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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奉十帝,千古毀譽的五代不倒樂翁——馮道

摘自 http://www.tqxz.com/zgmr_readme.asp?id=60&class_id=4  馮道(公元882年一954年),字可道,瀛州景城(今河北交河縣東北)人。他生活在中國歷史上改朝換代最頻繁的五代十國時期,為臣不過三十一年,為相二十餘載,卻經歷了四朝(唐、晉、漢、周)、十帝(唐庄宗、明宗、閔帝、末帝、晉高祖、出帝、漢高祖、隱帝、周太祖、世宗,遼太祖耶律德光)。在中國歷代的宰相中,馮道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不倒翁」,他的一生,甘苦備嘗,悲歡不定,充滿了戲劇色彩,也引起了史學家們的千古毀譽……初入仕途 步履多艱  馮道出生在一個半農半儒的家庭,他的先輩們躬耕於土地上,又曾寒窗苦讀,希望有一天能登科求仕,光宗耀祖,但一次次都失敗了,沒有改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他們把希望寄托在年幼的馮道身上。馮道天生聰穎,又很純樸厚道。他從小好學,能寫得一手好文章,祖父馮炯對馮道讚許備至:「此兒定能金榜題名,光我馮氏門庭。」其父馮良建對兒子也寄予厚望。馮道身負祖父輩的期望,他發憤學習,不管是雪擁門窗,天寒地凍,還是飛沙走石,塵土滿席,他都孜孜不倦,如平時一般地努力讀書。家境貧寒的他,從來不嫌棄穿葛麻土布,吃粗茶淡飯,除了侍奉長輩之外,他便是勤於讀書或吟詩為文。  但馮道身不逢時。唐末藩鎮割據,各鎮首領擁兵自重,獨霸一方。此時,唐皇雖有至尊之名,而無天下之實,兵災連年,國無寧日,人民無法安身,何談登科求仕。更何況在門閥之見的那個年月,寒族知識分子能有幾人步入高堂?這些,給馮道的希望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及至朱溫廢唐皇自立,改國號為梁,中國歷史進入了一個混亂的時代。馮道的希望徹底地破滅了。及至成年,馮道為進身計,便投到當時幽州節度使劉守光麾下當了一名巡官。劉守光依仗其手中勢力為政一方,妄自作威作福,部下稍稍不如意,就被他關入牢中,甚至把人囚入鐵籠,外面用炭火燒,囚犯往往就這樣活活地被燒死。有時,劉守光命人用鐵刷子給囚犯刷臉,使其體無完膚,真是殘忍至極。公元911年,劉守光僭稱帝號,國號大燕,改元應天。他極具野心,意欲并吞鄰鎮,號令天下。然而。他自不量力,這時晉王李存勖聲勢浩大。兵雄將猛,已有天下幾鎮。當時任參軍的馮道,深知未來勝負難卜.便面諫劉守光:「皇上基業未穩。不便貿然發兵,晉王李存勖亦欲圖天下,望皇上內整朝綱,外交諸侯。待時機成熟,皇上還怕成不了四海之共主?」劉守光可聽不進去,一怒之下,反將馮道拘於獄中,後來幸虧有人前往搭救,才得以釋出。  劉守光一意孤行,與晉王李存勖檀州一戰,劉守光大敗,只帶領殘餘士兵幾百人逃回幽州。馮道料想劉守光必定會覆亡,便帶著家眷,連夜逃出幽州城,來到太原,投靠監軍使張承業,他被任命為巡官。張承業很看重馮道的才能。也很賞識他的品行,所以對馮道倍愛之,因此也引起了同僚的嫉妒。當時有一個叫周玄豹的人,與馮道不和。