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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 「妖后」 劉曉慶

文|何三畏

編輯|翁倩

我已經兩次向朋友推薦了《人生不怕從頭再來》。這是劉曉慶新的自傳。它不是一本女人書。我覺得這本書適合年輕人讀,上了年紀的恐怕不合適。不是有一種說法,叫少不讀《水滸》,老不讀《三國》么,這本書太沖了,不再年輕的人還像劉曉慶書中的觀點那樣想問題和處理事情就不合適了,如果你不是像劉曉慶那樣永不服輸的話。而在我看來,一般人確實沒必要像她那樣強大!

書名就有點不可思議。我從來沒聽說過「人生不怕從頭再來」,只聽說「年輕才不怕從頭再來」。但如書中所述,劉曉慶講她那一次輸——從當時的情況看,似乎是一次完敗,如果不出現奇蹟,是不知道如何翻身了。可事實是,後來,劉曉慶「浴火重生」,如我們所看到的那樣,她又成功了,更成功了。

劉曉慶獲第三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女配角獎後,直言最佳女演員獎也該是她的。左為當年最佳女主角獎得主陳冲,圖/周雁鳴

當然我絕不會為了看炫耀成功去讀一個人的故事。我也沒有心情和時間去看藝人講聚光燈下的得意。實際上我從來沒有小看劉曉慶。我覺得她不是尋常人。要是知道我口口聲聲稱她「藝人」,她會不高興的,按她年輕時候的性格,她會糾正你,現在,她也可能會微笑地說不。應該怎麼說她呢?你要說劉曉慶是藝術家,偉大的藝術家,你要說她是偉大的女人,她才覺得合適。她在書中就是這麼稱自己的,她說自己從來沒有謙遜和含蓄過。

她年輕時就對自己有這份期許,她有天才,並且幸運地沒被浪費。但就算是一個偉大的電影藝術家,我也沒有興趣去看她。我有興趣看劉曉慶的自述,是因為兩點:一,我覺得她是個傳奇人物;二,我覺得她是一個天生的作家——很明顯,她自己也有這種感覺,據編輯介紹,她寫這本書的時候,堅決拒絕了出版社對名人的體貼——口述、記錄、整理。她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她要掌控她的思維,直到看到它一點一點固定成文字,才放心。

1983年,劉曉慶已是紅遍全國的大明星,圖/周雁鳴

我是當學生時記住她的。當時《我的路》走紅,我在某一本雜誌上看了一段節選,哇塞那語感,比我看到那些天天忙寫作、準備當作家當批評家的同學好多了。有什麼辦法呢,她又天生那麼漂亮、會表演,所以她只是個業餘作家。後來,她一直不斷給娛樂世界貢獻令人瞠目結舌的故事。再以後,我雖然不是隨時注意她,但已經把她作為那代人中獨一無二的個案來觀察了,這是我要讀她傳記的原因。

劉曉慶的性格和處事方式是不同流俗的,這應該是她傳奇的根源。她惹的好多事情我覺得不好理解。她的緋聞和處理緋聞的方式,這個就不說了吧,她並不在意這些。她的官司,這可不是人生正能量,不會是主動找來的,大案要案,一度是全國輿論焦點。我覺得一個缺乏意志和能力的人,僅僅這些麻煩就能拖垮了,但劉曉慶就拖著它們走。當時恰遇中國市民媒體初興,這既是劉曉慶的跑道也是劉曉慶的陷阱,上面充斥著不可思議的劉曉慶,紅得發紫,臭不可聞。

日本電影訪問團首次來中國交流。左四為栗原小卷,右二為劉曉慶。劉曉慶的衣服是劇裝,當日大雨,衣服嚴重掉色

那是社會解凍不久的一個需要大眾偶像而偶像還在摸索感覺的時代。如果我沒記錯,劉曉慶是隨時可以上《南方周末》第一版的。那時的娛樂明星比現在引人注目的原因,可能是大眾生活的單調和蒼白。而劉曉慶不僅一出道就搶佔了中國銀幕的大半江山,生活話題也不斷挑戰公眾的接受度。她的青春容顏特別漫長的一個明證是,直到80年代後期,我在一個中等師範學校教書,晚上去男生寢室巡察偷聽到男生的夜談,還把劉阿姨作為性幻想的對象!

劉曉慶的故事既多,內容又出奇。這本書在敘述其中最不可思議的一次稅案中展現了她非凡的人生經歷。這個事情畢竟太過沉重了。事過十來年,她沒有釋懷,否則不會趕著寫出來(她沒有大把時間,坐飛機的片斷時間都在鋪開稿紙寫)。似乎該寫的都寫了,但為什麼搞得那麼厲害,那浩浩蕩蕩天外來風的聲勢是為什麼?我覺得書中給出的理由不夠!

