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資源爭奪戰已打響 各稀土主產地亂象仍存在1-搜狐財經

全球資源爭奪戰已打響 各稀土主產地亂象仍存在

來源:中國經濟周刊 作者:曹昌 董顯蘋 楊英 2010年09月14日06:49  從地方到央企,從國內到國際,一場資源爭奪戰已經打響……  稀土!稀土!  半年內國家總理給予13次批示,南方五省區15市聯手監管稀土開發……一個產值不到400億元的礦業,卻成為了從國內到國際,地方到中央的熱議話題。  稀土作為「現代工業的維生素」,中國以佔全球30%左右的儲量,一度「敞開大門」供應了國際95%以上的市場需求。在此背景下,中國提出了自己的產業發展戰略,「指令性」開採、控制出口配額之後,量減價升,中國稀土不再賣成「白菜價」。  產業發展戰略調整的背後,是國內稀土儲量日益減少,是資源開發與環境保護產生了矛盾,是亂采濫挖帶來了惡性競爭,至今,「盜採」、「超采」、「挑肥揀瘦」及「走私」等現象仍在治理之中……而伴隨產業發展戰略的調整,各種形式的「抗議」接踵而至,同時,還引發了地方國企與中央企業的糾葛,導致產業發展、稀土建儲等諸多爭端產生。  稀土話題持續「高燒」,部分敏感問題至今仍無明確答案。中國稀土儲量有多少?中國需不需要限制出口? 中國在挾稀土而操縱國際市場嗎?中國稀土要不要國家儲備?中國稀土的開採整治、產業整合、環境與資源保護情況如何……裹挾了各方利益與價值取向的稀土紛爭,引起了眾多業內人士、學者、官員甚至中央主要領導的密切關注。  8月,沿著中國稀土產業「路線圖」,《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深入江西、廣東、湖南等稀土資源大省調查,試圖還原稀土爭端真相。  亂與治:稀土主產地的瘋狂  江西贛州,中國重稀土產量的主要來源地之一。  一腳踏進有「江西南大門」之稱的贛州龍南縣,「誰污染誰治理」、「促進稀土工業新發展」的橫幅隨處可見,崇山峻岭之間,一些像蜘蛛網的PVC管爬滿山頭。  下車上山。記者看到,在PVC管的一些接點處,有白色液體緩緩流出,液體順水泥槽蜿蜒而下,最後匯入山腳的大池中。  「這個技術叫原地浸礦。」就稀土開採的「化學原理」,龍南縣礦管局局長廖振楠解釋,開採稀土礦時,往山頂灌入氨氮等化學溶液後,吸附在泥土(或岩石)上的稀土離子,遇到化學性質更活潑的離子時,便會被更活潑的離子置換出來。  將含稀土離子的液體提煉成稀土原料,還要經過沉澱、分離等數道工序。廖振楠稱,原地浸礦法是國家「八五」科技攻關項目,並被要求在全國同類礦山推廣。  這種技術,其實是龍南人在痛定思痛後的發明。  那時,稀土賣成了白菜價  原地浸礦法之前,南方「離子型」稀土礦開採主要方式為池浸、堆浸法,即砍樹除草、搬山浸泡取稀土。龍南縣委書記曾凡說,「"搬山運動"所到之處,山體、森林造遭到極大破壞。」  在龍南、定南、寧都等縣的青山綠水間穿行,池浸、堆浸過後的數處「黃土坡」格外醒目:山頂被削掉,變成了「禿子」;廢棄了的浸礦水泥池,橫躺在山腰……  「以前採礦,往往是"豬八戒吃西瓜"——吃一半扔一半,稀土浪費嚴重。」定南縣委書記鍾炳明稱,「搬山運動」所造成的「後遺症」,正待政府根治。  不僅是資源破壞嚴重,亂采濫挖等非法行為也成了地方政府的「心病」。  在「大礦大開、小礦小開、有水快流」的年代裡,贛州礦管工作一度失控。2004年,贛州取締、關閉稀土非法採礦點就達3000多個,搗毀浸礦池為2645個。  「重拳」還伸向了「官商勾結」。