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鐸【1616年作 行書五言詩 （酋長違常）手卷 綾本】拍賣品

錄文:△酋長違常貢，十年頻苦兵。天王勞遠慮，都閫振邊聲。瀘水諸軍銳，雪山緱光明。肅心觀大略，戎有在師貞。△鐵騎水西頭，長驅丈二矛。營連山月黑，士入棧風遒。萬馬嘶征斾，孤魂泣戍樓。不佣除大戾，非是為封侯。△貫魚昏夜上，恆引眾山開。地水兵聲合，岩陵殺氣來。蠻皆飛斷魄，陣己挾崩雷。旦夕陰巢盡，闐闐畫角催。△朐三川騎，焚邛七校軍。土人民禦寇，夫子奏殊勛。忽搗鯨鯢窟，旋收狩群。愈風誰屬草，父高痛高文。△大猷妣吉甫，汗馬定遐荒。部落方戎索，山精始遁藏。除危柔井賦，宣繪重岩廊。不墮昔年志，嘽嘽辟漢疆。△燧烽俄已熄，建武樹雄旗。知者師探簡，將軍賦採薇。天糧無復盛，風鶴有餘威。自此戎車續，鋪敦扶九圍。△甘泉新獻凱，蜀地見深耕。氣罩峨眉色，人懷灧澦聲。雲章玉篆重，秘府寶刀盟。更覺受降築，龍荒多此誠。△黃氣曾占吉，半宮喜祲銷。王師原禁暴，天府重來朝。丞鼎文光幕，彤弓寶色昭，競競臻凱樂，干羽序韺韶。矯若游龍翩若驚鴻這是王鐸寫於丙辰年(1616)的行書，年僅25歲。其用筆圓厚遒勁，矯若游龍，翩若驚鴻，楚楚可觀，縱而能斂，大巧若拙，瀟洒流落，翰逸神飛。這是迄今發現的王鐸最早的傳世書法作品，並經由書畫鑒定大家徐邦達先生鑒定並題寫跋語。署款後的「王鐸覺斯」、「逸園」二方印，經考，是他在三十歲之前所用印章。三十一歲時，王鐸經殿試而獲仕進，至京師供奉翰林，此後他多使用「王鐸之印」、「宗伯學士」二印。如果將此卷與王鐸28歲書寫的《吳養充先生並孺人張氏墓若表》(學術界認為是王鐸最早的書法作品，現藏天津博物館)相比較，那麼，王鐸25歲所寫的這件手卷有諸多特徵將會引起學術界的廣泛關注，理由如下：1.天津博物館卷是寫王羲之行楷的規範字，本卷是後來能夠代表王鐸自家風貌的行書，這是二個範疇，前者如同碑文，循規蹈矩，後者則是筆酣意足，元氣渾然，雍容大雅；2.二者雖同為30歲前的書法真跡，但天津博物館卷是受人之託而書，本卷則是天機任發，運筆如熔金出冶，隨地流走。這裡還有一個重大的區別：儘管這時期是王鐸學寫王羲之、王獻之書法之際，前者加入了諸多唐人楷書的書寫用筆，而後者不同，雖然出自於《淳化閣帖》中的「二王」字，但不是今天我們所能見到的印刷品式的「二王」行書。王鐸所寫二王的字主要是來自三個帖，即《淳化閣帖》、《琅華館帖》和《停雲館帖》，這與我們今天的概念不同。顧復《平生壯觀》記述王鐸：「聞其臨《淳化閣》數部，非功力如此焉能精妙如此。」可見《淳化閣帖》對他一生之影響。正因如此，清代大書家梁巘認為「明季書學競尚柔媚，王(鐸)、張(瑞圖)二家力矯積習，獨標氣骨。」指的也是這一點。沙孟海在《近三百年的書學》中的結論也是中肯的：「(王鐸)一生吃著二王法帖，天分又高，功力又深。」本卷作品即是明證；3.王鐸的書法藝術主要有兩個方面的貢獻，一是追求古典的書法精神，不斷推陳出新；二是他對中國書法技法的完善和風格創新的貢獻。就此而言，天津博物館卷是為他人所寫碑表，循規蹈矩並無新的建樹，而本卷大為不同，雖然早寫了三年，但不影響他對書法史的貢獻，即體現在他所獨創的雄勁強力感的書風上，以及本卷中的骨力洞達、流動多姿、變幻無窮而駕馭書法的結構和用筆，使書法作品產生出強烈的運動力和行摯力；4.本卷書法是從二王、顏、柳、旭、素、米、黃諸家技法提煉而成，並拓展和豐富了書法的技法，天津博物館卷沒有這方面的體現。同時也可以修改明代大書家黃道周的那句名言：「五十而自化」，其實，王鐸的行書「自化」的時間早在他青年時期就已經開始，由於受到明末個性解放思潮的影響，王鐸很早就表露出驚世而駭俗的書法審美傾向，他的著作《文丹》也印證了這一點。正因如此，日本的書法家提出了「後王(鐸)勝先王(羲之)」的看法，隨著本卷研究的深入，會進一步得到證實的。筆者認為黃道周所說的「五十而自化」應當是指草書而言的。此卷書通整篇以王羲之楷書為結字架構，又以二王行書運筆，頓挫分明，結體嚴整，時而雜以倚側米芾的那種行書寫法，且字形以瘦長為主，又偶以扁平參與飽墨，與明人行楷書那種潤澤不同，而是偏於濃墨勁筆，但行筆澀而不滯，表現出一種獨特的書法墨韻，加之此卷字形的大小、結構、字畫、字距，皆給人一種奇特的感受。字跡看似生澀笨拙，然細觀卻又覺涉筆成趣。結體多險勁奇古，筆既有顏的渾厚，又有米芾的行書樣式、蘇東坡的剛健古樸，這正是王鐸大膽創新的體現。此卷王鐸書法的出現，對於王鐸的研究應當具有相當大的不同認知，這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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