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口危機視角下的雄安新區
易富賢,愛思想網專欄學者,美國威斯康星大學研究員。
作者授權愛思想發布,原標題《從人口角度看大城市的危機——人口視角下的雄安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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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生育率最低,其次是北京,東北也低於全國。
大城市靠吸引全國的年輕勞動力維持著經濟繁榮,但是也加重了城市病:交通擁堵、環境污染、房價飆升。
長期的低生育率,經濟依賴移民,使得北京、上海的人口結構在人類歷史上是絕無僅有。
北京要有效提升生育率,就必須徹底排除舊模式的干擾。雄安新區肩負著"調整優化京津冀城市布局和空間結構"的重擔。筆者希望雄安新區不但"宜居"、"宜業",更要"宜生"。
一、北京、上海的人口變遷
1950年代,北京、上海的生育率(婦女人均生孩子數)均為5.2,略低於全國的5.9。1960年北京、上海的人口分別為740萬、1056萬人。
1963年中國在大城市開始計劃生育宣傳,1964年在大城市落實政策,1973年在全國展開。上海作為計劃生育的模板,並且城鎮人口比例高,出生率下降最快,從1963年的30.3‰降至1964年的20.6‰、1965年的17.0‰、1967年的12.5‰。北京的生育率也從1964年4.41降至1965年的2.89、1967年的2.53。1960年代上海、北京的生育率平均為2.8、3.8,全國還有5.7。
1970年代開始在上海、北京等城市試行獨生子女政策,1980年在全國推廣。
*表1 各地生育率的比較
可見,上海的生育率最低,其次是北京,東北也低於全國。
雖然壽命在大幅延長,但是由於低生育率和人口外流,上海的人口僅從1960年的1056萬增至1980年的1152萬,佔全國比例從1.60%降至1.17%。北京的人口則是從1960年的740萬增至1980年的904萬,佔全國比例從1.12%降至0.92%。1990年,北京、上海的人口增加到1086萬、1334萬。上海、北京的經濟佔全國比例從1960年的10.1%、3.7%降至1980年的7.1%、3.2%,再降至1990年的4.1%、2.7%。
1980年北京、上海的外來人口只有19萬、6萬人,到1990年也還只有54萬、51萬人。1990年上海開始開發浦東,拉開了外來人口的小閘,經濟佔全國比例也開始觸底反彈。1980-1989年年均只增加3.0萬外來人口,而1990-1995年年均增加13.0萬人。1996年拉開了外來人口的大閘,1996-2013年年均增加48.3萬外來人口,非戶籍人口總數由1995年的113萬迅猛地增加到2014年的987萬。
而北京1990-1994年年均只增加1.9萬外來人口,經濟佔全國比例也還繼續下降。1994年外來人口總數還只有63萬;但是1995年一年就增加118萬。雖然後面幾年又嚴控外來人口,但1995年湧入的這118萬年輕人口給北京經濟增添了活力,北京經濟佔全國比例也觸底反彈。2000年北京再次拉開了外來人口的水閘,2000-2014年非戶籍人口年均增長44.1萬人,非戶籍人口總數由1999年的157萬增加到2015年的823萬人。
北京、上海非戶籍人口佔總人口的比例從1990年的5.0%、3.8%增加到2015年的37.9%、40.6%。
二、如果沒有外來移民,北京、上海的經濟比東北還差
*圖1 北京、上海的外來人口及GDP佔全國比例
北京、上海戶籍人口相對增長緩慢,從1980年的886萬、1147萬增加到2016年的1363萬、1440萬人,部分是外來人口入籍,因此實際外來人口比上圖要多。東北的凈移民率幾乎為0。
外來人口大多是青壯年勞動力。比如2010年北京、上海的非戶籍人口佔全市總人口的36%、39%,但卻佔全市20-39歲人口的52%、59%。
年輕人越多,創新活力越強,中位年齡反映了經濟活力。全國、北京、上海、東北的常住人口的中位年齡2010年為36歲、36歲、38歲、40歲,2015年為38歲、37歲、40歲、43歲,北京、上海比東北更年輕,經濟也更有活力。
但是北京、上海的戶籍人口的中位年齡,2010年高達42歲、47歲,2015年更是高達44歲、50歲,比東北還要高。
