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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老越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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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Week"sDisappearance 來自利維坦 05:22

利維坦按:哈哈,厚著臉皮將文中列舉出的「智慧六個組成部分」對號入座了一下,除了相對缺乏調整情緒的能力,其他五項自認為還都具備,尤其是最後一項:接受生活的不確定。

回到文章主題,不論東西方的語境多麼不同,但大都了解「智慧」不同於「智力」、「智商」,也不等同於知識。佛所言「分別智,平等慧」,有平等慧為基礎的分別智,才是洞察萬物的大智。中國傳統中關於智者的描寫數不勝數,「休言捨命陪君子,莫道輕生亦丈夫。值此良宵雖盡興,從來大事不糊塗。 」而已故翻譯家楊憲益先生的這首打油詩,在我看來也是對智者晚年的絕佳寫照(大事不糊塗,可以閱讀楊憲益的英文自傳《White Tiger》)。


文/Anil Ananthaswamy

插圖/Matthieu Bourel

譯/Curie

原文/nautil.us/issue/36/aging/the-wisdom-of-the-aging-brain

本文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由Curie在利維坦發布

電影《遭遇陌生人》在2011年戛納電影節上首映,導演伍迪·艾倫被記者問及自己年齡的問題,他一如既往地用他悲劇式黑色幽默回答道:「衰老是一筆不划算的交易,沾不了一點好處。我現在74歲了,沒變聰明,沒變機智……然後還腰酸背痛、吃啥都消化不良,所以變老是一場坑爹的交易,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們要避免變老。」

伍迪·艾倫(1935-),圖源:FanSided

除了你的骨頭嘎嘎響、便秘消化不良之外,變老就沒半點好處了么?實際上,至少對於幸運的極少數人來說,變老沒有伍迪·艾倫老爺子說得那麼慘,反而一個人變老可能會變得更有同情心,更智慧。對的,你沒看錯,智慧。

老了之後大腦某些區域的代謝能力的確會下降,但有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與利他和社交有關的大腦區域可能會代償性地發生變化,以補償下降了的功能,而這些變化過程可能會孕育出一個人的智慧;對於一些人來說,學會不那麼以自我為中心,能讓心境平靜如湖水,有更包容的社會意識。我們甚至能夠驅動自己變得智慧。

儘管在古代歷史上人類一直對智慧孜孜以求,但直到40年前「智慧」這個名詞才被人認真地作為一個實證研究去對待。薇薇安·克萊頓(Vivian Clayton)在加州奧琳達專攻老年神經學,20世紀80年代她本科畢業後開始認真去定義並量化「智慧」。她考究各種有關「智慧」的古代和現代文獻,定義出智慧為一種「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行為,通常涉及到社交種種場合——在一個人擁有一般常識的基礎上,加上深思熟慮、反思和同情之後,所做出的行為。

從腦活動上來看,智慧是大腦各區域活動平衡的表現。

20世紀90年代,有一些心理學家也來湊熱鬧研究智慧。瑞士一名心理學家讓·皮亞傑(Jean Piaget)在20世紀40年代提出了一個影響深遠的認知發展模型,他認為認知是我們能夠抽象思想的最終一步,是一個理性的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先不管伍迪·艾倫老爺子對變老的埋怨,認知是否就是人類能力的巔峰了呢?心理學家猜想,我們能突破這天際,這些超越範圍內的智慧值來自於生活經驗,而越多經驗就與你年紀越大有關。

這些問題讓德國心理學家保羅·波爾圖斯(Paul Baltes)和同樣是心理學家的烏蘇拉·施陶丁格(Ursula Staudinger)開展了一個叫「柏林智慧項目」,是最早開始定義智慧的研究項目。現任哥倫比亞大學老齡化中心主任施陶丁格表示,在認為智慧是人類發展的巔峰這句話上,有一定爭議。

他倆把智慧定義為「對人類生存狀況有至深的洞察和理性的判斷,懂得如何去計劃、管理和了解幸福生活」。

雖然大家一直默認成為一個智者,你就必須得變老(譯者註:想想古裝片那些的仙鶴智者,不都是銀髮飄飄么= =),但他倆的研究證明達到智慧你不僅僅得變老,身體變老這個過程中還有其他生化機制互相協調以達到智慧的。首先,想像你的大腦是一台機器,在變老過程中,你的大腦無疑是會衰退的,是器質性,就是說大腦的「零件」比如說神經元數量變少、各神經之間的連接開始減弱、從而大腦新陳代謝和處理新信息的速度肯定都是變慢的。在25-30歲之間,這台機器會達到它最佳的運作效果,然後就會慢慢「生鏽」。