1998年,劉曉慶在電台接受採訪,圖/周雁鳴

我覺得當前中紀委搞一個省部級都沒她那時隆重。專案組幾乎住滿了一個酒店,天上地面,住家外出,日日夜夜跟蹤,出一次家門,後面尾隨,左右帶夾道,幾輛車尾隨。公司賬本全收走,管理人員全抓走,說是為稅吧,可主動交出房產抵押稅款,人家稅務部門不接!最後關進秦城,關了四百多天,出來了,什麼事都沒有……,但沒有讀懂為什麼是她。她沒有回應當時就廣泛流傳於世的傳聞,給的理由不足以否定傳聞。

但這本書非常好看。這又說到劉曉慶的寫作才能了。它是第一人稱的紀實體,但有小說的結構——偵探懸疑破案小說。直想往後看,一口氣可以看完。劉曉慶的語感好,有時也有點用語言逞強,鋪排句式。還有一個感覺,畢竟是以表演為天職的人,不僅用形象思考,而且經常有語言跳出自己,以觀眾的角度來觀照自己(當然,主要是欣賞自己,表揚自己,因為這是劉曉慶嘛)。

回想劉曉慶和四川媒體的交惡。我作為四川人,曾經很奇怪當時四川的報紙電視上幾乎沒有劉曉慶的好話。成都的報紙寫劉曉慶如何跟娛樂記者干仗,據說劉曉慶說了「我永遠不回四川」!這句話放在報紙上做成文章,是會產生超出娛樂性質的效果的。不信你用四川話,用不同的語氣,重音落在不同的位元組上試試。從那時起,劉曉慶在四川家鄉的形象就變得更加複雜,而且一直堅持了下來。報紙什麼時候有過說一不二的操守呢?

1999年,在瀋陽某卡拉OK廳的聚會。左起:岳紅、姜文、劉曉慶、馬曉晴,圖/周雁鳴

這是為什麼,我猜想,原因之一是劉曉慶的語言方式,當時的報紙電視很不習慣。中國人的表達方式,都是要低調含蓄迂迴隱晦,像劉曉慶這樣高調真誠直接表揚自己,記者都寫不來稿了,他們不知道如何準確地傳達她的性格,而娛樂新聞又流行夾敘夾議,記者直接在消息中插科打諢,最後,在家鄉的報紙和電視上,形成了四川話特有的損人小語種報道劉曉慶的風格。

這本書中,劉曉慶非常生動、也不無誇張地寫到她倒霉時向記者服軟的可憐巴巴的樣子,我真是沒忍住笑。這是她吃盡媒體苦頭多年以後的事情。想當年不覺跟記者吵架和打架呢。當然,現在這個情況也改變了,娛樂界早已醒悟過來,用「紅包」或稱「車馬費」改寫了媒介關係。而劉曉慶紅得太早,她當時大概用了在達縣山區和山民打交道的率真去打發媒體。

劉曉慶在《尋龍訣》中

不能跟媒體耍脾氣,你又不是領導,這是必須記住的。媒體亂寫你了,你也不能亂說它,你要危機公關,但那時沒有這詞。直到有一天,事情搞得太離譜,影響太大,成都媒體連續上網民版「十大年度假新聞」,有關方面還真處理過一回,為劉曉慶掰回了永久性的一局。從此以後,家鄉的報紙雖仍然不會說劉曉慶什麼好話,但壞話也不怎麼說了。

實際情況可能是這樣,由於劉曉慶紅得久,期間,家鄉的娛記換了好幾拔,過去的傳統在繼承中不能不走樣。劉曉慶,這個傳奇般的話題女人,當然也已經到了作為藝術家該退場的年齡,但她不僅藝術和生意不退場,人生也不退場(還要忙著結一次婚呢)。

劉曉慶出席某發布會

好了,看到本文的良家婦女請警惕,現在抄幾句書里關於女人、情感和婚姻的論調,看看如花似玉時感嘆「做人難,做女人難,做名女人難上加難」的女人,遲暮之年是怎麼交待自己的,這可能是與你不相宜的內容——

「長期以來,我是不婚主義者。一直認為世界上最不人性的事情之一就是婚姻。同時認為,50年之後,婚姻這種形式會面臨消亡。

「我不僅有『恐婚症』,我還有『反婚症』。

「很多人可能覺得我都這個年紀了,還能讓富豪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還能嫁入豪門,多幸運的女人啊,不能再得色了!

「什麼叫嫁入豪門?我經濟上不依靠別人,精神上不依賴別人,事業上不仰仗別人,我這裡才是豪門。而且我還能創造豪門!

「弄一紙婚書來保障我什麼?桎梏!

「我是個不羈的傢伙,喜歡天馬行空,獨來獨往。我不想承擔責任。」

「確實,好久都沒有結過婚了。」

……

四川人罵人或表揚人有時是同一個詞,而且通常是在兩個極端的意義上使用同一個詞。例如,狠狠地咒罵一個女人和深刻地讚許一個女人,都可以用——妖精。還可以在這個詞前加修飾,例如,小妖精、老妖婆。劉曉慶從一個非同凡響的小妖精修鍊成一個傳奇的老妖婆,因為她在電影和舞台上,所以應該稱為「妖后」,完整句是,「一代妖后劉曉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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