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與永恆

你可以確定在一個人的懷裡，卻不能確定是否在他心裡。《CLOSER》，讓人深思的一部電影。電影開始的鏡頭，是艾麗絲頂著一頭紅色短髮走在人來人往、蕭瑟寒冷的倫敦街頭；而電影的結尾，依然是擁擠的街頭，艾麗絲用同樣的腳步行走，棕色的長髮隨著她孤獨的身影飄揚著。這部電影，最讓我動容的場景，就是這個開始和結局。終點又回到了起點，相遇和離別、相愛和背叛，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城市總是很冷漠，我們走在人群里，哪怕經歷了複雜的悲歡離合，也只能這樣淡漠的走著。孤獨的行走，這是生命最開始的狀態，走著，與無數的陌生人擦肩而過，然後，讓陌生變成熟悉，又讓熟悉變成陌生，周而復始著。《CLOSER》就好象現實生活里的一面鏡子。有些人，身體離得很近，相擁而眠，而靈魂卻住著另外一個人。我們總是縱容自己，因為不願意放棄瞬間的甜蜜；我們總是輕易承諾，只是希望讓相遇變得更完美一些。如徐悲鴻對蔣碧薇，蔣的悲情之處在於，她對徐的感情極度熱烈又充滿了理想主義，「我願和他截長補短，同舟共濟。我惟一的希望是像他那樣的一塊璞玉渾金，經過琢磨淬礪，將來能成為璀璨的大旗。」而徐終究成了名震中外的大師，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卻成了一顆無味的飯粒子。人生若只如初見，當年她也是那樣的美麗純真，不比徐心頭上的那顆「硃砂痣」遜色半分。他以為，他的靈魂已經在無味的婚姻里沉息，所以當他遇到那樣一個才學過人的青春少女，就天真的以為她就是他尋找了一生的靈魂伴侶。男人總是想娶一個賢良溫婉的女子為妻，當婚姻的瑣碎平靜代替了最初的幸福，卻又想找一個熱情似火的女人來點燃自己久違的激情。於是那些放縱與邂逅，不斷上演著。男人們感情遊戲中的女主角，要麼是成熟世故的風韻女人，要麼就是年輕的可人兒。成熟的女人懂得什麼時候應該全身而退。但那些可人兒，雖然天真爛漫，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美好得讓人心醉，但遺憾的是，僅此而已，她們的身上，大多只有著空洞的年輕。她們的愛是那樣真誠、純潔，找不出一丁點世故，她們的武器便是這樣的溫柔、青春和亮節。這樣的美好純真，情場高手或者有婦之夫，是否真的消受得起？她們自以為是男人愛情里的主角，可現實的殘酷是，她們用盡所有的期盼，僅僅只做了一個配角，而承諾里的一生一世，僅僅如海市蜃樓般虛無飄渺。許多婚姻里的女人，最終成了男人身上的一顆飯粒子，月光一樣的溫柔，在白天黑夜的交替中，終於開始卑微、渺小、無聲無息。但不能否認，她也許也是別人眼裡的那隻嬌艷的紅玫瑰，是另一個男人胸口上的那顆硃砂痣，放下妻子的身份，也許她的心裡有著比男人更真切的渴望與激情。所以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既可以成為主角，又在不經意間，成了配角。正如《CLOSER》這部現實主義電影，展現的正是現代人複雜的婚戀關係。對於婚姻，再出色的女人也無能為力。縱然你千嬌百媚、縱然你心比天高、縱然你傾國傾城、縱然你溫柔賢惠，只要你成了一個男人的妻，就成了他身邊的空氣。正如《傾城之戀》里的最後一段話：「柳原現在從來不跟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那是值得慶幸的好現象，表示他完全把她當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順的妻，然而流蘇還是有點悵惘。」激情與責任、情感與理智、慾望與恐懼，背叛了婚姻的感情暗地而行。這樣的婚姻無疑是可怕的，身體蠢蠢欲動，靈魂也無所依傍。孤獨像蟲子一樣吞噬著你的心，清醒著或者繼續沉迷著，像是一顆無助的、被命運擺弄的棋子。有的人會回歸，讓那段情，成為短暫的歡愉；有的人，從此陌路，本來可以相伴一生的夫妻，終究成為過客。相遇，然後離開，一次次的在我們的生命中上演，讓別人成為過客，也讓自己，成為別人的過客。我們也許都曾經歷過這樣的痛，代價是讓自己從天真單純變得世故冷漠。回到現實之後，那靜悄悄的回憶變得如此的蒼白和嘲弄。有許多人路過我們的生命，但應當有一個人，真正伴你一生。我們的靈魂我們的心，我們的一生，就這樣交集到一起，深刻的親情融入彼此的血液，就好象空氣，有時候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是離開了它卻無法呼吸。激情與婚姻無關，唯有責任和親情，才可以維繫婚姻的穩定。攜手到老，十指交纏，讓自己的生命，真正為對方停留。當兩個人的靈魂真正的相知相守，生命才能真正完整而富足。我們無法將這樣一個人從我們的生命中抹去，連欺騙都不能，所以，唯有堅持。從此，接受了世事的變幻和無常。也許只有等到年老的那一天，許多人才會明白，人生的豐盈和平靜，是因為，身邊的這個人，給予了一生去陪伴。是的，那會是值得回憶的一生，不斷爭吵、然後和好，共同去經歷人生所有幸福與苦痛。我們曾經失去控制、我們曾經背叛了誓言，如果我們可以早點明白，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煎熬與傷害。鶯鶯燕燕、花好月圓，當繁華落盡，你只是需要一個伴，陪你走完人生的旅途。終有一天，我們開始平靜的守著一段天長地久。就好象《CLOSER》的最後一幕，安娜靜靜的躺在愛人的懷裡，那樣安寧的夜裡，曾經的激情終於漸行漸遠，不會再有痛苦的糾纏、也不會再有恐懼和矛盾。唯有夜的寧靜、愛人的呼吸、還有，看到得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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