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淡風輕到嘮嘮叨叨，生活就這樣改變著女人

當我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兩歲十個月的兒子正在隔壁卧室跟媽媽打架，兒子已經哭了三次了，這三次都是媽媽發飆，把兒子給撓哭或者氣哭的。

矛盾的焦點是老婆想睡個午覺，兒子沒有睡意，不但滿床拳打腳踢，還堅持要摳媽媽的肚臍眼。可憐的老婆，肚臍眼被兒子天天摳時時摳，都快摳出血來了，迷迷糊糊的老婆不是被摳醒，就是被打醒，好覺被打擾，自然火冒三丈，想到別處睡，兒子就哭，非要黏著媽媽。他們就這麼鬧騰了快兩個小時了，而且這種鬧騰是這段日子的常態。

晚上也鬧騰，兒子最近特別喜歡抱著他的大玩具鏟車睡覺。每次哄睡，就算睡得迷迷糊糊了，他也會突然想起他的大鏟車，溜下床到客廳把那個大傢伙抱進來放在床上。別人家的寶寶是抱毛絨玩具睡覺，我們家這位就抱著這個大鏟車睡在床中間。他又喜歡貼著媽媽睡。於是劇情往往是這樣的：關燈入睡都一陣子了，大人小孩可能都睡得有點迷糊了，兒子向媽媽那邊一個翻身，雙手緊抱著的大鏟車就被甩過去砸在媽媽的臉上，迷糊中的老婆大吼一聲坐起來，邊揉著臉邊教訓兒子，兒子輕則睡意全無，重則大哭不止。

孩兒他娘一直就是個瞌睡蟲，每天至少得睡10小時以上才能清醒吧。而我這兒子精力超好，晚上睡得遲，早晨醒得早，中午難入睡。而且兒子特別黏媽媽，只要媽媽在家，就沒別人什麼事了，他恨不得鑽到媽媽肚子里去。有了孩子以後老婆的睡眠時間比以前少了很多，或許因為長期睡眠不足，二三年時間，頭髮都白了很多。

老婆的脾氣算是好的，平常也挺和風細雨，但是面對這麼鬧騰的兒子，也屢屢情緒失控，尤其是兒子不讓她睡覺的時候，發起飆來那也是地動山搖。

被兒子鬧得不行了，老婆的怨氣也會波及到我，表現就是各種抱怨各種嘮叨，什麼像大爺一樣坐著不動啊，不做家務啊，不帶孩子啊，不早早睡覺啊，等等等等。反正以前習以為常的事，現在都是各種不順眼，各種嘮叨。

我帶兒子在廣場玩，想寵愛一下愛子，給買個冰激凌吃，兒子先是歡天喜地，繼而很擔憂地說：「那我們得偷偷地買了吃，不能讓媽媽知道。」我瞬間石化，這小傢伙不到三歲就要學得不誠實了，要騙媽媽？老婆要管教兒子，這個不讓吃，那個不讓吃，而我沒有跟老婆形成統一戰線，往往還會成為「幫凶」，和兒子共同來對付老婆的嘮叨。女人是家庭生活的主導者，是生活規矩的制定者，面對孩子和老公，她們唯一的強制力量就是嘮叨。

有時候我也遙想當年，那個遇事不急不躁，做事不疾不徐，主動做飯洗碗做家務，我要幫個手人家還說她喜歡吃完飯洗碗做事活動活動的姑娘哪兒去了？是現在嘮叨我跟兒子的這個女人嗎？當初的那份雲淡風輕哪兒去了？

經常帶孩子在小區玩，會接觸到很多年輕媽媽，這些年輕媽媽們在外人面前都盡量保持耐心，但偶爾也有撐不住的時候，面對孩子的無理取鬧，媽媽們情緒奔潰甚至歇斯底里暴揍孩子的情況時有發生。不帶孩子時，他們都是優雅的女性。孩子改變的不光是她們的容顏。

小時候我們總覺得媽媽管得太多，嘮叨太煩，所以小小年紀就知道跟媽媽對著干。記得我10歲左右，經常氣得媽媽哭，直到有一次，哥哥把無理取鬧的我提起來扔出家門，此後我才安分了不少。

幾乎每個人的媽媽最終都變成了一個愛嘮叨的人，但其實媽媽可能本來並不喜歡嘮叨，當初她也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女子，也羞澀，也膽怯，也優雅地不急不躁。只是自從有了孩子，媽媽就變了。曾經羞澀的媽媽在公眾場合也能撩起衣襟給寶寶餵奶，想用什麼東西遮擋下，寶寶還不願意被遮住視線，要知道當年迎面走來的男子多瞄兩眼衣服包裹著的胸部也是要被怒目而視的；曾經怕狗的媽媽看到大狗奔向寶寶，也敢勇敢地衝到狗面前，用女漢子的威力嚇走大狗，在寶寶面前，她們已經無所畏懼了；自然地，當莽撞的寶寶奔向馬路邊的時候，就算媽媽還穿著高跟鞋一步裙，那也會閃電般地奔過去攔住寶寶，這個時候優雅早已無處可覓了。

一個女人，無論曾經多麼雲淡風輕，只要有了孩子，一定是在走向嘮嘮叨叨的路上，就拿我這二歲多的兒子來說，他的耳朵很有選擇性，你只要說吃什麼零食玩什麼玩具，你說一個字，他就會立馬跑過來問個究竟。但你要他整理個玩具或者洗個手、吃個飯什麼的，那得千說萬說很多次，他常常就像完全沒聽見任何聲音一樣充耳不聞，嘮嘮叨叨是最基本的，咆哮發飆也是必要手段。

相信孩子這種耳朵的選擇性「障礙」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越來越嚴重，媽媽必然需要更多的嘮叨來耳提面命。就算孩子長大了，也得嘮叨，而且可能要嘮叨得更多。就拿穿衣服這件最簡單的事來說，不是有說法叫「有一種冷叫媽媽覺得你冷」，在媽媽的眼中，冷暖你都是不自知的，都要嘮叨，更別說其他事。至於小時候防著早戀，長大了催著找對象，逼著結婚，盼著抱孫子，哪一件事不靠嘮叨？

幾十年這麼嘮叨下來，我們的媽媽就成了現在的樣子。而年輕的媽媽，正跟在自己寶寶的屁股後面嘮嘮叨叨，嘴裡碎碎念著向自己的母親那個方向走去。

這就是生活，生活改變著每一個女人。

當然，女人的偉大也恰恰在此，為家庭，為孩子，情願褪下冷傲的美麗，披上年輪的雕蝕，一天天把自己揉碎在生活里，融入到孩子的成長中；女人情願承擔生活的重負，為子女遮風擋雨，把困難扛在肩上，把子女護在懷中。

我們或許嫌棄歷經生活風雨的母親老了不夠優雅，可是她要是一直那樣雲淡風輕地優雅著，誰來扛起生活的重擔？畢竟生活中有那麼多沉重的東西需要去扛，父母不扛，就要子女扛。曾經看到過一個帖子，女兒抱怨媽媽一輩子沒扛過事，就知道吃喝打扮，爸爸在的時候被爸爸寵著，因此爸爸很累；爸爸早逝以後卻要女兒寵著媽媽，女兒成了女漢子，而媽媽成了小公主。女兒很累，心裡滿是委屈和怨氣。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一句詩，拿來套用到這裡：

為什麼我的嘴裡滿是嘮叨，因為我愛你愛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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