20-39歲的年輕勞動力是最有經濟活力的人口。1990年北京、上海、東北的0-19歲人口佔全國的0.69%、0.73%、8.09%,而2010年20-39歲人口佔全國的1.93%、2.08%、8.12%。可見,2010年北京、上海的20-39歲人口有2/3是外來移民;而倫敦、東京都只有1/3,巴黎只有1/6是外來移民(包括大學生)。
而東北由於沒有外來移民,20-39歲人口佔全國比例從1982年的10.4%降至2010年的8.12%,佔比減少19%;同期經濟佔全國比例從12.8%下降到8.6%,佔比減少33%。如果沒有外來人口,上海、北京的20-39歲人口佔全國比例將從1982年的1.60%、1.12%下降到2010年的0.73%、0.69%,佔比減少54%、39%,降幅超過東北,那麼經濟佔比的降幅也將超過東北。
可見,如果沒有外來人口,北京、上海的經濟比東北更沒有活力。
三、人口繼續湧入大城市威脅中國的持續發展
流動人口主要是青壯年勞動力,而老人和兒童是很難外流的。比如安徽1990年的0-19歲人口佔全國的5.18%,而2010年的20-39歲人口只佔全國的4.03%,外流了22%;2000年0-4歲人口佔全國的4.75%,2010年的10-14歲人口仍然佔全國的4.75%,說明兒童沒有外流;1990年的45歲及以上人口佔全國的5.01%,而2010年65歲及以上人口佔全國的5.12%,說明老人不但沒有外流,以前在外打工者到老年還返回原籍。
一方面是東部大城市人滿為患,一方面中西部的留守老人"老無所養"、留守兒童"幼無所靠"。
大城市靠吸引全國的年輕勞動力維持著經濟繁榮,但是也加重了城市病:交通擁堵、環境污染、房價飆升。導致城市房價飆升的原因有三:土地供應是依照規劃人口數進行的,增速低於實際人口增速;外來人口對住房有剛性需求;外來人口流入增加了城市經濟活力,也提高了戶籍人口的購買力。
其實最嚴重的城市病是超低生育率,這與人口密度太高也有關。2003-2012年東京的生育率平均為1.06。23個區、26個市的人口密度與生育率直線負相關,人口密的幾個區房價高、通勤時間長、民生壓力大,民不聊"生",生育率只有0.7-0.8;人口較稀的地方,生育率為1.4。
倫敦的人口密度比東京要小,2011年生育率為1.84。33個區的人口密度與生育率也是直線負相關。內城的人口密度仍然太高,一些區每平方公里超過1萬人,生育率只有1.3左右;人口密度較低、房價較低的外城一些區,每平方公里只有兩千多人,生育率卻在2.1左右。
*圖2 東京、倫敦的人口密度與生育率的相關性
美國生育率能達到1.9-2.0,是因為城市規劃得更加"宜生"。美國城市分為中心城區、建成區、都會區,芝加哥、費城、邁阿密的中心城區每平方公里都只有4千多人,建成區則只有1千多人,都會區低於1千人。洛杉磯的中心區、建成區每平方公里分別為3.1千人、2.7千人。人口最密的紐約,中心城區每平方公里也只有1.0萬人,建成區也只有2.1千人。美國房價只是家庭收入的4、5倍。各大城市的平均通勤時間只有20多分鐘。
而中國的城市建成區全部以超過1萬人/平方公里規劃的,縣城的人口密度比紐約中心區還高。北京東、西城區每平方公里是2.5萬人,上海虹口、黃浦、靜安區超過3萬人,通勤時間普遍超過1個小時。北京、上海都可以生1個孩子,但是總和生育率長期只有0.7,不僅僅是因為生育政策限制,也是因為高密度的城市規劃。目前中國有近60%的人口生活在城市,但是城市建成區的面積只佔0.7%的國土面積、5%的耕地面積。筆者在《大國空巢》中論證,即便所有城市的人口密度降至4千人/平方公里,也有足夠的土地。
一孩次生育率反映了沒有政策限制下的生育現實,與總和生育率平行變化,1995-2014年東京的總和生育率平均為1.06,一孩次生育率為0.61。2010年北京、上海的一孩次生育率低於0.6,2015年甚至低於0.5,意味著即便鼓勵生育,總和生育率也難以達到1.0了。
長期的低生育率,經濟依賴移民,使得北京、上海的人口結構在人類歷史上是絕無僅有。
橫坐標:各年齡組佔總人口的比例。從下往上:0-4歲,5-9歲、……85+歲。左側是男性,右側是女性。內側是戶籍人口,外側是外來人口。
紐約、東京的人口數據是採納官方預測。假設2017年後北京、上海的人口不再流入、流出,生育率穩定在1.0。
2010年北京、上海的人口結構非常"拉風",20-49歲青壯年勞動力佔總人口的60%、56%,而紐約、東京都只有46%。但是2040年,北京、上海的20-49歲人口佔比只有28%、23%,而紐約、東京還有44%、32%。也就是說,今後北京、上海的經濟活力連東京都不如,更是遠低於紐約、倫敦、巴黎。