便在張承業面前讒言:「馮道這個人沒有什麼本事,您不要過分地器重他。」河東節度記室盧質聽說後。為馮道嗚不平:「我曾經看到杜黃裳司空的畫像,馮道長得特別像他,將來肯定大有作為,周玄豹的話不可信。」張承業沒有聽周玄豹的話,反而更加器重馮道。  有一次,晉王李存勖要起草一份文書。掌書記王緘在戰胡柳時死在戰場上,他便召盧程起草文書,盧程推辭說不能。晉王聽說過監軍使張承業帳門有一個叫馮道的,文辭很好,回到太原之後,他便置酒宴請張承業,要張承業向他推薦一名掌書記。張承業便把馮道推薦給晉王。晉王大喜,立即任命他為太原掌書記。盧程因為曾經說自己不行,便沒有被任用,他感到非常氣憤:「用人不以門閥為先而用鄉村種田郎!」當時晉王已佔據了河北.文書來往甚是繁忙,這些事都統統交給馮道去做,馮道做起來都得心應手。  晉軍與梁軍在黃河兩岸對峙,晉軍久攻不下。李存勖也一籌莫展。有一天,郭崇韜入見晉王:「臣以為眾多將校中吃閑飯的太多,而戰時又出不了力,請稍稍裁減罷免一些。」晉王聽了很惱火,說:「這些位置是為替我效命的人設立的!難道我連任命校官的權力也沒有嗎?那麼河北三鎮就請你們另找一個人為帥好了,我回太原去.以避免妨礙賢路。」於是,晉王一氣之下,硬要馮道當面起草辭呈。馮道拿起筆好久都沒有下筆。李存勖厲色地催促他,馮道才慢慢地站起來,對晉王說:「我所掌的是筆和硯,不敢不寫。現在大王屢次建立大功,不久前又平定南寇,軍中豈能缺少大王您作主帥?郭崇韜所諫,也不算很不妥,您拒絕就行了,何勞大王動此肝火,作出如此決定,以致軍中上下議論紛紛?要是敵人知道後,還會說大王您上下不和呢。希望大王深思而後行,那將是天下的幸運呀!」晉王聽後,收回了成命,郭崇韜亦得以解圍。  同光元年(公元923年),李存勖即位於鄴宮,改國號唐。史稱後唐。授馮道為省郎.充任翰林學士,平定後梁後,又遷任他為書舍人、戶部侍鄖。  馮道為人能刻苦儉約,為時人所稱道。當晉軍與粱軍在黃河兩岸對峙時,馮道在晉軍中隨軍任掌書記。身為軍中高官的他,住的不是豪宅大院,而且住在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裡,也沒有床席,就躺在一捆稻草上。吃也是和士兵們同甘共苦,他將所得的俸祿,往往拿來和士兵、僕人們一起改善伙食.他自己心裡還感到十分滿足。在當時,將領與士兵在戰勝後洗劫城池,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但金錢財寶,女人也往往成了戰利品。軍中的將領見馮道久耽于軍中,一定會思慕女色,便將搶來的美女送給馮道。馮道盛情難卻,只好收下。那美女料自己入虎狼之穴。無法脫身,暗自流淚。馮道前去安慰:「我也有妻子兒女,不要害怕,我會送你們回去的。」他將搶來的美女安置在別的房間里.並想方設法尋訪到她的家人,再送她回家。  在後唐庄宗朝為官不久,從家鄉景城傳來了父親去世的消息。父親馮良建在馮道高居宰輔之後,仍居於景城,雖沒有躬耕于田地,但儀靠皇上所賜幾畝薄產難以維持整個家庭。馮道聞此凶訊,並沒有備上車馬轎輿,帶領群僚浩浩蕩蕩,一路威風地榮歸故里,而是馬上徒步星夜兼程趕回家奔喪,連隨行衣物都沒有拿,家人拿著衣物在後面好不容易才趕上他。他回到家鄉,含著悲痛安葬了父親,又清茶淡飯、素衣素服為父丁憂三年。當時正值家鄉鬧饑荒,老百姓把樹葉草根都吃光了,有的被活活餓死,有的則流徙他鄉。