞蹦,你不楞蹦我楞蹦。」我倒覺得,說學者、文人也好,道知識分子也罷,要練就點痞性,不妨從學會「楞蹦」開始。先別管他人楞不楞、蹦不蹦,自己先「楞蹦」起來吧。當知識分子把血液里流淌著的奴性抽得乾乾淨淨,再重新輸入原汁原味的痞性的時候,那才是純正的社會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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