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將有新變革？

思想理論和認識方面有兩大類知識，一個是有關信仰問題，一個是科學和技術創新知識。

慶祝無意義

by 米蘭昆德拉

一

最近有不少人提出一個問題：中國將來在突破傳統文化之後，會不會產生一個新文明？他們根據是歐洲通過文藝復興和啟蒙時代之後，出現一個以理性為基本特徵理性文明。我感到在目前條件下，中國要想出現新文明的因子，出現發展趨勢，難度很大，幾乎不能。

因為我們自己國民的科學技術、理性分析能力和知識，還不普及。我們政治制度還是在一種新型專治制度統治下，甚至連古代皇權制度都不如。在這樣制度，對全民族進行全面的思想壓制，新聞和報刊嚴格管制、結黨結社限制，等等。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人要進行新文明突破，難度很大，沒有思想自由，全社會沒有新聞自由，如何產生思想創新？

二

1978年開始的農村土地承包制，之後而來的企業改制，我們只是解決民眾的生活溫飽問題，現在我們還沒有解決好思想溫飽問題，只有思想溫飽問題解決了，才有可能進行思想文明的創新。從西方近代文明演化歷史軌跡看，我們能看出來，基督教及其文化沒有消失，基本上還在發展。作為一個根基，歐洲基督教文化本質沒有改變，儘管它科學技術在發展，社會制度在變化。但是它以基督教為基礎的文化沒有變化，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阿奎納、瑪吉木得、加爾文，他們做的事情只是一種改革，或者宗教改良。他們沒有進行文化上破壞性創新，不像我們中國人自己在引進馬克思理論的同時，我們做的是對傳統文化破壞性，沒有轉化型創新，而是徹底拋棄，基本否定，這是政治家和激進學者用馬克斯共產主義代替了中華歷史文化。現在我們只是有限得在恢復中華文化，但現在很多人由於沒有學習歷史文化，對中華文化什麼都不知道。那種鬥爭哲學，要對立，要統一，要一分為二的哲學要扔掉。這種哲學上謬誤，經濟制度上的謬誤要去掉，把西方的科學融合，才能建立新的文明。

回顧人類近代發展歷史，思想創新和發展確實巨大的，是沒有邊界，給人類帶來巨大進步。我認為思想理論和認識方面有兩大類知識，一個是有關信仰問題，一個是科學和技術創新知識。科學和技術創新帶給人類帶來思想解放貢獻不小，工程技術上進步給人類帶來許多可以思考空閑。這兩種思想和知識，信仰和哲學等思想，是沒有對錯的，是一種人生基本觀點，沒有所謂絕對的標準。但是，科學文明下，它是有標準的，它是要實驗檢驗的，規律是要靠重複性驗證和測試體現出來的。我認為思想創新，這兩種知識都重要。但西方目前來看，最重要的思想創新還是科學技術，開發新技術發展新科技，給民眾帶來巨大得方便和利益，現在民眾也越來越推崇那些給人們經濟利益，給現實生活帶來好處思想-發明和創造。

文明產生有沒有規律可循？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關於文明演化動因問題，歷史上有兩位歷史哲學家，德國歷史哲學家斯賓格勒和英國歷史學家湯恩比做過研究，他們以文明作為基本研究對象而不是國家，解釋一種文明初期形成，發展成熟，到衰落。

斯氏認為文明衰落是必然的，文明的衰落以文化率領腐朽為先導，文化衰落了，文明緊跟其後，必然衰落。湯恩比講述了新文明起源根源，首先是一個社會群受到外部挑戰，具有為己感，這時這個社會群的精英開始引導新文明的建立。按照湯的觀點，如果群體沒有精英，沒有對於群體外部整體挑戰，那麼產生新文明因素是不充分的，這是兩個必不可少的條件。

那麼，群體中的精英如何建立新文明？我認為主要是思想創新和制度創新。斯坦格勒在《西方沒落》這本書里，講文明的衰落，主要講思想創新的衰落，會導致文明的衰退。現在看來，這兩位學者對文明演化過程的解釋，還是有些問題的，模型太簡單，變數因素太少，不能解釋許多文明演化的重要現象。我覺得湯氏認為精英創造文明的解釋，有合理性之處，是有一定道理和合理因素，一個文明中思想創新肯定不會來自於群眾，而來自精英，文明產生來自群體中的精英而不是普通民眾，文明產生需要外部挑戰也有一定道理。無論如何他們倆的解釋，一個成熟文明衰退原因是什麼，不是簡單可以解釋的。