馮道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為人臣讓天下百姓挨餓,我當傾力以救之。」 馮道於是把自己的財物全部拿出來,分散給家鄉老百姓.以濟一時之飢餓。而自己居於用蓬茨搭成的草屋裡,並親自到田裡去耕作,親自砍柴割草。饑荒過後,百業蕭條,土地一片荒蕪,馮道看到老少婦人無力耕種土地,便親持耒耜,熱心幫助他們耕種。也有遊手好閒之人,懶得去耕做。土地也長出了野草,馮道便趁夜間替他們耕種。當他們看到土地里長出了莊稼,也感到不好意思,身為大學士的馮道能親自下地,這是何等的難得,一些懶漢們一改過去之懶惰,變得勤勞起來。父老鄉親們紛紛向馮道感謝,馮道認為自己僅僅為老百姓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馮道居家守喪期間,各地方官員認為這是巴結馮道的好機會,紛紛前來拜謁馮道,也少不了捎上一些金銀細軟以及地方土特產。馮道連一斗米一匹帛都沒有收下,還對地方官說:「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百姓,現在百姓飢困,你們應盡心撫恤,快把這些東西分發給挨餓的家鄉父老吧。」地方官員聽後滿臉通紅,灰溜溜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人敢上門拜謁了。  馮道在家守喪三年,深為家鄉父老所稱道,很快,他的聲名遠播,以至當時北方的契丹人聽後,也不由欽佩,意欲把馮道搶過去,為契丹人所用。幸虧邊防有備,才未使契丹人的企圖得逞。  三年守喪期已滿,馮道又被召為翰林學士,趕赴京師效命朝廷。當他趕到汴州的時候,形勢出現了變化:庄宗擅殺功臣郭崇韜,引起各路將領人人自危。效節指揮使趙在禮恐遭不測,先下手為強,起兵反叛庄宗。李嗣源也為庄宗所忌,將士嘩變思歸,眾軍擁李嗣源為帥,從魏州賓士而回,攻犯京師洛陽,形勢甚是危急。馮道的老友孔循便勸他稍作停留,以觀事態發展。馮道說:「我奉詔命赴朝,豈能自己停留!」於是他急速趕回京師。  後唐庄宗李存勖先時承父遺志,伐偽燕,掃殘梁,驅契丹。三矢報恨,還告太廟。及家仇既雪,國祚中興,便戮殺功臣,猜忌戚族,不恤軍民。兩河南北屢遭水災,餓殍盈途,京師財賦減收,軍糧不足,庄宗仍挈領后妃,出獵白沙,兵士萬騎,責民供給,又寵信伶人,最後身死伶人郭從謙之手,為千古後人之笑柄。居安思危 忠諫主上  李嗣源進入洛陽,繼承後唐大統,是為明宗。明宗意欲更張庶政,改易百官,一掃先帝的弊政。但李嗣源一介武夫,大字不識.四方奏事,便令重臣安重海旁讀,可安重海也不能盡通。於是,明宗欲選用文士以幫助處理文書奏章。明宗想起了馮道,便對安重海說:「先帝時的郎中馮道現在哪裡?」安重海說:「此人剛充任翰林學士。」明宗對馮道很熟悉,也很賞識他。不久。便任命馮道為端明殿學士,端明殿學士這一稱號,就是從馮道開始的。不久,朝中權臣勾心鬥角,宰相任圜為人所嫉,明宗亦欲另擇宰相,他向群臣建議道:「宰相位高責重,應仔細審擇,我在河東時,見馮書記博學多才,與人無忤,看來且可任為相。」帝王一言九鼎,於是,明宗天成二年(公元927年),馮道被任命為中書侍郎、刑部尚書同平章事。  馮道為相以後,任人為賢,破除承襲已久的門閥之見。那些貧窮、無背景的讀書人以及有真才實學,有事業心的人,都得到他的提拔重用,而唐末的世家顯族中那些品行不正,辦事浮躁的人卻受到抑制或冷遇。