現在的外來年輕人給北京注入了"生機",很多將在此終老,今後卻可能成為"危機"。北京、上海的65歲以上老人將從2015年的231萬、309萬增加到2050年的791萬、907萬。全國、北京、上海的20-64歲勞動力與65歲以上老人之比將從2010年的7.6、8.9、7.6降至2030年的3.4、2.9、2.4,再降至2050年的1.7、1.2、1.0。今後北京、上海的老齡化比全國更嚴重。婦女長壽6-7歲,將是老齡化的最大受害者。
外來人口不斷流入,就像堰塞湖的水位不斷抬升一樣,今後隨時有崩堤的風險,將出現治理危機。
四、上海、北京面臨人口拐點
過去的實際人口一直超前於規劃,比如北京1993年的規劃是2010年人口要控制在1250萬人以內;但是2010年實際人口達到1962萬人。
現在的新規劃是,北京的人口在2020年控制在2300萬人以內,然後長期穩定在2300萬人左右;上海的人口到2040年控制在2500萬人左右。其實今後的實際人口將低於規劃。2015年、2016年上海的外來人口連續兩年負增長,2016年北京也開始負增長,有人認為是政策所致。其實即便是沒有政策調控,上海、北京對外來人口的吸引力也在下降,原因如下:
首先,人口結構比全國要老,經濟活力低於全國。2015年上海常住人口的中位年齡比全國要高2.3歲了。北京的中位年齡也將在2018年開始高於全國。這在國際大城市中應該算是絕無僅有。
國際大城市的生育率只略低於全國,然後靠吸引少來外來年輕人口使得中位年齡低於全國、經濟活力高於全國,從而長期保持吸引外來年輕人口的能力。比如2011年英國的生育率為1.91,倫敦為1.84。2010年美國的生育率為1.93,紐約市為1.81。2010年美國、英國、日本全國的的中位年齡為37歲、40歲、45歲,而紐約、倫敦、東京分別只有35歲、34歲、42歲。
第二,上海、北京的經濟優勢下降。區域發展不平衡是人口流動的動力,而區域均衡化發展是趨勢。比如以前紐約州的人均GDP遠高於全國,吸引人口流入;1930年後人均GDP相對優勢不斷下降,吸引人口的能力也下降。紐約州的人均GDP與全國的比例,從1930年的168%降至1950年的122%;而密西西比、南卡州卻從1930年的32%、38%,升至1950年的51%、62%,再升至1980年的70%、78%。
1980年上海、北京的人均GDP是全國的6.1、3.4倍,2002年是全國的3.6、3.3倍,對外地人口有強大的吸引力。而2005年湖南、四川、安徽、貴州的人均GDP只是全國的66%、59%、57%、34%,人們千里迢迢也要到大城市討生活。
但是2016年,上海、北京的人均GDP只是全國的2.0、2.0倍了,還將繼續下降;而湖南、四川、安徽、貴州的人均GDP已升至全國的83%、72%、71%、60%,還將提升。收入差距在縮小,考慮到路費和骨肉分離的精神成本等,中西部很多人就選擇留在家鄉。
上海的外來人口來自安徽的比例最高,2003年上海的人均GDP是安徽的6.0倍,但是2016年只是安徽的2.9倍了。上海對安徽勞動力的吸引力也在下降。
第三,全國的生育率從1990年的2.3下降到2000年的1.22、2010年的1.18、2015年的1.05,意味著可流動的年輕人口數量不斷減少。
第四,高鐵、互聯網正在改變區域經濟格局,零售、金融、研發、製造不再依賴於物理性場所,傳統產業下形成的大城市的地位將下降,而懷化、贛州、襄陽等中西部新興的交通樞紐城市,將吸納人口流入。美國1930年後人口重新分布的過程中,中西部也崛起了一批中等城市,比如1930年4.8萬人口的鳳凰城現在崛起為第六大城市。
第五,2006年開始,中國的經濟中心向西南轉移,這是唐朝以來的最大轉向。川渝、雲貴桂的經濟佔全國比例都在提升。雲貴桂的生育率是全國最高,今後將是中國最有經濟活力的地區,將吸引人口迴流。
第六,一帶一路將給中國西部地區帶來發展機遇,從而遏止人口東流。
2016年上海常住人口2420萬,如果人口不再流出,生育率穩定在1.0(很難),那麼2017-2040年之間將出生260萬,死亡480萬,2040年總人口將降至2200萬。需要吸引300萬移民才能讓2040年總人口達到2500萬,但是上海是無力再吸引到300萬移民的。
北京、上海的人口面臨拐點,也意味著房地產等產業面臨拐點。
五、從人口角度設立雄安新區的必要性和急迫性
2017年4月1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通知,決定設立河北安新區以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筆者認為意義深遠。
第一,順應城市化發展規律。
