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批西遊》之那些可憐的女妖們：冰火兩重天

在《歪批西遊》之女兒國里，我簡略評述了女兒國國王和唐僧之間的感情，有網友跟帖指責我過於刻薄，生生將一段美好的姻緣冠上功利的色彩，俗！委實大煞風景。對於這些批評，我表示理解，在我內心，我也不希望如此，畢竟，女兒國國王是整本《西遊記》中我最喜歡的女性角色，也恐怕是唯一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間仙子形象。

但是與下面四位美女相比，女兒國國王恐怕可以掩嘴偷笑了，因為這四位，雖然對唐僧不同程度地表示了自己的情感，卻由於身份證問題，最終得到的下場淚水遠多於鮮花，有些人東西參商，有些甚至天人永隔。

我有時候也搞不懂，唐僧在某些方面的經歷，有點類似張無忌。唐僧和張無忌相似的地方太多了：一樣父母雙亡、由師傅（師公）撫養成人，性格懦弱，耳根子軟，雖然都是老大性質的角色，但論心狠手辣，遠不如自己的下屬。最奇怪的是，張無忌有四個美眉趙周殷昭對他一生傾心，而唐僧，竟然也有蠍子精、杏仙、老鼠精和玉兔精四大妖仙對他表示濃厚的興趣。

小說中寫到這四位女妖，除了對杏仙有所保留外，其餘三位簡直不堪的很，說她們的革命動機是：陰謀竊取他人元陽，妄圖修成太乙金仙。咱就不明白了，唐僧的前列腺分泌物，難道化學組成和平常人不一樣？

在唐僧離開長安前，觀音曾警告他：你的肉很值錢，吃一口可以飛仙。但是好象沒有提及唐僧其他器官的衍生功能，我不知道這「元陽」一說是由誰第一個謠傳的，最後這個小道消息竟然愈演愈烈，大批女妖蠢蠢欲動，大有不實驗一把絕不甘心之勢。

第一個以非吃肉目的劫持唐僧的女妖是蠍子精。這個妖怪可不是一般人：當年曾經用尾後毒鉤狠狠蟄了如來手指一下，給如來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們看見，在捉到了唐僧以後，她沒有任何對不起唐僧的地方，好言好語善待，知道唐僧不吃葷，特意準備了一些豆沙餡的素包子給心上人果腹。最難能可貴的是，蠍子精是看見唐僧欺騙了女兒國國王以後才出手拿人的，一方面固然為自己的小算盤著想，但另一方面，她沒有倚靠自己的本事伺強凌弱先下手為強，可見這是個相當講文明禮貌和社會次序的好妖怪。

同樣的例子小說中還有：她給唐僧吃包子的時候，坦然自若說：「你在國中赴宴，不曾進得飲食，這裡有些面飯，你且受些兒押驚。」可見她的觀察力是何等仔細！言語之中，如溫存的妻子接待風塵僕僕的丈夫，謙遜有禮，簡直就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

再看她要圓房那一段，唐僧死活不同意，她也沒有「霸王硬上弓」，採用不道德的手段來逼迫對方，在苦苦追求未果後，失望地嘆口氣，只是用一根繩子將唐僧捆起丟到走廊而已。以她能夠傷害孫悟空豬八戒的手段，輕輕一針就能叫唐僧提前去了西天，或者扎唐僧身上的某些關鍵部位，導致唐僧思想轉變好事成諧，多好！蠍子精做了么？沒有。

蠍子精喪生在昴日星君嘴下，想必是相當不服的：我沒有用強逼迫他人，也沒有主動傷害對方的徒弟，我的丫環也沒有一個是妖精，憑什麼我就死得那麼慘？

再說杏仙。

這個杏仙美眉那就更冤枉了，自己暗戀唐僧，又怕這小子徒有虛名，竟然不惜降尊紆貴，拉下臉皮請自己的鄰居竹子精、柏樹精、楓樹精等當托兒，和唐僧進行賽詩大會。唐僧多少是胸中有點墨水的，此時此刻竟然也忘記了出家人的身份，一心一意學他的本家唐伯虎，幾首歪詩作的杏仙眉開眼笑，一舉拍板：就定你了！

