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的解經原則，今天依然犀利

導讀

500年前的宗教改革，留下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尤其是在如何解釋聖經方面。路德和加爾文的解經方法，和天主教傳統有何不同？對今天的我們有何重要啟迪呢？

雖然歷史學家們承認，西方改教運動時機之成熟，藉助於歐洲文化發展中的一些因素。然而，在改教運動以前，就已經先有了釋經學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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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經學改革的兩項因素

在釋經學的改革方面，有兩項主要的因素預先為它鋪好了路。

第一項因素是俄坎（Occam）哲學體系。俄坎是一個唯名論者（nominalist），而路德所受的訓練大部分屬於俄坎的哲學。在俄坎思想中，我們可以看到他把啟示和人的理性分開。人的理性所包括的領域有：自然、哲學和科學。而啟示乃是憑信心接受的，所包括的領域是：救恩和神學。因此，我們對神的認識是靠著神的啟示，而不是人的理性。神學教條的權威只能建立在神的啟示上，就是聖經。

所以，路德所受的訓練重聖經的權威而輕哲學。被要求證明自己的立場時，路德所引用的根據是聖經，以及運用邏輯從聖經所演繹出來的結論。而一個傳統的天主教神學家，他所應用的根據除了聖經和理性以外，還有阿奎那的哲學、教會所召開的大會、信條和教父的著作。

第二項因素是研究希伯來文和希臘文的風氣之復興。學者（Beryl Smalley）已經證實，經院學派的學者們並不像以前的人所相信的，對於希伯來文完全沒有研究。身為人文主義者和律師的銳赫林（Reuchlin）已經把金希（Kimchi）的希伯來文文法譯成拉丁文，所以只要有時間，人還是可以辨讀希伯來文中的一些主要因素。

隨著文藝復興，又重燃了人們對希臘文的興趣。1516年，伊拉斯謨（Erasmus）印行了當時最新的第一版希臘文新約聖經。而早在1494年，希伯來原文舊約也已出版。現在人們有整本的原文聖經可供研究了。

路德為了擔任聖職，已經學會了拉丁文，所以他可以研讀通俗拉丁文譯本，同時他也研究過希臘文和希伯來文。他有敏銳的記憶力，這個長處在他公開辯論中發揮了最大的效用，因為他可以即席把某一節經文的希臘文或希伯來文引述出來。又一次，他自認為將被禁閉在獄中時，他選擇了兩本書作為在獄中安慰自己之用。這兩本書就是希伯來文舊約和希臘文新約。

馬丁·路德張貼《九十五條論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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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的解經原則

路德的解經原則是：

?聖靈引導的原則。信心和聖靈的光照乃是解釋聖經者個人必備的屬靈條件。信徒必須尋求聖靈的引導，並且依靠這種聖靈的引導。他在一篇文章（Table Talk）中寫到：「我們不可靠自己卑微的理性來批評、論斷聖經，而是要殷勤地以禱告、默想來尋找聖經的意義。」（On God』s Word, IV）

? 權威的原則。在神學方面，聖經乃是最高、最終的權威，所以應該超越一切教會權威之上。聖經的教訓不可被教會的權威，不論是人或文獻所取消或限制，聖經的教訓也不可附從於教會的權威。

? 字義的原則。他以字義的原則取代了經院學派的四重釋經體系。經院學派所發展出來的解經學體系，把字義的和屬靈的區分為二。而屬靈的含義又再細分為三：寓意的、靈意的、借喻的（allegorical, anagogical and tropological）。

路德強烈主張按字義解釋聖經的重要性。在Table Talk中他斷言：「我以經文的字義作為我講道的根據。」（On God』s Word, XI）。法拉爾引用他的話說：「惟有聖經的字義乃是基督徒信仰和神學的整個精華之所在。」另一位學者（Briggs）引用他的話說：「每一個字應該按照其自然意義解，除非信心迫使我們放棄其原始的自然含義。」

在字義的原則之下，還有三個原則：

第一，路德拒絕寓意法。他稱用寓意法解釋聖經為「骯髒」、「無賴」、「陳腐」的，又把寓意法比作娼妓和耍猴戲。可是，事實並不完全如他所說的那樣。他痛斥的乃是天主教的寓意解經法。如果用寓意法解釋的結果是有關基督的，而不是支持教皇制的，那麼他就不那麼激烈地反對。

第二，路德接受聖經原文的重要性。他覺得除非從希臘文和希伯來文著手，人無法真正找到神原始的啟示。他勸告傳道人說：「一個不能讀聖經原文的傳道人也許可以傳講基督造就別人，可是在解釋聖經、據以反對異端邪說時，若不精通原文就辦不到了。」路德本身竭力鼓勵人多學習希臘文和希伯來文。