英國的城鎮化超前中國一百多年,1901年倫敦人口佔全國的16%,75%集中在內城,平均每平方公里人口達到1.5萬人,其中伊斯靈頓等幾個區接近3萬人,長期被工業煙霧所籠罩。1901年後倫敦開始疏散人口。2011年倫敦總人口佔全國的13%;平均每平方公里只有5126人,其中外城3901人,內城也不到1萬人,密度最高的伊斯靈頓區也只有1.4萬人,空氣比1585年時還要潔凈。
1910年德國柏林總人口207萬人,主要集中在內城,每平方公里人口達到3.1萬人,其中克羅伊茨貝格區高達4.1萬人。1910年後人口往周邊疏散。2010年總人口346萬人,平均每平方公里只有3750人,其中內城1.0萬人,克羅伊茨貝格區也只有1.4萬人。
中國2015年的中國城鎮化率為56%,相當於美國1930年的水平。1930年前,美國人口也是不斷湧入紐約、芝加哥等大城市;當城市化率在1930年達到56%後,人口開始重新分布。紐約市、芝加哥市的人口佔全國比例從1850年的2.22%、0.13%提高到1930年的5.63%、2.74%,然後降到1980年的3.12%、1.33%,再降到2015年的2.66%、0.85%。
1960年日本東京都的人口86%集中在東京灣的23個區,其中台東區每平方公里為3.2萬人。後面東京將人口往西部26個市疏散。2011年東京都平均每平方公里6025人,其中市部5273人,區部1.4萬人,台東區為1.8萬人。東京的人口密度仍過高,是生育率低的原因之一。
第二,探索新人口形勢下的經濟發展模式。
2015年上海、北京的20-39歲常住人口佔全國的2.16%、2.10%,但是0-19歲常住人口只佔全國的0.91%、0.93%,0-19歲戶籍人口更是只佔全國的0.59%、0.65%,意味著今後20-39歲黃金年齡勞動力將銳減,經濟佔全國比例將下降,政治地位也將下降。
有人說,北京、上海還有足夠的土地,可以承載更多的人,應該繼續吸引移民。
從"承載"角度是沒有問題,但是如果靠吸引外來人口延續目前的發展模式,那麼這兩座2000多萬人口的城市將是無底洞,將加重其他省份的老年化危機。
2004年之後,年輕勞動力仍然在迅猛地流入北京、上海,但是兩市的經濟佔全國比例卻在下降,說明勞動力繼續湧入大城市不但加重城市病,也不利於國家宏觀經濟了。
尤其是,移入的年輕人不得不適應大城市民不聊"生"的環境,生育率非常低,將使得全國未來勞動力短缺、宏觀經濟持續衰落。
並且上海、北京已經面臨人口拐點。今後北京對南方各省的人口吸引力將下降,而對東北的吸引力將加強,對老年化嚴重的東北將是雪上加霜。
因此,現在需要通過設立雄安新區探索在老年化社會、不依賴外來移民的情況下新的發展模式。
第三,探索人口發展的新模式。
長期的超低生育率使得中國面臨嚴峻的人口危機。有人建議遷都到人口結構好的地方去。但是首都肩負著重大政治責任,豈能脫身而逃?明朝時面臨的主要威脅來自北方草原,因此明成祖朱棣多次御駕親征,並放棄富庶的南京,定都北京,天子守邊,確保了國家安全。
今後中國所面臨的最大危機是老年化,當務之急是"休養生息"。2015年全國的生育率只有1.05,全世界最低;其中東北最低,其次是華北。也就是說,今後中國的主要安全問題仍然來自北方,而西南相對最安全。北京扼守東北和華北,是解決危機的最佳地點。如果遷都,將導致整個東北、華北的人口坍塌。
但是北京已經實行了四十年的獨生子女政策,"城市布局和空間結構"以及各項政策都是圍繞主流家庭只有一個孩子進行的,即便停止計劃生育,這種模式在錯綜複雜的利益鏈的驅動下仍將慣性地延續下去。
國際經驗也表明,舊城是很難改造成"宜生"的城市的。比如東京城市改造了幾十年,但是1993年以來的生育率一直徘徊在1.0-1.1左右。香港、新加坡、台北的超低生育率,也與錯誤的城市規劃有關。
而中國過去建立了眾多的"新區",但都只追求"旺財",而沒有考慮到"旺丁",結果照樣民不聊"生"。
因此,北京要有效提升生育率,就必須徹底排除舊模式的干擾。雄安新區肩負著"調整優化京津冀城市布局和空間結構"的重擔。筆者希望雄安新區不但"宜居"、"宜業",更要"宜生"。
經濟政策是幾十年的政策,而人口政策是千年政策。如果說深圳是"物質再生產"的新區,那麼我希望能將雄安新區建成"人口再生產"的新區,引領全國的人口增長。只有讓人口恢復了可持續發展能力,中國才能既"雄"且"安"。今後回顧歷史,會發現雄安新區的設立確實是"千年大計、國家大事"。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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