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棲霞山

前些年，看一部電視風光片，介紹南京棲霞山的自然風光和佛家文化，幽靜和深邃似乎成了她最鮮亮的名片，看後令人怦然心動，陡生嚮往之情。這份心愿一藏就是多年。今年春季攜妻子去南京治病，恰逢「江南三月，草長鶯飛」，正好登山臨水，一來了卻夙願，二來散散心。

棲霞山位於南京城東北，又名攝山，南朝時因山中建有「棲霞精舍」，遂而得名。棲霞山馳名江南，不僅因為藏著一座棲霞寺，更有南朝石刻千佛岩和隋朝名構舍利塔。當然，那是禮佛人的最愛，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山景。

據說，棲霞山最美的季節是深秋。金風時至，紅葉滿山，泉清石峻，林茂山深，美不勝收。而晴初霜旦，天高雲淡，楓嶺上下，楓葉如火，蔚若雲霞。每當這個季節，遊人如織，整個一個棲霞山成了一個歡樂的海洋。

我們一路探幽覽勝，不覺已到山頂。放眼望去，不禁一陣狂喜。原來，奔騰的揚子江，就流淌在我的腳下！此時方知什麼叫「襟江帶河」，為何稱「大江東去」；「更上一層樓」，果然能「閱盡人間春色」！棲霞山，名至實歸！觀眼底風光，何遜三山五嶽？真想一頭扎進她秀色的雲煙中，融入俊美的江灣里。站在峰巔，東流的江水已不再激蕩在大地上，而是盤亘在我的胸海間。於是，一首首古老的長江之歌，滾滾湧來。南宋愛國詞人韓元吉在其《念奴嬌》中，同樣寫出了江水的壯美與時代情思。「……還記江浦潮生，雲濤天際，涌金波一色。千里相望渾似夢，極目空山圍碧。醉拍朱闌，滿簪丹桂，細與姮娥說。倚風孤嘯，恍然身在瑤闕。」

懷著悠悠詩情，我們繼續行走。忽見江邊崖頭，桃紅柳綠處，有望江亭一座，近前觀看，內有一副烏木灑金對聯，高度概括了南京的風采，也恰好表達了我此時的心境。南京棲霞山望江亭聯草》上聯：極目望神州，幾萬里江山如畫：燕子驕立，石頭虎踞；鍾峰蟒伏，淮柳煙迷；龍盤閱盡滄桑，六朝勝跡韻猶在。更九派縱橫，蒼茫浩蕩，湧起天地正氣；崑崙雪瑞，秦嶺樹峨，帶連五嶽雄風，欲妝九土三千界。東海浴星辰光耀，南天映粵傑榮輝，西川控碧水初源，北國承蒼穹玉露。五湖美景，盡入亭來；四海風流，惟推揚子。想來宇宙已歷千萬個春秋，聽任東風吹不老。下聯：縱情思往事，數千年日月成梭：炎黃力耕，大禹勞形；湯武揮戈，周公志決；風曲難通變易，一地靈光興未休。當三家擾嚷，慷慨長吟，方生古今賢才；李氏貞觀，隋文剛烈，直至元璋壯志，要種人間滿地花。春光撫往昔碑殘，夏暮對明宮茂澤，秋月聞廟堂晚罄，冬晨慰大地金霞。百代精英，皆隨時去；八方際會，景仰中山。試問人生能經幾多輪歲月，當驅鐵甲建豐功。

下山時，我們又遊覽了楓林湖、紅葉谷，真真切切感受了春天的紅葉之美。原來，在爛漫的春天，棲霞山血色紅葉依然可以「開」得很歡，大有和「秋日紅葉」一較高下的架勢了。據介紹，景區內有一種叫「羽毛楓」的紅葉樹種，南京地區比較稀少，其葉片像羽毛。還有「紅羽楓」，是園林工人經過嫁接而成的，上半部分葉片是大紅，下半部分則是接近橙紅，層次感極強。最奇特的是赤楓，其葉子雖然是綠的，但枝幹卻是紅的。忽然覺得，在幽僻的棲霞山，春之嫵媚與秋之熱烈完全可以兼得的，不是嗎？

就要結束旅程了。臨近大門處，眼前卻出現了棲霞山風景區的第一景——明鏡湖。只見有石碑立於湖邊，上書「彩虹明鏡」。湖不甚大，是清乾隆年間興建的，湖中有湖心亭，並有九曲橋與岸相連，造型精巧，與湖山相映成趣。此時，日已西斜，風煙俱凈的明鏡湖，陽光柔柔的，亮亮的，將周圍的山景全映在湖面上，果真是「彩虹明鏡」啊！望著眼前的景緻，我忽然聯想起「彩虹明鏡」這個名字的含義。莫非是出家人不喜歡喧囂擾攘的塵世，而要獨享這份寧靜和安詳？也許它真正道出的，是逍遙人的心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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