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婭:用純真抵抗黑暗
[摘要]愛、純真、夢,都是這個世界越來越稀缺的東西,也是安德烈婭作品的核心元素。「愛是我所有作品中反覆出現的話題。因為我曾經失去過,我知道沒有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後來我又得到了它。」
輕盈這個詞用於安德烈婭的作品恰如其分。
在她的畫面里,幾乎所有的物體都呈現出一種微微傾斜的姿態。房屋、樹木、煙囪、燈塔,甚至兔子的耳朵都輕輕地倚向一側,雖無所依憑卻保持著一種單純的秩序。白雲、飛機、蝴蝶、氣球、月亮、飛鳥,都自由而優雅地徜徉在空中。所有的意象都褪去了沉重的外殼,以卡爾維諾式的輕盈漂浮著,似乎轉眼就會像卡夫卡的木桶騎士一樣消失在茫茫冰山之後。
閉上眼睛,用心靈感受瞬間夢幻
初次打開安德烈婭的繪本,你會驚訝於她別出心裁的用色。比如《藍色的天空》,主色調清冷而純凈,通透得毫無雜質。比如《白鸛的旅行》,配色濃郁而大膽,明媚的紅黃主色與憂鬱的灰黑背景交錯掩映,像一幅幅大寫的心情。在她的畫筆下,即便是最灰暗的色彩,也在綻放溫暖而明亮的光輝。但這種明亮並不刺眼,反而有一抹深沉的溫柔流淌其中。
那種視覺感受是寧靜而愉悅的,彷彿蒙塵的心靈一下子得到了撫慰,平日里連綿不斷的憂思與嘈雜的心緒也在心裡漸次平靜下去,如同蒼茫暮色降臨在寂靜山林中。
如果再仔細一點,你會發現安德烈婭筆下的孩子在大多數時間裡都是閉著眼睛的。談及這一點,安德烈婭也微笑著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想,也許是因為孩子們都喜歡做夢。當我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起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想起和媽媽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我會想到許多美好的事物,想到美好的未來。是的,那些時光總是快樂的。」
小王子說,有時候,本質的東西眼睛是看不見的,只有用心靈去看,才能看得清楚。安德烈婭的作品,便是需要閉上眼睛用心靈去欣賞的。在那一瞬間的夢幻里,「有風,有太陽,還有雲彩。上面是蔚藍色的天空,天空的後面也許還有歌聲,興許是最美好的歌聲……總之,存在著希望。儘管我們很憂傷,但我們有希望。」
安德烈婭·彼得利克·侯賽諾維奇(Andrea Petrlik Huseinovic),克羅埃西亞知名插畫家、作家、出版人,1966年出生於克羅埃西亞首都薩格勒布。目前,她已創作了60多本圖畫書,並獲得許多國際大獎和榮譽。
走出克羅埃西亞,畫面里反覆出現的是愛
見到安德烈婭的那一刻,她正在和小朋友們玩耍,眉宇之間充滿了幸福的神色。雖然在今年的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中,安德烈婭的行程滿滿,但她並未錯過紙托邦和單向空間專門為她策劃的影戲體驗活動,而作為影戲體驗的作品就是安德烈婭的繪本《愛》。
「我是一個小孩。我希望有一個家。有愛我的人。……我不喜歡仇恨,也討厭不公平。我不想看到戰爭。我害怕一個人,更害怕被遺棄。」這是《愛》裡面的句子,簡短而純粹。孩子們歡快地在幕布後面做著各種動作和鬼臉,而看著這一切的安德烈婭只是靜靜地站著,笑而不語。
許多年來,安德烈婭一直努力活在孩子們的世界裡。
安德烈婭十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那是個平常而又令人疼痛的九月。她的媽媽是一位畫家和出版人,小時候她經常去母親的工作室,看到許多童年的快樂瞬間都神奇地停留在了母親的筆尖。隨著父母的離開,安德烈婭快樂的童年也隨之消逝。為了逃避現實,她不停地畫畫,躲進達利和馬格利特營造的超現實世界,沉溺在瓦薩雷里豐富多變的色彩和畢加索筆下悲傷的小丑形象之中。好在世界並沒有棄她而去。隨著先生的出現和兒子尼奧的出生,失去的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生命中,曾經受傷的心靈也在愛的滋養下慢慢痊癒。
後來她回憶起過去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媽媽的畫筆和畫布,想到屋子裡瀰漫的油畫顏料和松脂的氣味,想到《愛麗絲漫遊奇境》和看懷錶的兔子,想到一個有橙色辮子的娃娃,想到雪花和雪人,想到畢加索的藍色和粉色,想到莫扎特的《安魂曲》,想到阿爾比諾尼的柔板樂章,想到家鄉薩格勒布夏天的氣息,想到波德萊爾的《惡之花》,想到尖叫、痛苦、悲傷、孤獨,想到對愛與溫暖的渴望……正是這些氣味、顏色、聲音、事物與思想,讓安德烈婭成為了一個藝術家,成為了現在的安德烈婭。
