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城 資源型城市鄂爾多斯

一個資源型城市的發展代價——債城鄂爾多斯

2013年08月19日 10:15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魏一平

鄂爾多斯康巴什新城的噴泉廣場。對面是政府牽頭開發的公務員小區

與三年前比,現在的鄂爾多斯幾乎變了一個模樣。上千塔吊靜止在一棟棟高樓大廈旁邊,整個城市仿若一個被冰凍了的大沙盤,街道上行人稀少,商店和餐館裡冷冷清清,酒店的房間不再爆滿。夜晚,除了城市景觀燈依舊輝煌外,娛樂場所門前不再喧囂。單純從表面上就能看得出,鄂爾多斯正在經歷一場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經濟寒流。

在過去的10年間,依靠腳下豐富的煤炭資源,鄂爾多斯積累了驚人的財富。滾燙的熱錢在民間涌動,政府財力更是連年跳躍。2002年,煤炭價格上漲的前夜,鄂爾多斯的GDP是200億元,財政收入22億元,10年後的2012年,全市GDP達到了創紀錄的3700億元,財政總收入高達820億元。

鄂爾多斯的財富積累是一個典型的資源型城市一夜暴富的故事,甚至打破了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經濟高速發展的梯度規律。如何支配巨大的財富,就成為擺在城市管理者和普通投資者面前的挑戰。

他們一致選擇的路徑是——快速城市化。政府通過舊城改造、新城建設和大規模的基礎設施投資,希望美化城市環境,優化城市功能,調整產業結構,以達到城市的快速升級換代。而投資者則追隨著資本的腳步,紛紛跳進地產開發的熱潮中,老闆們期望通過快速拿地、快速開發來完成資產的高額回報;市民則搶先加入民間借貸的資本遊戲中,盼著用錢生錢。

快與大,是這個城市過去10年間的主題詞。如同坐著火箭上升的煤炭價格一樣,鄂爾多斯希望用超常規的速度與規模突破「資源詛咒」,掙脫對煤炭經濟的依賴。在城市管理者看來,優質的煤炭資源可以吸引工業投資項目,由此帶來人口的聚集,優美的城市環境和完善的公共設施可以留住他們,從而帶動商業和服務業的發展,完成一個華麗的轉身。所有這些,都需要大體量的資本投入,由此帶來的債務問題逐漸凸顯。

這種用資源換產業、用環境聚人氣的發展模式,對於富裕的鄂爾多斯來說,當然無可指責。但它也存在一些潛在的風險。首先,產業的聚集並非一日之功,且不說鄂爾多斯對煤炭資源的支配權到底有多大,即便是兌現承諾,只要投資一定額度就配送相應的礦權,現代工業的發展也受制於許多先天和後天的條件。區位、交通、水源、人力成本、配套產業、服務水平等等,都會成為制約鄂爾多斯的不利條件。

其次,人口的聚集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由於民間財富充裕,鄂爾多斯的本地人很少從事商業和服務行業,短時期內為外來人口空出了大量的就業崗位和生存機會。可是,高企的房價與生活成本,又讓這裡看上去更像是趨之若鶩的淘金之地,而非久居之所。一旦市場萎縮,經濟下行,大量外來人口就像候鳥一樣飛走了,城市便不可避免地蕭條。沒有人準確統計過高峰時期外來人口的數量,一位採訪對象告訴我們,今年春節後的第一個月,當地移動公司統計顯示,光電話卡的銷量就下降了10萬張。

人是一個城市的靈魂。雖然遭遇危機,但這個城市裡的人民仍然保留著對家鄉的熱愛與信心。我們無意評判鄂爾多斯的發展模式是對是錯。一個城市的發展路徑,依賴於它的先天稟賦,依賴於它的人民,也折射著城市管理者的壯志雄心。雅各布斯在《美國大城市的生與死》中提出,內部活力是一個城市最重要的動力源泉,一個健康的城市,其生產、商業和消費應該成為一個有機的統一體。如何尋找到支撐城市發展的內部動力,夯實城市轉型的基礎,恐怕是鄂爾多斯在未來所面臨的長久挑戰。

能源依然是這個城市經濟發展的發動機和火車頭。今年夏天,由鋼鐵業復甦帶動的能源市場又開始出現了回暖跡象,如果不出意外,鄂爾多斯也許還會迎來新一輪的財富機會。在經歷了大起大落之後,鄂爾多斯能否跳出資源型城市的魔咒,走出一條新型城市化的道路,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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