整治時期,贛州對多次為沒有銷售配額的稀土業主「放行」而私下收入「好處費」的數名執法幹部給予重判,其中包括對龍南5個檢查站30多名稽查人員的「一鍋端」。  同時,亂采濫挖帶來了惡性競爭,稀土賣成了「白菜價」。到上世紀90年代末,稀土對贛州的貢獻為「負數」。  「那時,廈門鎢業的客戶來開會,只給了一萬元一噸的價格,我們下面的人就爭相開出九千九、九千八——像是只給丟了一塊骨頭,就瘋狂撲了過去。」贛州市經委主任曹曉秋稱,「那就是當年的贛州,守著金飯碗討飯吃。」  現年56歲的曹曉秋,已在贛州鎢與稀土行業摸爬滾打數十年。她告訴《中國經濟周刊》,當初,因為「治亂」不力,她到工信部去開會,還沒落座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贛州現在控制住了——我到工信部去,也有人給我搬凳子了——而別的地方仍在亂采濫挖。」  作為重要的戰略性資源,稀土的亂采濫挖、產業無序發展、環境破壞嚴重、產品廉價出口等一系列問題曝出後,讓國家開始出台鐵腕政策。2007年,國家將稀土生產計劃由「指導性」調整為「指令性」。曹曉秋認為,國家真正舉起稀土產業的「手術刀」,正是發端於這一次「指導」改「指令」。  像管制毒品、黃金一樣治稀土  在稀土「治亂」上,贛州「覺醒」得較早。  在其他一些地方仍處於「拳頭打烏龜」——整治時「縮頭」,整治後「伸頭」的時候,2004年,贛州開始對稀土資源實行「四個統一」。  當年12月,贛州市將8個稀土資源大縣的88個採礦證「化零為整」,由贛州市政府和這些縣以股份制方式,聯合組建贛州稀土礦業公司(下稱「贛州稀礦公司」),對該市稀土資源統一開採,稀土礦山生產統一管理,稀土礦產品統一經營,以及稀土工業統一招商。  贛州稀礦公司副總經理謝志宏解釋,握有採礦權證的贛州稀礦公司通過勞務承包形式,把採礦工作承包給個人或企業,在地方政府的全程監管下,稀土原料交回贛州稀礦公司統一管理與定價銷售。並且嚴令禁止未經三級以上加工的稀土產品外流。  「以前,初級產品還可在市場自行交易,現在緊得很,分離企業的初級產品全部由贛州稀礦公司回購。」定南南方稀土公司副總經理林鋰德稱,即使贛州稀礦公司給出的價格低於自行找來的買家開出的價格,但是,「你的原材料由贛州稀礦公司支配,不賣給他怎麼行?」  通過手握稀土產業鏈條上每一張「王牌」,贛州稀礦公司的「集權」催發了地方經濟發展的「大躍進」。  2004年,贛州稀土和鎢土兩個產業僅實現產值10億元,僅僅5年過後的2009年,贛州鎢和稀土兩個產業就實現銷售總額150億元,形成了硬質合金及刀鑽具、稀土永磁材料及永磁電機、稀土發光材料和新型光源三大基地。  贛州計劃是,下一個五年,兩大產業要從「百億」往「千億」上「跳」。  「贛州模式」一度被前來檢查的官員稱為「管理稀土比管理毒品、黃金都更嚴格」。8月10日,南方五省(廣東、福建、江西、湖南、廣西)稀土開發監管聯席會議在廣東河源召開。會上,贛州做的是「經驗性發言」,其他地方則是「表態性發言」。  「一個礦亂頻繁的地方,經濟不可能得到大發展!」曹曉秋稱。  「吃不飽」:稀土企業靠外地「走私」?  在贛州市下轄的龍南縣,10多家稀土工業企業2009年實現20多億元產值,從事稀土冶煉與分離的4家企業生產能力為6500噸。  而近年,國家每年給贛州稀土生產下達的指令性指標是8500噸左右,贛州每年給龍南的指標為3000噸左右。  這意味著,龍南的冶煉分離企業每年存在3500噸左右的缺口。  「吃不飽」的問題還存在於贛州的另一個稀土工業大縣定南縣。