正在眾植物妖興高采烈開始提親的時候，孫悟空豬八戒出現了，這兩個毫無情趣的傢伙一出場，杏仙等人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植物變身的妖怪不同動物，沒有高強的法力，因此看見猴子兩人，只能躲避了事（唯一不同的例外是《倩女幽魂》中的樹妖姥姥），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孫悟空的X光眼早識破了它們的身份。

唐僧多少還有點依依不捨，說道放它們一馬算了。但是孫悟空一味講究「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主張除惡務盡，在得到師傅的默許下，豬八戒充當了一個無恥的執法者。

嗚呼！杏仙何罪？杏仙何罪？！她最大的不對，大約是效仿恐怖分子劫持了人質。但對人質猶如上賓，要什麼給什麼，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可謂是女追男的終極代表。她的那些植物朋友，個個風度翩翩儒雅典範，談詩論詞學貫古今，又哪裡做的不禮貌了？又哪裡做的不周到了？最後竟然招致了這樣的非人待遇！實在為之不平！

蠍子精和杏仙，尤其是後者，絕對是個清白的妖仙，但是她們得到的下場很慘，都不幸地犧牲了。再看另外兩位同類妖精，她們可是逍遙自在的很！這兩個傢伙就是老鼠精和玉兔精。

如果說杏仙很純潔，類似無知少女，蠍子精略為成熟一點，見過一些風塵。老鼠精簡直就是髮廊大學小姐專業畢業的風流女子！人蠍子精多少還目標比較專一，老鼠精卻只要是男人就上，被她色誘而喪命的中青年男子數不勝數，個人私生活相當不簡點，老鼠精的性慾，正如她的老窩：無底洞！

但是老鼠精很聰明，她時刻把自己的靠山：李天王乾爹捏在手裡。有托塔天王保護的名頭罩著，老鼠精肆無忌憚，正如當今社會某些色情場所和當地派出所勾結一起，明目張胆開門納客，氣焰囂張。

孫悟空最終得到了什麼？對於這個三番五次欺騙他的妖怪，他也沒有辦法去懲治，只能眼睜睜看著妖精上天取保候審，但是審判結果如何？一直到全書結束也不見判決，估計多數是成為天庭某某髮廊的老闆娘了，也算是專業對口業務嫻熟人盡其才。

再說玉兔精，如果是老鼠精是小姐，那麼玉兔精比她還可惡----她冒名頂替真公主，自己享盡人間富貴，最後還要假公濟私運用手段，不動聲色就達到和唐僧結婚的目的。老鼠精固然下賤，可人家是靠自己的身體吃飯，除了當事人，沒有危害其他。玉兔精呢？雖然小說里沒有直接描述天竺國百姓是否受其影響，但國王一家三口日後的心理陰影，恐怕是一時半刻難以消除的。

真正的高手，殺人於無形。老鼠精只是和李靖一家有遠房親戚關係，上天串門的機會屈指可數；玉兔精可是月中嫦娥的寵物，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耳濡目染之下，出手竟然如此不凡！

老鼠、玉兔二精，作惡多端，然而因為有關係，有後台，最終竟然毫髮無傷！饒有趣味的是，這兩人對比，玉兔罪惡尚在老鼠之上，只是由於她和天庭的關係遠比老鼠精密切，因此連取保候審的程序都不需要，直接就被嫦娥帶走了----繞過了天庭司法部門的常規表面文章。

蠍子精、杏仙、老鼠精、玉兔精，她們對唐僧的感情，想必是不分軒輊的，但由於社會關係的不同，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兩種下場。這些有眼無珠的女孩的故事告訴我們：

1， 黑暗腐朽的社會永遠不會存在什麼「平等」，制訂「平等準則」的最高領導，本身就不會認同這個觀念。

2， 同樣有社會關係，也要看親疏遠近，關係越親密，安全係數越高。

3， 做小姐固然不好，但她們遠比以權謀私的傢伙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