馮道擅長於詠頌,口若懸河.一瀉千里,形諸文章,揮筆而就。他的文章,除了文辭優美之外,還義蘊古今之道,為遠近的人所競相傳抄。馮道曾經親自寫上明宗徽號二篇,文章渾然天成,意詣高深,不是一般流俗的文體,深為朝中之人佩服。有一次,工部侍郎譏笑馮道看《兔園冊》,認為《兔園冊》是鄉校俚儒教田夫牧子所涌。馮道反唇相譏:「《兔園冊》是名儒所集,我尚且能夠吟誦它,而朝中的某些士子只看文章秀句就竊取公卿之位,真是淺薄無知。」任贊聽了感到非常慚愧。梁朝宰相李琪,自以為文章寫得好而自我炫耀,有一次進《賀平中山王都表》,文中提到『『復真定之逆城」,馮道馬上指出,「昨天收復的是定州(今河北定縣),而不是真定(今河北正定)。」李琪由於不懂地理,竟鬧出如此笑話。  明宗李嗣源勵精圖治,不事畋游,不任宦官,不喜兵革,志在與民更始,共享太平,到天成,長興年間,百穀豐收,四方無事。明宗改名為宜,表示誠意。明宗數次向宰相馮道等詢問民間疾苦,聽到谷帛價賤,民無疾疫,便喜形於色,欣然說:「我沒有什麼功勞,不過與諸位為天下百姓做了些好事,以報答上天。」在一旁的馮道趁機諷諫明宗:「我做臣子任河東掌書記時,奉命出使中山,路過井陘險隘之地害怕馬有失足,掌握韁繩時不敢鬆懈,到了平地,以為太平無事了,卻從馬背上摔下來受了傷。凡是處於危險境地的人往往深謀遠慮,因而得以保全。處於平安的時候卻往往因疏忽而發生禍患,這是人之常情。」馮道以小見大,勸誡明宗不要因為大下豐收國家無事,便縱情享樂,而應兢兢業業,為天下百姓著想。明宗聽後,非常贊同。明宗接著又問:「天下雖然豐收了,老百姓都得益了嗎?」馮道說:「穀物價貴就會使老百姓挨餓,穀物價賤就會損害百姓,歷來如此。」接著馮道又給明宗念起聶夷中的《傷農家》詩:  二月賣新絲,五月糶秋谷。醫得眼下瘡,剜卻心頭肉。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偏照逃亡屋。  此詩語雖俚俗,卻道盡農家痛苦情狀,規勸人主體恤。明宗聽了十分高興,命左右錄下聶夷中的詩,經常念誦。  後來,水運將軍在臨河縣得到一個玉杯,上面有「傳國寶萬歲杯」幾個字,明宗以為得鎮國之寶,甚是歡喜,便拿給馮道看。馮道說:「這是前代有形的寶器罷了,帝王自當有無形之寶。」明宗問何為無形之寶,馮道簡單地回答說:「仁義就是帝王的無形之寶。」明宗是位武君,不理解這些話,馮道離開後。就召侍臣講解這句話的含義,事後對馮道深為讚許。明宗因自己年愈花甲,料想自己不能長久,每天夜裡在宮中沐手焚香,向天叩祝道:「我本胡人,因天下擾亂,為眾所推,權居此位,自慚不德,未足安民,願蒼天早生聖人,為民作主,我早得歇息,乃是四海的幸福。」  可是,繼明宗大統之事,卻引起了一場帶血的廝殺。長光四年(公兀933年)十一月,明宗重病,昏睡了一晝夜。其子李從榮以為明帝已崩,密不發喪,將迎立他人,便採取了先下手為強之策,發動兵變,失敗被殺。明宗聞李從榮被殺,且悲且駭,險些兒墜落御榻。宰相馮道率百官入宮問安,明宗淚如雨下,乃詔宋王李從厚入京。明宗在李從厚入京前三日駕崩,李從厚即位於靈柩前,是為後唐閔帝。翌年改元應順,大赦天下,封賞百官,加封馮道為司空。潞王李從珂受猜忌,由風翔改鎮河東。此時,潞王心懷鬼胎,以閔帝殺長立少、專制朝權為罪名,整甲入朝。閔帝李從厚兵敗避難出奔。宰相馮道等次日上朝,到端門,聞聖駕出走,悵然欲歸。