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品讀]襲人職場打拚本領之一：紮實的夯基（27）

　　篇前短語：敲出幾篇襲人的帖子，盡量離開有爭議的道德評價，不談為人只談做事，僅從單純的技術層面看看襲人在職場的聰明才智。　　——————————————————————————————　　　　 記得多年以前，唱了一輩子京韻大鼓的天津老藝人小彩五（駱玉笙），七八十歲了，為老版電視連續劇《四世同堂》唱片頭曲《重整河山待後生》，暴得大名，一夜之間紅遍大江南北。後來一連串的榮譽和好處鋪天蓋地而來。有記者採訪她，這位老藝人發表人生感慨，勸告那些急於成功的人說（大意）：只要你踏踏實實作好自己分內的事，那些你連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就會一個接一個地落到你的身上！　　 誠哉斯言！這可敬的老人悟出的人生道理，簡直就可以受到孔夫子的口頭表揚。孔老聖人在兩千多年前，就這樣教導過後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做事要在根本上下功夫，（其他的先別想那麼多，）根本的東西做到家了，剩下的東西它自己就咕咚咕咚地冒出來了！　　 以前我有一個尊敬的老領導，在單位抓團隊建設妙手迭出。但他卻總把「打基礎」掛在嘴邊教導那些小年輕，幾乎是隔三差五就講講「基礎不牢，地動山搖」。　　 不同的時空，不同的閱歷，講的其實都是一個理，根本與基礎乃是一回事，有個詞就叫做「根基」嘛。做事也好做人也罷，能抵達這個層次，才算到家。　　 花襲人方方面面都比資質一流的晴雯「次一等」，但她卻能成功，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當然還有別的），是她愛崗敬業，本職工作的基礎夯得非常紮實。那是要時時勤勉付出大量汗水心血的。　　 要說對寶玉的服侍照顧呵護，襲人真是沒說的。點點滴滴數不勝數。讀紅者都會記得這樣的鏡頭：寶玉午睡，襲人坐在身旁，手裡做著針線活，旁邊放著一柄白犀麈蠅帚子，一邊給寶玉綉兜肚一邊轟走叮人的小咬兒。寶釵來閑談，對寶玉這麼大了還帶兜肚感到好笑，襲人告訴寶釵：寶玉睡覺不老實，熱了就把被子蹬開，帶上兜肚，就不怕了。為了哄著寶玉帶上，襲人要把兜肚繡的精美漂亮，讓寶玉看見了就喜歡，他就不由得不帶。寶釵對這個未完工的「上面扎著鴛鴦戲蓮的花樣，紅蓮綠葉，五色鴛鴦」的白綾紅里兜肚，極口誇獎。襲人得意地告訴寶釵：你還沒看見他身上現帶的那一個呢，下的功夫比這個多了去啦！言下之意是那個更精美漂亮。　　 一副母親對嬰兒般的情懷。　　 這樣的細節，在紅書中簡直俯拾皆是。冬天天冷，細心的襲人，到晚上把寶玉服侍入睡後，還要輕手輕腳地從脖子上「摘下那通靈玉來，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下，次日帶時便冰不著脖子。」 　　 更感人的是寶玉上學時的那一番囑咐：「念書的時節想著書，不念的時節想著家些。別和他們一處玩鬧，碰見老爺不是頑的。雖說是奮志要強，那工課寧可少些，一則貪多嚼不爛，二則身子也要保重。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要體諒。……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給小子們去了。學裡冷，好歹想著添換，比不得家裡有人照顧。腳爐手爐的炭也交出去了，你可逼著他們添。那一起懶賊，你不說，他們樂得不動，白凍壞了你。」　　 旁有脂批道：「長亭之囑，不過如此。」　　 可我覺得，那情景那口吻，更像遊子遠行，慈母送別。　　 太多了，不說了。反正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襲人勝出的堅實基礎。擱我是王夫人，把寶貝兒子交給這樣的「屋裡人」，也是一千個一萬個放心。　　 襲人並非在作態，天天月月年年的勤勉與盡心，裝是裝不出來的，裝出來的也不能持久。她是真的疼愛、牽掛、眷顧寶玉。第25回，寶玉被馬道婆暗算中邪，眼看沒命了，襲人與賈母、王夫人等一樣的肝腸寸斷，「更比諸人哭的忘餐廢寢，覓死尋活。」那時她還未被王夫人內定為「屋裡人」呢，但已是滿腔的「屋裡人」的真摯情感了。怡紅院的其他丫鬟，包括寶玉所寵的晴雯，都沒有這份表現。莫怪連厚道的紫鵑，都跟寶玉開玩笑，調侃他說，襲人不在，茶都喝不出味道。（要好的，只是等襲人來。）　　 襲人的勤勉盡心，旁觀者看的最清。寶玉病好後，論功行賞，小丫頭佳慧不服晴雯等，卻說哪怕襲人得十分兒，也是應該的，「說良心話，誰還敢比他（她）呢？」　　 遠大的志向加上用辛勤的汗水、心血夯實的基礎，那好事落到襲人頭上的概率巨高，其它丫鬟能比得了嗎？　　 青牛背上的思想家李耳老先生是咋說來著？「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你越是為別人反而自己越擁有，你越是給別人反而自己越多。(《老子》第八十一章)。　　 用到襲人服侍寶玉這事上，還真是挺好的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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