近年,贛州給定南的指標約每年在800噸~1400噸之間。而在《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的調查中,地處定南的大華新材料公司和南方稀土公司,這2家企業開足馬力就需近5000噸/年的原材料。  不僅如此。在贛州60多家稀土加工企業中,16家冶煉分離企業產能就超過年3萬噸,8500噸的開採指標顯然不能滿足這些企業的「胃口」。同時,贛州剛過「百億」的兩大產業與「千億」理想路途遙遠,限額政策下,贛州稀土的供求關係越來越緊張。  缺口如何補足?  贛州一些業內人士「指點迷津」:大部分從福建、廣東、廣西等地「走私」而來。  稀土「走私」的現象已經引起各地政府重視,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僅今年5月下旬至今,福建上杭關閉取締36家非法稀土礦開採點;廣西平南縣亦對4個反覆非法開礦點進行了剷除,摧毀堆浸池63個;廣東河源市關閉非法開採稀土礦點6個……  「說實話,在贛州,我們不可能介入到外地執法。對於原材料,我們的冶煉分離企業也搞不清具體來自哪裡。」贛州稀礦公司副總經理謝志宏坦陳。  沒有任何保障的「非法礦源」,顯然不能支撐贛州稀土產業的可持續增長。「對於低層次、原料級別的企業,我們"不歡迎"。」謝志宏稱,「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將產業鏈延長、延長、再延長!」  各稀土主產地亂象仍存  目前,從贛州以外的各省區生產地情況看,稀土開採之亂仍未得到有效整治。  除非法採礦外,稀土屢禁難絕的有「超采」、越界開採、「挑肥揀瘦」式開採等,實際開採量往往是國家下達的指令性計劃的數倍。例如2007 年,國土資源部給南方稀土企業下達指令性限額開採量不到9000噸,但統計數據卻達到4.5 萬噸。  今年5月,國土資源部副部長汪民在全國稀土等礦產開發秩序專項整治行動會議上指出,稀土等礦產陷入整頓、反覆、再整頓的「怪圈」,一大要害是宏觀調控政策政令不通,一些地方不嚴格執行開採總量控制指標,實際產量遠遠超出國家指令性計劃。受地方、部門利益驅動,非法開採、亂采濫挖現象屢禁不止,既嚴重干擾市場,又嚴重破壞資源環境。  一方面是指令,一方面是市場。外界認為,稀土資源高度集中後,以地方政府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的身份,怎麼「治超」、怎麼有效管理資源、地方經濟發展與國家利益怎麼更好結合,這都需要探索。  「割據」與「整合」:跨區域的資源爭奪戰  同為「稀土王國」,與贛州的「強勢政府」比較,湖南稀土選擇了另外的路徑。  湖南稀土也以重稀土為主,分布較散,主要集中於郴州、永州、岳陽等地,民企、國企、當地礦務局三方均有參與開採。  湖南也是有色金屬之鄉。此前,因湖南郴州等地治礦不力,加之湖南有色金屬龍頭企業湖南有色金屬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下稱「湖南有色」)對本省有色金屬產業整合乏力,湖南「拱手」將資源轉讓給了央企——2009年底,湖南有色與中國五礦簽署了股權轉讓協議。湖南有色原為湖南省國資委控股,擁有鎢、銻、鉛、稀土等資源,轉讓後的湖南有色由中國五礦控股,持股比例超過51%。  「本地無先知」,對中國五礦寄予「厚望」的還有郴州、永州兩市。近年,當地政府亦相繼與中國五礦簽訂戰略合作協議,支持後者整合當地稀土資源,而後者則許以投資承諾。  