李愚等欲進宮請示太后,馮道搖頭說:「主上失守社稷,人臣將何處稟承,若再入宮城,恐非所宜。潞王已處處張榜,不若歸俟教令,再作計教。」聽說潞王倍道前來,行將入京,馮道便召百官奉迎。這時李從珂尚留陝中,等李從珂引兵至蔣橋,宰相馮道等大臣已排列恭迎。李從珂傳令,說是未謁梓宮,不便相見。馮道等人上箋勸李從柯入主登基,李從珂並不審視,只令左右收下,競爾昂然入都。先進謁太后,太妃,再趨至西宮,拜伏明宗柩前,泣訴詣闕的緣由。馮道等人也跟了進去,俟從珂起身,列班拜謁。從珂亦拜答。馮道等復勸進。11日,太后下令,潞王李從珂即位於柩前,是為末帝,並改元清泰。馮道仍位居相位,後又進檢校太尉。不久,出馮道為同州節度使,一年後,又拜馮道為司空。銜命北上 忍辱而還  石敬塘本為後唐一名驍將,早懷狼子野心,意圖自立,因羽翼未豐,便以割讓幽雲十六州並向契丹稱臣為條件,引契丹軍入境幫助他滅了後唐。公元936年,石敬塘當上了契丹的兒皇帝,改國號為晉,是為後晉高祖,仍封馮道為相。轉眼到了天福三年(公元938 年),契丹王耶律德光遣使加徽號「英武明義皇帝」於晉高祖石敬塘,石敬塘也獻徽號於契丹。為了取悅於契丹,石敬塘認為只有官崇德重的馮道才能充當使者。馮道知道此事已決,便沒有推辭,石敬塘又言路途險阻,以示假意關懷。馮道說:「陛下您受契丹之恩,我受陛下之恩,有什麼不可以的?」馮道與諸相回到中書省,吃完飯以後,外廳堂吏前來告訴馮道有關使北事宜。聽完之後,馮道取出一張紙,在紙上從容寫下兩個字:「道去。」立即叫人將紙條送給石敬塘,當場的人無不為馮道的前程捏一把汗。馮道又遺書一封,遣人送給妻子兒女,信中寫道:「此行深入沙漠,路途險阻,我已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準備。」當天馮道便住進了都亭驛,沒過幾天,便開始了北上之行。石敬塘在都亭驛為馮道設宴餞行,對馮道說:「以家國之故,煩耆德遠使。」並賜厄酒於馮道。馮道接過酒盞,連飲三杯,對石敬塘一拜,便策馬揚鞭往北行,真有燕太子丹於易水畔送荊軻之悲壯。  馮道一行數人,遠涉北漠,歷盡艱難險阻,到達上京。契丹主耶律德光素聞馮道之名,欲親自到郊外迎接,大臣謂天子沒有迎宰相之禮,耶律德光方才罷休。入契丹之後,馮道亦備受禮遇。耶律德光賜他牙笏及牛頭,大臣以能夠得到這兩樣東西為殊榮,耶律德光對馮道很讚賞,欲留他效命於契丹。馮道知自己已入虎狼之穴,身不由己,便很爽快地答應了。他說:「南朝為子,北朝為父,我在兩朝做臣子沒有什麼區別。」北雁南飛,春去秋來.馮道何曾不思念故國家鄉,但又無可奈何,便動心思想感化契丹主。馮道在契丹,所得的賞賜全部用來購買木炭,問他為什麼這麼做,馮道嘆氣道:「北方地逸氣候寒冷,我年紀老了沒法忍受,應該準備點木炭以備冬天之用。」在別人看來,馮道好像準備久留於契丹,耶律德光深為感動,便同意馮道歸晉。馮道恐契丹主意在試探其意,便三次上表要求留下來。契丹主深感其誠,讓他南歸故里。馮道聞訊。還故意在使館裡住了一個多月才啟程歸國。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兩個月才走到後晉國境。手下的人很不解,便對馮道說:「倘若能在北地得以生還的人,恨不得長上翅膀飛回去,而您怎麼一路留宿?」馮道解釋說:「即使走得再快,他們的快馬一晚上就可以追到,你也逃脫不了。要是慢慢地走倒可以讓他們不了解我的真意。」天福四年二月,馮道才回到京師洛陽。  