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再不全面放開生育，生育率或將「再而衰，三而竭」

文/ 何亞福

10月剛出版的《中國統計年鑒2016》顯示：2015年，中國育齡婦女的「總和生育率」（是指該國家或地區的婦女在育齡期間，每個婦女平均的生育子女數）僅為1.047。

總和生育率的計算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把育齡婦女按一年一組的年齡別（不同年齡階段的劃分方式）生育率進行計算；第二種是把育齡婦女按五年一組的年齡別生育率進行計算。按照第一種方法計算得出，2015年的總和生育率為1.047，按照第二種方法計算得出2015年的總和生育率為1.054。兩種計算方法得出的結果雖然有所差異，但都顯示，2015年的總和生育率約只有1.05。即使假設漏報率達到10%，那麼2015年的總和生育率也不到1.2。

有些人不相信中國的生育率有如此之低，他們認為現在越來越多的家庭有兩個孩子，生育率怎麼可能這麼低呢？顯然，他們忽視了一種普遍現象：許多女性連一個孩子也沒有。如果一個成年女性不結婚或婚後不生孩子，那麼，就拉低了總體上的生育率數據，即使另一個成年女性生了兩個孩子，這兩個女性平均也只生了一個孩子，平均生育率也只有1.0。

一個國家每年出生的孩子，有的是一孩，有的是二孩，有的是三孩或三孩以上。筆者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6》計算得出，2015年的一孩生育率為0.56，二孩生育率為0.42，三孩及以上生育率為0.075。相比之下，2014年的一孩生育率為0.73，二孩生育率為0.46，三孩及以上生育率為0.084。可以看出，2015年的各孩次生育率都比上一年下降了。

從2010年到2015年，中國生育率最高的年份是2014年，達到1.28。這是因為，2014年是「單獨二孩」政策在全國各省份陸續實施的第一年，許多單獨夫婦都集中在這一年生二孩，所以2014年的二孩生育率比2013年顯著上升（2013年二孩生育率只有0.39）。

2015年是「單獨二孩」政策實施的第二年，生育率反而比2014年下降了，這似乎頗符合《曹劌論戰》所說的道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今年10月29日，是「全面二孩」政策實施一周年。估計今年二孩生育率會比去年有顯著提高，因為許多非獨夫婦過去雖然想生二孩，但政策不允許，因此這些夫婦以前被壓抑的二孩生育意願都集中在政策放開的第一年釋放出來。而且，符合全面二孩政策的夫婦數量，比符合單獨二孩政策的夫婦數量多幾倍（據國家衛計委數據，全國符合單獨二孩政策的夫婦只有1100萬對，而符合全面二孩政策的夫婦有9000多萬對）。不過我認為，從2017年開始，如果生育政策沒有進一步放開，那麼生育率將會再次下降，道理跟「單獨二孩」放開時是一樣的。

有人或許會疑惑，2015年全國出生人口比2014年減少了32萬人，既然2016年二孩出生人數會比2015年有顯著增加，那2016年全國出生人口肯定會比2015年有顯著增加。其實未必。我認為，如果一孩生育率顯著下降，那麼2016年全國出生人口未必會顯著增加。舉個簡單例子來說明：某縣2015年出生了1000個孩子，其中600個是一孩，300個是二孩，100個是三孩。2016年，這個縣仍然出生了1000個孩子，其中500個是一孩，400個是二孩，100個是三孩。雖然這個縣在2016年二孩出生人數增加了100個，但同時一孩出生人數減少了100個，所以這個縣在2016年的出生總人數並沒有增加。

顯然，要提升育齡夫婦的生育意願，需要出台一些有利於育齡夫婦生育孩子的政策。例如，個人所得稅改為按照家庭徵收，對有兩個孩子的家庭減免個人所得稅；比如，國家承擔部分產假和陪產假的用工成本；還比如，進一步放開人口政策……從不少發達國家人口發展過程來看，在人口發展步入低生育率後，提升生育率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從過去的人口大國到低生育率國家，我們要做的恐怕還有很多。

□何亞福（人口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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