既往很多研究都已證明變老的「生鏽」的大腦運作變慢,比如在處理心理問題上絕對是減弱的,又由於內側顳葉系統和前額葉神經系統的功能障礙,導致短期記憶和執行能力衰退,這些能力對計劃生活、多任務處理和說話流利度等等都是必要的。

但並不是所有大腦功能都在流逝。「有一些東西並不會衰退,那就是邏輯推理和認知功能。這些是靠知識和經驗支撐的。」施陶丁格說。

這些依賴知識和經驗的功能在40-50歲達到巔峰,並達到一個平台期,直至到一個人臨終那幾年才開始慢慢下降,所以這些功能就能讓一個人達到智慧的程度,只要你保持很好的心態並積极參与各項社交活動。恆河猴的實驗能支持這一觀點。

樹突棘,圖源:NeuWrite San Diego

那麼一個人的知識和經驗是怎麼樣維持這些不依賴「零件」的大腦功能呢?神經上有一個結構叫樹突棘(dendritic spines),是一個神經元的突出向另外一個神經的軸突伸出如樹根一樣密密麻麻的觸手,想像這些觸手是有一個拳頭和手臂的,一些觸手手臂很長,但拳頭很小,這些觸手就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弱,但一些手臂很短而拳頭很笨重很大的,稱之為「蘑菇觸手」,被認為是「長期記憶的核心部位」,是不受年齡增長影響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老人家學新興事物非常困難,而一些需要長期訓練的技能比如彈鋼琴啊這些不會忘記的原因。

2006年波爾圖斯死後,施陶丁格繼續他們的研究,已經到了區分一般的智慧和個人的智慧。她發現,一般的智慧,就是給別人做出聰明決策的智慧會比較穩定,而給自己做出智慧的決策則比較難,所謂旁觀者清大概如此吧。

歷史記載中比較典型的智慧人物就數以色列所羅王吧, 他被認為是基督教和猶太教的智慧人物象徵。從前有個故事,一個寶寶被兩個女人認領,她倆都聲稱是這個寶寶的麻麻,讓所羅王評評理。所羅王說有倆女,只有一個寶寶,要不把寶寶劈兩半你倆一人一半唄。有個女人哭得泣不成聲,說寶寶不應該受這種罪,願意讓給另外一個女的,所羅王就知道這才是親媽。施陶丁格說,在這個故事裡,所羅王作為旁觀者,表現出廣義上的智慧,而所羅王的個人生活則十分糟糕的,有興趣的可以去了解下野史。

相傳所羅門有著解決複雜糾紛的智慧,但對於其個人生活而言似乎沒有太好的智慧。圖源:Dea/A. Dagli Orti

大腦中可能有特定神經迴路與智慧相關。

在加拿大安大略滑鐵盧大學研究智慧的學者伊戈爾·格羅斯曼(Igor Grossmann)認為智慧與一個人的自我意識相關。「西方文化認為自我是一個獨立的實體,每個人對自己都有很清晰、個性獨立的定義。」

但這反而讓一個人很脆弱。「你會發現,當一個人的自我身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就不擅長在壓力之下進行理性的推理,而是迅速地將自己武裝起來捍衛自己的身份。」

他手頭的幾個跨文化研究表明,重集體主義、團隊意識的人比如日本人,他們就不容易覺得自己的身份受到威脅或侵犯,從而更能夠做一些明確的判斷。

但有研究表明,就算有些人很容易被激怒被冒犯,也可以通過與內心的自己產生距離感而更好地對事物做出理性的判斷。臨床心理學家把這過程稱之「去中心化」,不要以自我為中心,做到「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中的「旁觀者」(譯者註:也有點像渡邊淳一說的增加對外界「鈍感力」,不要過於敏感)。

格羅斯曼說,等到我們年紀大了,不再對自己的身份地位過於執著,這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做出理智的判斷。其中一種「去中心化」的方式,是以一種互助互愛的方式生活,多與人交流,從而不感到孤獨或受到威脅。

圖源:Psychology Today

「年紀大了,並不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失去、衰退。體內有很多新陳代謝是靈活的,就是我們可以干預訓練這些代謝過程的。」格羅斯曼說,「比如通過冥想,想像自己從身體抽離出來,作為一個觀察者從第三者的視角看自己。」