晉高祖石敬塘親自為馮道接風洗塵。他對馮道此行很滿意,特意廢樞密院,將樞密使大印交付馮道,讓馮道身兼宰相和樞密使二職。馮道見自己年事已高。便上表於高祖要求隱退。高祖沒有接受,派鄭王前往馮道處探望,並傳話說:「卿明大不出,朕當親自去請你。」 馮道不得已便答應了。從此,朝廷事無巨細,由馮道包攬處理。不久,馮道又被加授司徒,兼侍中,進封魯國公。有一次晉高祖問馮道有關用兵方面的事情,馮道說:「陛下您歷經艱苦,建成大業。神武英明,為天下人所共知,討伐不臣之藩,還須陛下決斷。我本是一個書生,為陛下掌中書,守歷代之現成規章制度,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偏差。我在唐明宗朝時,他也曾經問我這方面事情.我也是這麼回答的。」石敬塘聽了很滿意。  天福七年(公元942年),晉高祖石敬塘重病纏身,不得不考慮百年之後江山社稷由誰繼承的問題。石敬塘有七個兒子,四個兒子戰死,兩個兒子夭折,只剩幼子重睿,當時還不滿16歲。晉高祖召宰相馮道入見,晉主呼出重睿,向馮道下拜,並且命內侍把重睿置於馮道懷中,意欲託孤寄命,使馮道輔立幼主。至六月,晉高祖崩,馮道與侍衛馬步都虞侯景廷廣商議,景廷廣謂國家多難,應立長者。馮道是個模稜兩可的人物,競與議定擁立重貴,飛使奉迎。重貴即位於靈柩前,是為晉出帝,而可憐重睿卻被封為鄭王。  石重貴是高祖侄兒,根據高祖與遼主之盟約,高祖向遼主稱兒稱臣.重貴即位,理應稱孫稱臣。而重貴只稱孫不稱臣,激怒耶律德光。便欲興師問罪,進兵中原。國難當頭之時,晉出帝石重貴卻勾搭起叔母馮氏,並冊立她為後。此等有違倫常風化之事,宰臣馮道等不予勸諫,居然統統入朝祝賀。皇上龍顏大悅,加馮道守太尉,進封燕國公。時有人在晉出帝面前說:「馮道在國家無事時是個好宰相,而無以拯救國家於危難之中,正像禪僧不可以呼鷹一樣。」天福八年(公元943年),五月,馮道被罷相,出任同州節度使。一年後.移鎮南陽,加中書令。  開運三年(公元946年),遼主耶律德光入主中原.廢晉出帝,且令其徙往黃龍府。時任威勝軍節度使的馮道自鄭州入朝。耶律德光責備他在後晉供職政績不佳,馮道不能答對,德光又問他:「為什麼來朝見?」馮道回答說:「我無城無兵.怎敢不來。」德光又責問:「你是什麼樣的老頭?」馮道答:「我是無才無德又傻又笨的老頭子。」德光見馮道甚是恭順,感到很高興,於是任命馮道為太傅。  經歷戰亂,中原地區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有一天,馮道入朝,耶律德光問他:「世上百姓怎樣可以得救?」馮道用丑角的話回答說:「現在是佛出來也救不得,只有皇帝救得百姓。」這年三月,契丹北撤.馮道與晉時大臣一道隨之遷至常山。他看到有被掠的中原士女,就出錢贖出,把她們寄居在尼姑庵中,以後為她們尋找家人領回。耶律德光死後,永康王耶律阮欲代統其眾,留遼將麻答據常山。遼主耶律阮欲定國,乃為先君耶律德光安葬,在木葉山營造陵墓,臨葬時遣人到常山召馮道、和疑等會葬。可這時常山已發生兵亂,遼將麻答殘酷虐待漢人,引起當時漢兵的激憤,起來反抗遼國軍隊,驅逐了遼將麻答。馮道率領百官到戰地慰勞士兵,軍心大振。當時人推戴馮道的功勞,馮道謙虛地說:「我一介儒臣能有什麼作為。這都是諸位將士的功勞。」馮道又擇騎校白再榮為帥,使軍安民定。馮道等乘隙南歸,仍至中原事新主,而免為異域鬼魂。