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驛站】冬天的早晨

當清晨那一縷清幽的光在眼前漸次明亮，推開窗寒風滿袖，才覺冬天是真的來了，以破繭而出急不可待之勢。　　　　是鳥兒聲聲嘰喳的歌唱把我喚醒，如聲聲心靈的迴響串入耳朵，心中閃過絲絲驚喜，這是寒意幽深的冬晨難得的歡快，它應該屬於春意盎然，或是夏花燦爛，或是秋意纏綿。　　　　開始有些好奇了，推開窗，一片茫茫霧海讓我訝異，卻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生怕擾了這如夢如幻的仙境。生性慵懶的人容易忽略每一個清晨，於是難以置信眼前的亦真亦幻，狠心在手上一掐，微疼，才恍然相信這真實。　　　　晨霧，朦朦朧朧，渺渺茫茫，悠悠漫天，裊裊騰空，簇涌著升上天空，暈開無盡的迷濛，若輕盈的舞步，若頻頻的回眸，與地同，與天接。這雲纏霧繞的糾纏，有著永遠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和依戀，只感覺那樣的糾纏里透著無盡的溫婉柔和。　　　　朝霧重重，那往日蒼翠厚重的山巒已被換了裝顏，煙紗輕籠，少了往日的堅韌挺拔，一片延綿浩渺的煙波翠，更顯一派詩意純凈清新柔美。霧籠遠山冬日淡，不禁產生一種錯覺，仿若置身春天，無限的生意萌動。　　　　近處的阡陌，依稀可見，縱橫交錯，綴著點點綠意，布滿片片深黃，點點溫潤，絲絲頹敗，卻美麗依然。想像著，紛繁塵世，心和心在阡陌的重逢里縱橫交織，放飛著一方空曠，在歲月的浪尖上傾情舞蹈，不求結果，只為一份舒展一次綻放，會是怎樣一翻美麗風景？　　　　稀稀寥寥的行人，在被雨洗過的小道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足跡，踏出幾多希望，幾許從容。永遠天真無憂的孩子，把弄著地面殘留的雨水，小手凍得通紅，卻將快樂和純真寫滿臉龐。這就是童年，依稀可見卻早已遙遠的童年，若能回歸，可好？　　　　

鳥兒仍在吵著鬧著，聲聲不絕於耳，好似害怕這冬天的安靜，於是不肯停下歇息。順著聲響找尋它們的蹤跡，有的在霧霽冥冥的空中低徊，有的在稀疏的枝頭棲息，一會歇息一會撲騰，蹦跳著在頭頂在眼前歡快地穿梭，在無窮天幕里划過明快張揚的詩行。　　　　低頭，近在眼前的大樹小樹，仍是一派生氣盎然。樹兒，雖不斷有落葉飄零，但綠色永遠佔據了主位，被雨浸潤過後更顯盈亮潤澤，清翠欲滴。樹叢中星星點點的暗紅格外打眼，也許是這個季節僅有的亮色和溫暖，如相思的葉片凌空美麗。 再近點，鄰居窗檯開得亮眼的點點花紅，晶瑩透的露珠在花瓣上圓滾滾的，如一雙雙明澈無比眼睛，在風裡顫顫悠悠新奇張望，將這初冬的蕭寒盡收眼底，似是挑釁，似是炫耀，似是歡欣。　　　　漸漸地，大霧慢慢彌散，天空、大地、山巒、房屋……世界的輪廓開始清晰，淡淡的陽光攜一身微涼微微探頭。雲翻霧罩之中，隱隱綽綽的紅牆黛瓦，透著塵世獨有的煙火氣息，溫暖，依靠，安靜，與大自然是如此的天造地設恰如其份。　　　　此時，風正絲絲穿過我的發梢，輕撫，柔滑，陽光正縷縷穿透寂寞的心牆，嫵媚，溫暖。想像著，這陽光照射和映襯下，一張張生動美麗的臉，一個個永遠驕傲永不失落的靈魂，還有那串串明媚的笑。　　　　樓梯間，開始熱鬧了，大人小孩開始出門；空氣中，機器的轟鳴聲嘹亮激越，叫賣聲此起彼伏抑揚頓挫；那阡陌縱橫的田間菜地，勤勞的人們開始了辛苦的勞作，雞鴨牛羊也趕來湊熱鬧，四處蹦跳撲騰；街道上，車流開始擁擠了，人群開始喧鬧了。許是都不想錯過這難得的冬日暖陽吧？　　　　漸漸地，雲開霧散，唯有風兒仍在千里萬里地追逐，樹葉在空中急速地震顫和激蕩，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有些慌亂，有些無措，是否片片凌亂中藏著陣陣心疼？　　　　那一朵在風中盛開得驕傲碩大的月季，枝幹筆直，粉粉嫩嫩卻不勝涼風，有那麼一瓣兩瓣三瓣……凌空飛揚紛落，如一場花瓣雨，如一場香凝雪，美不勝收，醉舞人間。　　　　這失溫的季節，如輕盈的仙女下凡，來得悄無聲息，只是褪了顏色，冷了空氣，涼了心情，適合沉睡和獨處。這樣也好，如此作罷，反正那枯枝瘦筆，終難描繪春色無邊、夏花燦爛、秋之靈韻，而於這冬之寧靜也許剛好。　　　　領略這冬的早晨，讀到塵世孤獨的況味，踏過唐風宋雨，越過魏晉風骨，透過秦漢的明月，幽香暗涌，絲絲入骨，卻令人淡淡的迷醉。原來，生命的形態如此清晰，生命的質地如此溫和恬靜，生命的成長如此豐盈。　　　　我願意，用盡淡墨素筆，將這一片美麗凍人的寒收攏在心上，凍結所有的飄忽渺遠的思緒，典藏生命中那無以言說的最純真的厚重，還自己一片天高雲淡，即使冷冷的，亦是幸福。　　　　冬日，添了些沉靜與蒼涼，那是生命的隱忍與退讓，希望的沉澱與積蓄，從容，淡泊，靜謐，安祥，適合指尖輕觸的時光靜靜流淌。　　　　冬晨，暖一壺在手，讀一段心情文字，聽一首經典老歌，任這季節的纏綿無盡地伸長遠行，駐足於季節的末梢，而後嫣然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