已有很多證據表明,冥想的確能引起神經生物學上的變化。 波士頓哈佛醫學院薩拉拉扎爾實驗室出了些數據,已經表明僅僅八周的冥想就可以增加與執行功能、工作記憶相關的大腦區域的灰質密度,更重要的是,冥想還能影響智慧的三個維度:同情、移情和旁觀事物的能力。在她另一項研究表明,與對照組相比,冥想組的小夥伴在20至30歲的前額葉皮質的某些區域密度跟他們到了40至50歲的時候是一樣的,即沒有變化,他們的前額葉皮質的某些區域密度還是年輕的模樣。

美國精神病學協會前主席、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山姆與露絲·斯坦因老齡化研究所主任耶斯特(Dilip Jeste)推測,大腦前額葉皮質可能是負責與智慧相關的其中一個大腦區域。

前額葉皮質(prefrontal cortex)是額葉的前部,運動皮層和運動前區皮層的前方。圖源:維基

為了了解智慧及其可能的神經生物學基礎,耶斯特等人用了很多種方法。第一個是大量廣泛的文學調查,以確定那些研究人員是如何定義智慧的意味。第二,他們組建了一個專家小組,調查他們認為智慧應該有哪些特點(耶斯特認為智慧是一種特徵,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專家們匿名上交自己的答案,寫了自己認為智慧、聰明或靈性應該有哪些特徵,每一種特徵可能在這三個維度都有不同程度的重疊。 「很顯然,專家認為這三個維度是有輕微的概念重疊的,但在很大程度上又是獨立的,」耶斯特說。例如,「明智的人是聰明的,聰明的人不一定明智。」

第三,他們還去採訪了已經接受臨終關懷的患者,去了解這些到了生命盡頭的人對智慧的看法。最後,他們解決了一個混淆智慧研究的問題:文化特異性。在醫學人類學家和一些特殊軟體的協助下,耶斯特分析了《薄伽梵歌》(The Bhagavad Gita),一本被認為是印度教的哲學基石的書,這本書可追溯到公元前幾個世紀.。「我們看著智慧及其同義詞,就像靈魂和反義詞,像愚蠢,愚蠢的,」耶斯特說。 「我們想知道這些話被引用了多少次,更重要的是看這些詞語是怎麼被運用在這本書的上下文場景中。」

他們的分析顯示, 「讓我們驚訝的是,組成智慧的幾個部分,看似神離,實則貌合的。」耶斯特說。

通過對《薄伽梵歌》進行分析研究人員發現,對於智慧的認知有著跨文化的趨同。圖源:Godong/UIG

組成智慧的六個組成部分:有實用實在的生活常識;有調整情緒的能力;善於社交,這就與我們之前說到的同情、利他主義和惻隱之心有關;了解自己的優點和劣勢;決斷力;最後一點是,接受生活的不確定性。

更值得關注的是,這六個組成部分隨著時間的推移並不會怎麼變的。 「從數千年到今天,為什麼智慧的概念至始至終沒有變化過?「史密斯說, 「我認為,這表明了它應該是基於生物學的。如果它是基於生物學的,那麼它在哪兒呢?顯然是在大腦里的,但又在腦中哪裡呢?」

於是乎,耶斯特的團隊回到了各種大腦的文獻中。他們針對這些智慧的各個組成部分及其反義(如愚蠢),研究了大腦影像學,遺傳學,神經化學和神經病理學;例如,與調節情緒能力的相反是衝動,善於社會活動的反面就能在反社會人格的行為中找到。

他們還在由於受傷或中風而有腦損傷患者的病例報告里受到了啟發。 耶斯特說,有個病例是一名20多歲的聰明年輕有為的士兵,非常有才,情緒非常平穩,已經完滿圓婚了。有一天,他開著吉普車不幸壓到了地雷。這次意外造成的腦損傷完全改變了他的個性。後來他離婚了,又再婚了三次。他連送報這麼簡單的工作都無法完成。他那次意外腦部損傷就是在前額葉皮層。

除此以外,研究者還在行為變異性額顳葉痴呆(bvFTD)這種神經變性疾病上得以更深入理解「智慧」。這種疾病的損傷或多或少都是在前額葉皮層上。患有這類疾病的人經常選擇困難症,拿不好主意,缺乏洞察力,容易衝動易怒,甚至有些反社會。 「你看這些癥狀,都是一些智慧的對立面。」史密斯說。

在一項舊金山加利福尼亞大學記憶與衰老中心研究的2397例患者病例中,研究人員發現,與阿爾茨海默病(AD)患者相比,診斷為bvFTD的患者更可能從事犯罪行為。研究人員寫道:「AD患者通常違規行為是交通違規,這與疾病本身認知功能障礙有關;而bvFTD的患者犯罪行為包括盜竊,交通違規,性侵犯,非法侵入住宅和公共場合小便等。」