「我們從未停止在江西、湖南、廣東等地尋找合適的稀土併購項目!」中國五礦高層曾多次表示,希望進一步成為全國稀土領域的龍頭。  由中國五礦整合南方稀土產業,似乎也得到了國家的支持。  根據工信部制訂的《2009—2015年稀土工業發展規劃修訂稿》,包鋼稀土、中國五礦、江西銅業被列為國家整合稀土行業的三家龍頭企業。  有業內人士分析認為,這三大陣營的整合將直指向中國稀土「重心」所處的北、南、西三個方向:北方以輕稀土為主,主要集中在內蒙古包頭市白雲鄂博鐵礦,屬伴生礦。南方以重稀土為主,較為分散,分布在江西、湖南、廣東等地。另外,西部稀土以氟炭鈰礦為主,主要集中在四川冕寧。  稀土產業正上演「三國演義」,目前進展是:北方,包鋼稀土已形成絕對壟斷;西部,四川稀土被江西銅業(佔56%股份)拿下;南方稀土相對分散,但也各有其主,廣東稀土掌握在廣晟有色(實際控制人為廣東國資委)手中,湖南稀土已由中國五礦掌控,而江西稀土則牢牢撐控在贛州稀礦公司手中。  儘管中國五礦對整合贛州稀土「摩拳擦掌」,且已在贛州投資了尋烏南方、定南大華、定南南方、贛縣紅金等冶煉分離企業,但江西方面似乎仍對五礦「信心不夠」。  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中國五礦被江西有關方面認為是「貿易起家」,經營稀土的時間短,技術優勢不明顯。另外,中國五礦「低價位」拿下江西鎢業後,從此再無鎢業領域相關投資,有人擔心,地方稀土業也會如此淪為央企的「打工仔」。  有知情人士稱,江西省政府目前正啟動與中國鋁業的合作,支持後者對江西稀土、鎢業的重組。至於贛州,去年10月,五礦方面一度跑到江西省政府「告了贛州一狀」,斥責贛州稀礦公司不給其冶煉分離企業配額(原料)。  對此,贛州有關部門人士稱,中國五礦在贛州,仍停留在加工的初級階段,而本地孵化出來的許多企業,都能到深加工的三級、四級產品。  「地方政府會更多考慮產業平台、科技創新、可持續發展這一塊,而央企不可能做到;稀土資源開採的分散性、複雜性,必須依靠地方政府來管理;指令計划下的整合不是一條好路,一定要有適度競爭。」曹曉秋稱,「(如果)只由一家央企來控制重稀土,絕對"完蛋"!」  中國五礦的「攻城掠地」,並非僅止步於江西。  去年6月,四川冕寧稀土礦,在經歷一年多的「糾結」後,迎來的「東家」並不是「眾望所歸」的中國五礦,而是江西銅業。  同樣的事還發生在今年8月,湖南稀土金屬研究院「婉拒」了中國五礦的併購要求,轉而尋求與有風電行業標杆企業——湖南湘電集團合作。湖南湘電集團董事長周建雄解釋稱,公司風力的發電機項目每年對稀土元素的年需求量大。  值得指出的是,自1998年國家開始實施稀土出口配額制度後,國外部分企業也開始在中國尋找「源頭」。在南方,一些美國、日本的知名電子企業入駐贛州;在北方,有50家外企將其生產線前移至包頭稀土高新區。  國外企業與國內稀土業謀求直接合作,這引起了一些警惕,不少業內人士指其實質為「市場換技術」。  曹曉秋稱,贛州稀土甚至全國稀土的「軟肋」的確在技術,對於招商進來的外企,「我不僅要看它的資本,還要看它的技術,看它做到產品的哪一級。所以,我再三跟中國五礦(相關負責人)講,不是不合作,在適當的時候,我們遲早會走到一起——有資源、有技術、有高質量的產業鏈,(我們)才能共同"叫板"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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