三

我們下面簡單討論西方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產生的原因，因為這兩種思想對人類發展起了巨大作用。16，17世紀這段，西方產生不少新思想，比如說理性主義，英國的經驗主義，這是關於認識論方面的。

理性主義和它對應的經驗主義，這是歷史上提出這些觀點。比如理性主義，笛卡爾是做數學的，包括康德是學物理的。所以他們提出的理性主義，是建立邏輯體系的知識論證，主要是回答經驗主義的不足。

主要強調邏輯論述，邏輯證明，強調在演繹的形式下，要有一套符合形式邏輯的思維方式。笛卡爾是了不起的數學家，他的名句「我思故我在」，認為人類的思維意識比較重要的，這是法國的一派。那麼英國的一派，以培根、洛克、霍普斯為代表的，他們強調的是實驗觀察，從實驗中得出認識，得到相對真理。他們認為，依靠邏輯演繹的理性結論有時候不是很准，他們強調從現實世界的觀察中得出一般性的結論，但是這個過程它不是說不要理論體系，所以說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關係的矛盾不是很大，二者相互補充，有些矛盾，不是十分劇烈。但是這兩種體系所包含的，你可以把它們說成是近代的科學文化體系，不完全是定量化的。理性主義強調的是邏輯，邏輯證明是有符合形式邏輯的，還有符號，形式邏輯，邏輯學等等……。

就現在看，這些已經成為人類歷史文化經典，被科學文化包含，可以說科學文化包含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科學文化中的這種理念和方法可以用在很多地方。今天的科學文化，比如數學學科，物理學科，生物學科，分別都在在使用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理性和經驗這兩種思想並行不悖的，互相包容的，不像當年笛卡爾所提出的理性主義那樣和經驗主義涇渭分明，它們個子代表兩種科學的方法，但是兩種又不矛盾。

當然，當年經驗主義主要談的是物理實驗、生物實踐、機械、數學和理論物理這些領域內;而理性主義確實產生過重要的實際意義，物理學裡面有個麥克斯韋方程，麥克斯韋把幾個實驗方程總結出來變成一個理論方程。後來又預演出電磁波，這個是在當時還沒有測量到情況下，他就能預演出電磁波，證明這個演繹，理性是有用處的，它是可以產生對人類有正確實踐指導作用的。

那麼現在支配指導人類科學文化，主要包含就是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這兩種思想，但這種哲學高度的認識論已經完成，現在的世界更重視和是關心的是在具體某一個領域內發現具有使用價值的技術和規律。現在的人不關心你是堅持理性主義，還是實驗驗證的經驗主義方法，不關心你的本體論和形而上東西，不太議論這種東西啦。那麼在信仰領域人們還在繼續討論一些生命本質。生命的本質是什麼？人們在探索生物的東西能不能用科學來解釋？生命的意義？生命消失以後，死亡是永恆的，還是死亡是新生的開始？這是關於生命的意義，人類在這方面有認識的局限。所以新思想為基礎的性文明是什麼 ？目前來看，新文明的方向還不太明確。

但是互聯網這麼方便，我和許多朋友可以遠距離的交流和交換思想，這是實實在在，這樣方便交流對人類有何影響？ 專業如此便利交流一定對人類未來有很大促進，在互聯上的這種交流定會產生很多的新思想， 反過來這些新思想法繼續會改變我們的全球社會，會給我們社會提供很多方便。所以互聯網交流給人類社會提供極大交往平台，這就是一種文化和文明，這種文明的核心就是人的融合和理解，是一種新型文化和文明。

在這種文明中，思想是多元化了，人類不可能固執一種思想。互聯網上，人類思想在交融，這種交融引發產生很多新思想文化。我們交往方式，情感方式都會發生變化。在互聯網上交往，現在看來有新文明產生跡象，這種新文明跡象，不需要湯氏所說需要挑戰因子，這是在平和交流而產生新文明，是以全體人類為對象，突破了國家和區域限制。當然，目前首先是文化大融合，文明的趨同，然後產生新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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