對於耶斯特來說,證據是挺充分的。 「基於這些證據,我們考慮大腦是有一個與智慧相關的神經迴路的,」他說。這個迴路可能會涉及到背外側前額葉皮層(負責理性推測,遵守紀律和自我保護),腹內側前額葉皮層(與物種生存的「善意,利他,社交和情感行為」有關),前扣帶(調解前額葉皮質區域神經迴路衝突的)和具有杏仁核的紋狀體(與大腦獎勵機制有關)。

年輕的時候我們喜歡一些惡趣味、獵奇的笑話。

圖源:Visual News

耶斯特表示,智慧是大腦各區域活動平衡的表現。「在某種程度上,智慧是平衡的。如果你是非常nice的利他主義者,你把一切都交給他人的話,你生存不下去。當然,如果你只索取而不給予的話,物種也無法生存下去,其中必須有個平衡點。」

儘管證據蠻充分的,耶斯特仍然謹慎地說:「我們不好說這就是負責管理智慧的大腦神經迴路。」 「我們不知道。這是一個假設,實證研究可能會表明我們的假設是完全錯誤的,或者怎麼樣才是對的。這都沒所謂。」

搞這麼多,這與衰老有什麼關係? 耶斯特指出,老齡化與大腦活動發生變化有關。例如,有一種叫做「老年人大腦半球功能不對稱減少」(HAROLD)的現象(譯者註:HAROLD模型是指與年輕人相比,老年人在完成某些認知任務時大腦激活呈現出非對稱性減弱的現象),在青年時期腦活動較少的前額葉皮質部分(是左半還是右半有個體差異)到了老年時呈現出活動增加的趨勢,從而總地增加了前額葉皮層的腦活動。老年期間的大腦活動也從枕葉(處理來自外界給予自身感受的區域)轉移到前額葉皮層。

說了那麼久,其實上面沒有一個是說老年人自然在變老過程變聰明的。 「智慧和變老不是同步進行的,」耶斯特說。 「你遇過很智慧的年輕人,也看到非常不明智的老人。應該說隨著年齡增長,可以有助你變得更聰明。」

插圖/Matthieu Bourel

但為什麼?耶斯特也經常捫心自問。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各種小病痛都浮出水面、全身病痛行走不便。 耶斯特說:「從物種的角度來看,如果老了的我們,已經對物種沒有利用價值、沒有貢獻的情況下,還繼續讓我們身殘志堅地活下去,應該是沒有道理的,除非是在變老的過程有些東西補償了。」 「我們想就是智慧。」

最後,還有一個與老年人的智慧有關的研究是探索幽默的。原來,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們喜歡一些很莫名其妙的奇怪的笑話,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發現一些不僅僅是一些雙關語,而且有整體不違和的笑話更好笑。波士頓學院的神經心理學家希拉姆·布朗(Hiram Brownell)說:「智慧會對於毫無違和感的笑話更感興趣,而不是對獵奇的笑話感興趣。」

施陶丁格擔心研究者從太宏觀的角度看智慧,而淡化智慧的本質。首先已經確定,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是能夠表現得更好的,但她認為更重要的是過一個均衡、平衡的生活。眾所周知,老年人更能積極向上,並避免消極情緒——這也是智慧體現之一。但這告訴我們,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變得越來越能融入到社會中,更具有協調妥協能力,但不一定是明智的。

施陶丁格說,智慧包括處理消極情緒,「實際上是長期保持負面情緒,從而得以從負能量中學習,而不是完全消除它或避免負面情緒。」她補充說,「我們生活在病態的社會裡,我們要做的是成長,而不是調整。」

施陶丁格等人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開展了1200多次有關智慧採訪,受訪者年齡介於12歲至95歲。她認為不到1%的受訪者表現出智慧所必需的洞察力和判斷力 、擁抱負面情緒和學習能力,傾向于思考下一代以及對當前需求等等。施陶丁格說:「很少有人能超越自己身體的能力,超越自我達到智慧。」

智慧的定義能讓我們或多或少地能在年齡增長的過程學會慢慢達到這種崇高的狀態,而且過明智的生活,不僅對自己有益,也對人類物種本身有益。

圖源:arpapsych


「利維坦」(微信號liweitan2014),神經基礎研究、腦科學、哲學……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反清新,反心靈雞湯,反一般二逼文藝,反基礎,反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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