愛、純真、夢,這些都是這個世界越來越稀缺的東西,也是安德烈婭作品中的核心元素。「愛是我所有作品中反覆出現的話題。因為我曾經失去過我的愛,我知道沒有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後來我又得到了它。」小時候她總是喜歡做白日夢,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畫出愛麗絲和故事裡匆匆忙忙的兔子,多年後她終於做到了。
她將自己前半生的經歷放進了《藍色的天空》和《白鸛的旅行》這兩本書里。雖然故事底色是憂傷的,但安德烈婭為這些故事設置了開放的結局。《藍色的天空》里,小女孩穿過那扇門、爬上樓梯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她找到媽媽了嗎?她找到所有失去的愛了嗎?安德烈婭並未點明,卻充滿了想像的空間。「這些開放的結局可以有很多種可能,我願意選擇最美好的那一種。我想,總有一天我會變老、死去,而那時我會和我的媽媽在天堂相遇。」
《白鸛的旅行》取材自安德烈婭的家鄉克羅埃西亞,承載了更廣闊的內涵。克羅埃西亞不僅有陽光燦爛的海灘和美麗的島嶼,還有著名的白鸛之鄉澤戈克。當問及家鄉的哪些元素影響了自己的創作時,她顯得有些激動:「我經常將大海、島嶼放進我的繪畫里,還有太陽花,克羅埃西亞有大片大片的太陽花。我喜歡把生活中的美好事物用圖畫表達出來。這是我第二次來中國了,我很喜歡這片土地,以後一定要創作一部關於中國的作品。」
超越年齡,靈魂在繪本里發光
繪本,是孩子的第一本書,甚至擔負著啟蒙的作用。但是有人說不宜給低年級的孩子讀太多繪本,否則他們對文字的感受力就會受到損傷,進而對閱讀長文章產生恐懼。安德烈婭認為無需擔心這些,孩子可以閱讀一切他們想讀的東西。而且繪本並不是單純的圖畫,也有文字,好的繪本甚至會激發孩子對於文字閱讀的興趣。
在安德烈婭的作品中,簡短詩意的文字隨處可見。「我的眼中有一滴淚,但在這眼淚的海洋中,沒有人發現它。」「那天晚上,在夢裡,我看到了金黃的向日葵和在麥田裡站著,卻連一隻鳥兒都嚇不走的稻草人。」這些句子宛如抒情詩,散落在故事間隙。
其實這些文字不僅僅是圖畫的補充,也代表著兩個不同的世界。圖畫描繪的是一個比較直觀的感性世界,所有的情緒與感受都一覽無餘。而文字則比較含蓄克制,表達的是一個更為理性的世界。與訴諸視覺體驗的畫面相比,文字還需要安靜下來去誦讀、去傾聽。從某種意義上說,圖畫也是文字的註腳。「兩者總是不同的。所有的文字都需要在一幅畫里體現出來,你不能做過多的闡釋。」
與古已有之的童話不同,繪本是一種現代的表達方式,十九世紀後半葉誕生於歐美。與普通圖畫書相比,繪本通常有獨立的作者,有強烈的個人風格。與童話相比,繪本則圖文並茂,描述的不是程式化的故事情節,而是作者個人對於世界的理解。但究其本質來說,繪本也是童話,都是人類的根本經驗。
我們通常以為,繪本是給孩子看的,其實不然。日本繪本之父松居直曾為之下了一個這樣的定義:「繪本,是適合0至100歲的人們閱讀的書。」安德烈婭回應說,她創作的時候並不總是考慮讀者年齡,許多繪本最初並不只是畫給孩子看的,也是給成年人看的。對於丟失了初心的成人來說,這些簡單質樸的道理並不比宏大的知識粗淺。
「更深的意義寓於我童年聽到的童話故事之中,而不是生活交給我的真理之中。」席勒如是說。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終會明白世界並非童話里那麼單純,但是那種純真的力量卻會長久地儲存在身體和靈魂之中,支撐我們與一切黑暗的力量抗衡。安德烈婭的作品中流淌的正是這樣一種純真。「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活在自己用畫筆創造出來的世界裡。長大以後,我才漸漸發現,現實的世界和紙上的世界是那麼不同,所以,我下定決心要這麼一直畫下去。」
安德烈婭的先生、同時也是出版人的卡斯米爾·侯賽諾維奇曾經如此評價她的作品:「這裡靈魂豐滿,這裡有血有肉,這裡彰顯自我和獨立。這就是光亮的所在。這就是安德烈婭。」的確,她的作品如同一處光亮,讓遭遇不幸的人們感受到愛、希望與溫暖,讓人有勇氣直面困難、改變現狀。(文/楊司奇)
推薦閱讀:
※中國當今社會最黑暗,最墮落的一個群體
※良心,是黑暗裡的一盞燈
※清朝真正的罪人不是慈禧, 而是此人, 他將中國帶入百年黑暗
※馬佳佳女士,這碗黑暗系雞湯,我們不喝,謝謝。
TAG: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