臨事騎牆 依違兩可  當後晉大將劉知遠聽到晉出帝為遼所虜,便在大梁自立,國號為漢。馮道從遼營中虎口脫險,便歸附於後漢。漢高祖劉知遠嘉其歸附之心,拜為太師。漢高祖在北京(今太原)時,大聚甲兵,對牛皮進行禁貿禁用。擁有四海之後,仍以牛皮法禁天下,天下百姓苦不堪言。當時上黨百姓犯牛皮法的有20餘人,俱當死罪。戎判張璨遂封奏於劉知遠,力陳牛皮法乃害民之法。」當時三司使剛剛開始行使職權,除馮道外都厭惡他,三司使力言於漢高祖劉知遠:「哪有一小吏敢非議朝廷的法律!」劉知遠見有人竟敢違抗聖令,龍顏大怒,欲殺犯牛皮法者及戎判張璨。正在下詔令的節骨眼上,馮道求見。馮道說:「陛下在河東時,斷牛皮是可行的,現在已經取得了天下,牛皮不適合禁,陛下的忠臣枉死之,也為陛下感到惋惜。昭儀判官以卑位食陛下俸祿,做陛下臣子,不惜身家性命,執而奏之,應該獎賞才對,怎能誅殺他呢。我居宰相之位,讓這條詔敕枉害人性命,我不能早奏,我罪當誅。」馮道稽首再拜,接著說:「張璨不應該加罪,希望陛下赦免他。」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漢高祖頓時感到為難。  馮道接著進言:「詔敕不是沒下嗎?」漢祖於是赦免了張璨,並加沼書一道,日:「三司邦計,國法所依,張璨體事未明,執理不當,宜停現職,犯牛皮者貸命放之。」乾佑元年(公元948年),漢高祖晉封馮道為齊國公,兼官太師。不久,劉知遠病死,幼子劉承祐即位,是為後漢隱帝。  後晉高祖一死,天下大亂,河中節度使李守貞舉兵反叛,並自立為秦王,隱帝劉承祐以樞密使郭威為西面軍招諭安撫使,所有河中、永興、鳳翔諸節度使都歸郭威節制。郭威奉命將行,來到太師馮道處問招討之策。馮道不懂用兵之道,卻有知人之道。他對郭威說:「李守貞是一員宿將,功高望重,必能約束部下,難以令他歸附。你去後,假如不吝惜財物,全部賜給將士,勢必會眾情所歸,沒有一個將士不願跟從你的。這樣,那李守貞也就無能為力了。」郭威聽取太師之言,調集各路兵馬,向河中進軍。行軍途中,郭威與士卒同甘共苦,小功必賞,微過不責,屬吏無論賢愚,只要有所陳請,都虛心聽從。乾佑三年,郭威果然率軍平定了李守貞叛亂。隱帝劉承祐,卻為茶酒使郭允明所弒。  郭威進入京城,見幼主被弒,料想大臣們必相推戴。馮道率百官入見郭威,並無推戴之意,郭威不得已,忙下階拜道。馮道受拜如前。並趁機進言道:「國家不可一日無君,明日當稟太后,請旨定奪。」百官贊同。第二天,馮道會同郭威呈請太后,太后不多言,命郭威為故主發喪,並另擇嗣君。郭威議立徐州節度使劉贊為帝,遣馮道和秘書監趙上交、樞密直學士王度等往迎之。馮道料此次迎賀,非郭威本意,便婉言推諉,說自己年事已高不便成行。郭威笑道:「太師勛望,朝中無人能比,此次出迎嗣君,太師要是不牽頭,那還有誰能勝任?」馮道反問郭威:「侍中此舉,果真出自真心嗎?」郭威聽了一驚,又回過神來說:「太師休疑,天日在上,威無忌心。」馮道不久與劉贊自徐州赴汴京,走到宋州,正好碰上澶州兵變,樞密使王峻遣郭崇領兵至。這時郭威已在汴京自立為王,改國號周,是為後周太祖。劉贊手下聞此事變,以為是被馮道出賣,欲殺馮道以後快。馮道仰頭自適.毫無懼色。劉贊知此事純系郭威所為,與馮道無干,便放過了馮道。馮道便乘勢辭去,星夜馳回汴京。廣順初年,馮道又官封太師,中書令。  顯德元年,後周太祖去世.其養子柴榮即位。宰臣馮道率百官三呼萬歲,表示願聽新主號令。先帝尚未安葬,新主剛剛即位,忽潞州節度使李筠報稱北漢主劉崇人侵潞州。