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 | 東京審判——被遺忘的捍衛人類文明之戰

文 | 秦詩雨

上圖這名個頭矮小的男子，一眼看過去很難認出他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與希特勒、墨索里尼齊名的三大法西斯頭目之一，是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侵略亞洲的首要戰爭罪犯之一——東條英機。日本投降後，畏罪自殺未遂的東條英機遭到逮捕，隨後受到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審判，最終於1948年12月23日被執行絞刑。

二戰結束後，遠東最高盟國統帥部根據同盟國授權，公布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憲章》，宣布成立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在東京審判日本戰犯。東京審判從1946年5月3日開始，到1948年11月12日結束，歷時兩年多，共開庭818次，有419名證人出庭作證，受理證據4336份，英文審判記錄48412頁，耗資750萬美元。從1948年11月4日起開始宣讀1231頁的判決書，直到12日才全部宣讀完。最終，宣判了25名被告有罪，其中判處日本七名甲級戰犯，東條英機、松井石根、武藤章、坂垣征四郎、廣田弘毅、木村兵太郎、土肥原賢二絞刑。

前往庭審現場的被告們

東京審判結束至今已經過去70年了。可能正因為時隔70年，記憶被歲月消弭。歷史的真相不僅被淡忘，甚至遭到了扭曲。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後，日本國內輿論否定這一判決的聲浪逐步佔據上風。近年來，日本右翼曾提出東京審判是「勝者的審判」，這一說法漸漸甚囂塵上。那麼，真相會被掩蓋乃至正義的審判會遭到顛覆嗎？

東京審判庭審現場

東京審判的法庭依據

「本法庭之設立，是依據1943年12月1日的《開羅宣言》，1945年7月26日的《波茨坦公告》，1945年9月2日的《日本投降書》以及1945年12月26日的莫斯科會議，並將其付諸實施。」《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決書》開篇如是說道。以上文件均提出將在戰後清算日本軍國主義，《開羅宣言》中還明確提出將通過法律手段處置戰犯。於是，在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並簽署了《日本投降書》後，1945年12月27日美、蘇、英三國外長發表《莫斯科會議公報》，《公報》授予了遠東盟軍總司令，著名的美國將領麥克·阿瑟五星上將審判日本戰犯的權力。

因此，可以明顯看出，所謂在「戰勝國受審的委屈和不公平」不過是殘暴的戰爭狂及其追隨者不願承擔責任和貪生怕死的託詞罷了。

麥克·阿瑟

審判法官與中國代表團

東京審判九位大法官以及後來增補的兩位法官分別來自美國、中國、英國、蘇聯、加拿大、法國、澳大利亞、荷蘭、印度、紐西蘭及菲律賓。他們各自代表在日本投降文書上簽字的國家。

九位大法官合影

中國派出了17人的代表團，其中時任國民政府國防最高委員會專門委員，傑出的法官梅汝璈是九位大法官之一。在兩年多的審判中，梅汝璈努力收集侵華主犯的罪證，並全力爭取將這幾個首惡判決死刑。在最後的判決書書寫上，他指出，在有關日本軍國主義侵華罪行的部分,中國人受害最深，中國人最明白自己的痛苦，中國人最有發言權，因此，這一部分理當由中國人自己書寫。經過交涉，長達90餘萬字的國際刑事判決書，留下了梅汝璈代表4億多受害中國人民寫下的10多萬字。

梅汝璈

今日，在滬舉辦的「2016東京審判與世界和平國際學術論壇」迎來了一位重磅嘉賓，東京審判中國代表團的第17人。他就是時年26歲現在已經96歲的高齡的高文彬。他是目前全世界唯一健在的全程參與東京審判的親歷者，在審判中先後擔任了國際檢察處翻譯官和中國檢察官辦事處秘書。

高文彬

南京大屠殺死難同胞紀念館中，掛有他的照片，以此表彰和感謝他在揭露日軍南京大屠殺中提供的重要證據，使得在南京陷落時殘暴的日本士兵首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得以被逮捕並處刑。不僅如此，他還說服了末代皇帝溥儀連續8天出庭指證日軍的暴行。

溥儀出庭作證

判決的爭議

整個判決的過程中，大法官們在鑒別了海洋一般的證據後，提出了許多不同意見。最後形成的判決書被稱為是「多數派判決」。其中，庭長韋伯認為被告有罪的根據與多數派不同，單獨撰寫了個別意見書；菲律賓法官哈那尼拉則認為判決結果過於寬大，所有被告都應該處以極刑；法國的貝爾納則提出天皇應該受到指控。

「這是一場捍衛人類文明的審判！」

但是，正因為存在著多種多樣的聲音、觀點和激烈的討論才佐證了這場審判是公平與正義的。東京審判在兩年多內聽取了大量檢方、辯方的證詞、證據和證人後才最終作出判決，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院長季衛東曾說：「中國參加東京審判，大幅度加強了判決的正當性根據。中國因素的存在，是判斷東京審判是文明的審判、正義的審判的依據之一。在一定意義上也可以說，如果容許日本在對華問題上翻案，東京審判的正當性就勢必動搖。而東京審判正是聯合國體制以及戰後國際秩序的最重要的一塊基石！」可見，東京審判的正當性額毋容置疑，東京審判的判決毋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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