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牧歌——馬恩島1983年50鎊
發行年份:1983
尺寸:169*98mm
印刷廠:Bradbury Wilkinson & Company (BWC)
正面: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正中央是馬恩島的三腿徽章,上書拉丁文格言「Quocunque Jeceris Stabit」。(無論你把它扔哪兒,它都立著。)
背面:馬恩島首府道格拉斯,1841年
我是懷著十分憧憬且崇敬的心情迎接這張紙幣的。看到掃描圖便被驚艷,拿到實物之後更是令人欣喜異常。這典雅而和諧的設計,細緻的雕刻,清新的風格,巨大的票幅,又有什麼理由能夠拒絕她的美呢?
BWC的作品一直以來為人稱道之處,就在於它對「和諧」的把握。和它的老對手德納羅公司類似,BWC在這個時間段也會使用面積不小的機雕花紋以作為重要的防偽方式。然而與德納羅不同的一點在於,她不會讓這些花紋沖淡主題,也無意組成顏色突兀,亂蓬蓬宛如毛團的「累贅」——而是巧妙地進行營造、構圖,使正面的幾何花紋與伊麗莎白女王形成了恰到好處的平衡關係。
與之同時,BWC擅長的色彩運用也參與到了整體感的塑造當中。淺棕——草綠——孔雀藍三色,冷色部分佔了多數,正背面配合的底紋部分也選取了較為典雅的顏色進行過渡,營造出一種高值具有的沉穩高貴之感。
BWC的雕刻技術也是令人難忘的。正面的機雕花紋線條細膩,繁複而不繁亂,同德納羅的作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女王頭髮捲曲生動,富有光澤;面態端莊,保持著中年女人獨有的顧盼生姿;珍珠花冠、項鏈與上衣的細節清晰明辨,應是八十年代除了英鎊之外,雕刻水平最高的女王人像作品(使用同種花冠人像的還有紐西蘭)。
最令我感慨的,便是背面佔據巨大票幅的道格拉斯灣風景了。
天空一定是沒有任何雜質的藍色。之下的近處,木石散亂,芳草繽紛,男女坐在岩石上談笑,似是在志得意滿之勞作後的小憩。後方,女子在草地上拾掇衣衫。她右側的幾頭牛徜徉於原野之間——甚至一頭牛趴在草地上,慵懶地眺望遠方景象,似是進行某種哲思?抑或是像人類般享受著悠閑的時光?
這頭牛眼中的遠景,可能是鱗次櫛比的十九世紀英式舊屋,靜靜卧在道格拉斯灣周邊,在呼吸著吹拂而來的海風;可能是游弋在近海的帆船倒映在水中的白帆,伴隨著輕輕划出的波痕;可能是不遠處獨自立於水中的燈塔;也許還有位於城鎮北方的良田阡陌,與更遠處起伏延綿的山巒吧……
這動靜相間的田園牧歌,這宏大而又值得玩賞的場景,在雕刻師細膩的筆觸之下,令我每次看到它都油然而生一種嚮往與傾慕之情。令人慶幸的是,可能直到現在,道格拉斯在不斷發展之下,也仍然是一座令人欽羨的、讓時間留駐的城市。不同於英國本土的浮華與現代感,它在一座更為精緻的地方之上,保持著現代人欽羨不已的舒適與安逸之節奏。
——正如BWC本身,她無論何時,無論對於哪個國家的鈔票,皆雕琢出一份精緻、細膩與對傳統美好的堅守,營造出一種「深入靈魂的和諧」,而非追求新鮮的防偽科技,以及前衛到看不懂的設計——防偽不斷更新換代,設計變得前衛而難懂,然而,惟有匠心獨具,惟有對將傳統的美好運用到極致,方能雕琢出不朽的精品。
儘管這張是BWC公司的遺作之一——她在不久之後的1986年便被她的老冤家德納羅收購兼并,再也沒有標註著「Bradbury Wilkinson」的鈔票被印刷出來了。但她的作品被人奉為圭臬。她湮滅於殘酷的商業競爭之中,但她的作品沒有為人遺忘 ,這對於一家印鈔公司而言,的確是最大的獎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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