周世宗柴榮召集群臣會議,志在親征。馮道認為御駕親征不行,說:「劉崇剛自晉州奔還,勢弱氣奪,未必能再振。現在恐怕是潞州謠傳,李筠未戰先怯.於是馬上奏報朝廷。陛下剛承大統,人心未定,太祖的山陵,也剛開始動工,不應該輕率地親自出征。如果劉崇來犯,只須叫九名將軍帶兵前往,就可以禦敵於外。」周世宗說:「劉崇小看我,以為我剛即位.而且國家又值太祖逝世,他自以為是一個入伺中原的好機會。現在潞州告急,一定不是謊報軍情,我一定要御駕親征。先聲奪人,以免別人輕視我。」馮道等人痛切勸阻,周世宗說:「從前唐太宗創立基業時,屢次親征,難道我怕那河東的劉崇嗎?」馮道答道:「陛下你不可以和唐太宗相比。」周世宗奮然道:「劉崇雖有軍隊數萬。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如果遇上我的軍隊,就好像泰山壓卵,此次出征必勝無疑。」馮道仍不罷休:「陛下平心自問,你能做得像泰山一樣安穩嗎?」周世宗發怒了,拂袖起座,返身入內。  周世宗柴榮披甲提槍,親點精兵,御駕親征劉崇,又令馮道為太祖山陵使恭奉太祖梓宮,往赴山陵。世宗在高平擊敗劉崇,又攻取淮南,平定三關。柴榮還至潞州,休整數日後,啟行往新鄭拜謁太祖嵩陵。等山陵告成、梓棺安葬後,太師馮道於顯德元年(公元954年)病死。  馮道卒年73歲,後周追封其為瀛王,賜溢文懿。  馮道自稱「長樂老」。曾作《長樂老自敘》云:「靜思本末,慶及存亡,蓋自國思,盡從家法,承訓海之旨,開教化之源。在孝於家.在忠於國,口無不道之言,門無不義之貨。所願者下不欺於地,中不欺於人,上不欺於天,以三不欺為素。賤如是。貴如是,長如是。老如是。事親、事君、事長、臨人之道,曠蒙天恕,雖經難而獲多福。曾陷藩而歸中華,非人之謀,是天之禱。」馮道為自己樹起了清正廉潔,忠臣孝子的形象。人貴有自知之明,馮道自己也承認:「不能為大君致一統,定八方,誠有愧於歷官曆職,何以答乾坤之施。」  後人對馮道的評價,各執其詞。薛居正在他的《舊五代史》中盛讚:「道之履行,郁然有古人之風;道之守墨,深得大臣之體。」之後,又對他的「忠」提出了疑問:「然而事四朝,相六帝,可得為忠乎?」歐陽修對馮道更是鞭韃有加,他舉一貞婦斷臂保貞的正面典型,認為「以一婦人猶能如此,則知世固嘗有其人而不得見也」然後諷刺馮道:「士不自愛其身而忍恥以偷生者,聞李氏之風宜少知愧哉。」在歐陽修眼裡,馮道又成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典型。  馮道對自己明哲保身的處世哲學也有辯解,他曾經賦詩自況:「終聞海岳歸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與馮道同時代的人也對他讚譽備至。馮道死時73歲,與孔子同壽,「時人皆共稱嘆」。與馮道有相同經歷,歷二朝事二君的范質對馮道頗為讚賞,稱他「厚德稽古,宏才偉量,雖朝代遷貿,人無聞言,屹若巨山,不可轉也」。  馮道生活節儉,為官清廉等個人品德是無可非議的。至於他的政治道德,由於他身處五代十國這一特殊動蕩時期,苟全性命於亂世,還是可以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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