第三，歷史和文法的原則。這是無法和字義的原則相劃分的。解釋聖經的人必須注意文法；注意聖經作者的時代、環境和條件；注意該段經文的上下文。

? 獨立自足的原則。一個敬虔有能力的基督徒能夠了解聖經的真正含義，因此不需要羅馬天主教所提供的官方解釋聖經的指引。聖經是一部清楚的書。天主教過去一直主張，聖經是一部晦暗不明的書，只有通過教會的教導工作，才能找到其真正的意思。對路德來說，因為所有的信徒皆為祭司，所以每一個信徒都能明白聖經。因此，聖經成為所有基督徒的財產。

一個有能力的基督徒足以解釋聖經，而聖經也足夠清楚，能使信徒明白其內容含義。還有，聖經本身就自成一個獨立的世界。所以應該以經解經。聖經中若有含義不明之處，天主教就求助於不成文的教會傳統。可是，路德卻以為解經者應把自己限制在聖經之內，以含義清楚的經文來解釋含義不明的經文。

路德強調聖經在機體上和神學上的統一性。要把聖經中所有論及同一個題目的資料全部搜集在一起，才能夠看出神對那個題目的啟示之模式。

? 基督論的原則。字義解釋聖經的方法，其本身並不是解釋聖經的目的。解釋聖經最後的目標都是要找到基督。在這一方面，路德的規則是：「試驗聖經中各卷書的一個正確方法是，看看它是否以基督為中心。」施密斯又引用路德的話說：「如果解釋聖經要解得好而且正確，請隨時帶著基督在你身旁，因為聖經所論的一切都是關係到他。」

? 律法與福音的原則。路德教訓說，我們要仔細分別聖經中的律法和福音，這乃是路德最主要的解經原則之一。律法乃是神論到人的罪以及人的不完全之話語，其目的是要迫使我們在罪惡的重壓之下，屈膝下跪。福音是神的恩典、救贖的能力。所以，我們在解釋聖經時，絕對不可以把神這兩種不同的活動，或聖經中這兩種不同的教訓相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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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文的解經原則

至於加爾文，福勒頓說：「我們可以相當肯定地說，加爾文是基督教會歷史中第一個科學的解經家。」在整個教會歷史中，還有別人能像他一樣，推出一部幾乎包括全本聖經的、那麼科學化、那麼有價值的聖經注釋嗎？不但如此，還有人能像他那樣，以一部「基督教要義」（Institutes）而對神學有那麼大的貢獻嗎？

不錯，路德突破了當時的限制，奠定了新的更正教釋經學，功不可沒。但是真正給我們留下模範的，卻是這一位有特別天賦的加爾文。論到加爾文的那一套聖經注釋，有一位學者（Wright）說：「越是多讀幾遍這套聖經注釋，書中的學術造詣、深奧透徹和清新的見識越會叫你驚訝。雖然自16世紀以來，聖經的研究有了長足的進展，可是仍然很少有人的著作能與這一套注釋相提並論。」

日內瓦的宗教改革紀念牆，雕像人物分別為法雷爾、加爾文、貝扎、諾克斯

第一，加爾文堅持聖靈的光照乃是解釋神話語的人必備的屬靈裝備。

第二，和路德一樣，加爾文拒絕寓意解釋法。加爾文稱這種解釋法為撒但的工具，因為它把人帶離開了聖經的真理。

第三，「以經解經」乃是加爾文的基本信念。這包括了許多內容。它所包括的第一點是，拒絕中世紀的四重意義解經體系，而採用字義的經文釋義法。第二點是，要聽聖經所說的話，而不是先訂下許多的教條理論，然後研究聖經、摘錄經文以支持這些理論。加爾文說：「解釋聖經者，第一要務是聽聖經作者所要說的話，而不是把自己的意思加給作者，借用他的口說出來。」

「以經解經」的原則使加爾文強烈主張，研究聖經者必須使用文法、語言學作經文釋義，必須研究上下文，必須把論及同一題目的各經文互相加以比較。

第四，加爾文在經文釋義方面，表現出他的超然獨立性。他不僅和天主教經文釋義的原則分道揚鑣，其他根基不穩、皮毛的、或是沒有價值的經文釋義方法，他也一律不用。假如所用的經文釋義方法不恰當，他就拒絕引用其結論作為正統信仰的辯護。

最後，更正教解經法也注重聖經的目標，就是在讀經的人之生活中造成一個屬靈的果效。聖經中一切歷史的、教義的、實用的真理都是為了一個目標：促進讀者靈命的豐盛。聖經本身不是一個目標，而只是一種手段。正如一位學者所說：

從神學的角度解釋聖經雖然是必要的、是好的，可是仍然不夠。因為聖經不只是一本神學的書。研究聖經不單單是要發展出對神的正確看法、對人的正確觀念、對責任的正確認識。研究聖經必須培養人與神之間的正確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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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點回顧

本文來源

蘭姆：《基督教釋經學》（詹正義譯），美國活泉出版社，2005年，P44-50，89

*本文發布時經微讀聖經公眾號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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